单锦弦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给医院打了通电话后,将她半抱到屋檐底下。非正常的人体重竟让单锦弦不会感觉到那么吃力,她瞅了眼路澜清身上的衣着,宽大的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衣袖中也有许多空隙。
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女士尺码,穿在路澜清身上却显现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
单锦弦捡起掉落在地的面包,包装袋上的保质期与生产日期让她皱眉不已,发烧往外跑、吃快过期食品,她到底是有多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路澜清被送往医院后,接到消息的单清澄也匆匆赶来,然而医院给出的诊断报告却让在场的二人震惊不已。
高烧、呼吸道病毒性感染、营养不良、胃溃疡、劳累过度、低血糖、贫血……
能活到现在,不知该说路澜清命大,还是身子骨硬……
“尽量让患者好好调养身体,年纪轻轻不好好调整,以后会落下病根子的。”
医生嘱咐过后,单锦弦跟他去柜台结算,而单清澄则抱臂站在门口盯着路澜清许久。
路澜清似乎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梦,她经历的这些都是梦中的一段,而不是现实。她等待着苏醒,同时也期待,她希望她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身边躺着她的小瑾,她仍是二十六岁的自己。
“醒了?”
陌生带着点熟悉的声音在自己附近响起,路澜清睁开双眸,眼前皆是白色调,鼻腔中充斥的酒精味让她明白此刻身在何处。
“起来,先喝口水。”
单清澄端着温水扶起路澜清喂她喝下水润润嗓子,“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
路澜清对钱的偏执让单清澄不悦地皱眉,嘴里虽没说什么,心里却留下了影子,她扶着她躺好,叫医生为她重新做了检查。
“今天是几号,我请的假期还有几天?”
“今天考试。”
“我睡了两天?”路澜清撑起身子,眉头紧紧地皱着。
“给我躺好!”单清澄以命令的口吻道,“身体重要还是学习重要。”
“我没钱重考,我现在可以去参加考试吗?”
“你为什么把钱看得那么重?”
“因为我要活下去。你经历过人生的低谷吗?所有的事都不顺心,所有的东西都和自己保持对立,好像所有都千方百计地让自己无法支撑,我就是这样苟且地生存。”
路澜清抚上自己的右臂,毫无知觉的它犹如与路澜清身体分离一般。
“卷子在这,你现在考还是休息会考?”单清澄从包中拿出一份未开封的卷子,询问路澜清的意见。
“现在吧,考完我想出院。”住院时间越长,她需要还的资金就越多。
单清澄在路澜清的病床上架了一个床上桌,摊开卷子为她做解释,提过需要注意的地方之后给她望了眼手中的手表,开始计时。
路澜清左手执笔,抿着唇快速阅题后,吃力地一笔一划写出答案,卷中空白之处爬满了歪歪扭扭的文字。她右手明明可以三分钟答完的题,左手硬是花费了十五分钟才结束。
抹了抹因为着急而产生的汗,路澜清心下越为焦急,正执笔打算写第二道就听到另一道声音:“口述,录音。”
温文在路澜清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在病房,她拿了录音器放在路澜清的桌上,敲敲桌子示意她答题,“考试结束时间不变,自己抓紧。”
“……”路澜清唇抿得更紧,拿起录音器凑近嘴边,口述回答卷面上的题目。
全部科目一次性答完,路澜清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强打起精神,她揉捏脑袋低沉地询问道:“为什么给我那么多特例?”
“规矩是人定的,给予的特例是要看值不值得这样做。”
温文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正在整理试卷的单清澄身上,声线依旧如她和路澜清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清冷,“想不想练左手?”
“你不问我右手为什么……”
温文敲敲桌子,垂□子与她平时,“我只问了你想不想练左手。”
“想。”
“搬过来,我教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路澜清在医院里休息到太阳落山,温文和单清澄拗不过她的执拗才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带回了家。
归家的路途中,路澜清从后座探出脑袋,“那个……医药费账单呢?”
“你说这个吗?”温文驱车的同时空出一直手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白条摇摇。
“嗯。”路澜清伸手刚要去拿,就见温文将它揉成一团丢到窗外,“你……”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单清澄冷不丁道:“乱丢垃圾,破坏环境,身为教学人员不以身作则还示范了一个坏形象。”
“我回去给你交一份检讨。”
路澜清摸摸鼻尖,识趣地不去打搅她们俩人散发出的暧昧气息,侧头看着纸团被吹走的方向,不知道这个医院资料有没有备份啊……
“你除了学校和家,哪里都不能去。”温文将她心里琢磨的小九九泯灭,“你可以当作我在变相软禁你,我可不想跟锦弦一样在马路边把你拖回来。”
“哦。”路澜清揪紧了手边的医院开出来的药方承装的袋子,“校长,我觉得……”
“后悔了?”
路澜清不得不承认温文的洞悉与分析能力,她能够通过自己的只言片语就了解自己所想表达的意思,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很轻松,但是也很危险,“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跟我接触会惹祸上身。”
“论制造麻烦,你还没家里那两个厉害。”车子拐弯之后在路边停下,温文转过身,“添不添麻烦是其次,你在医院的时候回答我你想练左手只是一时兴起吗?”
“自然不是。”
“那就够了。”温文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家门,重新启动了车,打算围着这块区域绕一圈,“麻烦不是你想它远离自己就能远离的。它找上门,你不解决而选择逃避,以后接二连三发生的堆积起来,那就不是用‘麻烦’这个词来形容了,应该是‘灾难’。在进家门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个错误的思想抛掉。”
“我知道了。”
一味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不想面对。
这些道理路澜清都懂,可懂和做是两码事,要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的生活折腾得一团糟。
“还没想清楚?”车再次停下的时候,温文已经绕完了一圈给了路澜清思考时间,可后视镜中那人的表情显然不是想通透后的样子。
“嗯……”
“执拗、偏执狂、倔脾气。”温文嘴里边数落着路澜清的不是边从公事包中抽出一份A4纸张递给路澜清,“把这题解了,解不开没饭吃。”
“哦。”
路澜清后她们一步下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只听见路上不怎么讲话的单清澄数落起温文,“你也去把检讨写了,刚刚你说的那些形容词套在你身上也适用,没写完检讨别来吃饭。”
“哦……”
一进门,单清澄就唤道:“大麻烦体、中麻烦体,带你们的新伙伴小麻烦体去她住的房间。还有,把今天布置的作业今天吃完饭之前上交,没交没饭吃。”
被点名到的“大麻烦体”方眉、“中麻烦体”蒲枫凑到温文身边小声嘀咕道:“你又惹她不顺心了?”
“嗯,她被排了一个月的双休加班。”温文换上拖鞋,还没继续说下去就听到单清澄在厨房的怒吼:“谁准你们闲聊了,都很闲是吗?该干吗的都给我干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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