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豪做梦也没有想到,再一次与自我放逐了3年的兄长见面,会是由于接到一通来自交通警察的电话,让他去一趟箱根的警署里帮忙缴纳罚款。
……原来在外头游荡的老哥的钱包已经山穷水尽了么。
他脑子里不由得蹦出这么个念头来。
穿着制服的交通警察打了个哈欠,显然对接待这类震惊表情的家属很有经验,很是礼貌地给他倒了杯茶,一条条地列出了北条凛导致扣点的违规驾驶行为。
“……在限速40的大观山山路上速度高达140km/hr,按照交通法规定,超过上限50km及以上的扣12分;长时间占用两条车道,逆向行驶,危害公共安全,各扣1分;车间安全距离不保持,扣1分……”
已经超过15分了——
这意味着北条凛的驾照要被吊销1年,还得面临检察官的呼出。
“唉……”
北条豪越听越头大如斗,忍不住扶额叹息。
他本身就是神奈川名声赫赫的响尾蛇车队的队长,自然清楚这类违规半点没有误判,甚至可以说,统计得还算少的了。
——他哥的所作所为自己早有耳闻,最臭名昭著的莫过于他没少恶意撞击过弯中的车辆,导致对方车祸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其中最严重的一个还躺在病房里昏迷不醒,损失相对轻一些的也不得不大修爱车。
“请在这里签字。”
北条豪从思绪中惊醒过来,勉强笑着接过了笔:“我知道了。”
唯一疑惑的是,交警对山路赛车界向来是比较宽容的态度,只要不过分,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次怎么会严苛到特意上山逮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抱着这个天大的问号,他帮着缴纳了8万罚金,也没心情要求去看被关起来的哥哥,径直拿着收据往外走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一边思索着究竟要不要告知父母这事,一边又有一肚子的憋屈没办法跟人说道,唯有唉声叹气——
别人家都是弟弟叛逆,哥哥帮着擦屁股,譬如高桥家就是其中翘楚。怎么一摊到倒霉的他头上,就刚好反过来了呢?
凉介那边的待遇却与这边的截然不同。
高桥凉介被红光满面的交警笑眯眯地带进了一间休息室,门一开,就看到了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拓海。
门被开启时的‘咯哒’声惊动了他,拓海把视线移了回来,微笑道:“谢谢。”
“不用不用不用,”交警忙不迭地摆手,“很高兴能帮上你。”
拓海犹豫了下,还是将手里的那几张被叠起来的海报递了过去:“那个……呃,都签好了。”
不是没在签名板上写过自己的名字,可在印着被偷拍来还放大来做成海报的上头签名,拓海还真是头一回。
惹得他都忘记这根本是侵犯肖像权的了。
“噢噢噢,太感谢了!”
“……”
凉介接下来便欣赏了一回褶子脸表达心花怒放的表情。
“走吧。”
如果启介在场的话,怕是觉得太阳都要从西边升起了——打凉介进门到现在,拓海非但连个正眼都没给予,语气也是骤降几十度,几乎要凝聚冰霜。
凉介无奈:“拓海。”
拓海看了眼车尾伤痕累累的fc,什么也没说,更像是完全没听到他说话似的,直接开门上车。
“等一等。”
凉介眼疾手快地掰住了要被关上的车门,俯下些许,直视着他。
拓海不得不皱眉说:“放手。”
“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吗?”凉介还是第一次见到脾气总是好得不行的拓海发闷火的模样,既是愧疚,又很觉得他这样的小表情可爱,只忍住不露出微笑来:“抱歉。”
拓海:“……”
凉介的姿态放得这么低,态度又是诚恳地放得这么软,饶是满心怨言,拓海也说不出重话来。
他没表现出拒绝,凉介就果断接着往下说:“北条学长如今的状况,我负有很大一份责任,而且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我担心会对你做出危险的事情——所以有必要去帮他走出来。”
拓海一声不吭。
凉介:“他心思细腻,这次又钻了牛角尖,光用语言去开导是不起作用的,只能通过比赛来制造契机。”
拓海干巴巴道:“哦,要把fc撞扁的这种比赛吗?”
凉介:“……”
拓海也不知道为什么,接到系统发配的这个任务后,就是气得不行,就算借助以前那个交警粉丝的人脉来顺利完成且获得大量奖励,心情也没有半点好转。
偏偏又舍不得骂眼前这人,索性一直保持安静。
只是现在被凉介默认般的答复敞开了那紧闭的发泄端口,拓海深吸了口,竭力冷静地问道:“gtr当真想撞坏fc的话,就算是你也没把握毫发无损吧?”
凉介摇头,笃定到:“我能避开。而且北条学长是会遵循着自己内心所制定的标准的人,不会用卑鄙手段的。”
如果真要不择手段地杀死他,拥有大把机会的北条凛就不会拖到比赛里才下手了。
拓海无动于衷,径直指出:“就算是这样,比赛拉锯下去,他的前胎咬地力和制动力都会较你的先失去,而刹车出问题在高速状态下差不多就等同于死亡了——那么你遇到这种情况时,就算冒很大的生命危险,也会努力把他救回来的吧?比如把fc堵在前面对准轴心,帮助他刹车?”
凉介没有反驳。
虽说没设想过拓海随口所指出的那种可能性颇大的情景,可真要出现的话,他大概真会这样做。
拓海郁闷得不行,尤其是听了启介所说的关于香织的事情后,心里就一直泛着难以言喻的酸涩:“要是他真的爱香织到他试图表现出来的这个地步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报复性地利用两家生意上的来往对她说出威胁的话,给她制造心理压力和负罪感;就算第一条是因嫉妒犯下的无心之失,那在香织逝世后,他早该就追随她的步伐去自杀了,而不是仗着gtr的大块头和好车技的优势,肆意对无辜的路人下手来泄愤;甚至在几年后,他也只会迁怒到你身上,怎么都不忘跟你比个高低。”
凉介温声道:“你说得对。”
拓海:“……”
凉介承认得这么爽快,让他反而高兴不起来,就像蓄满力量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拓海微眯着眼,开始尝试着去揣测凉介的真实想法。
“我有些当局者迷。”凉介诚恳地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对着发愣的拓海请求道:“不会再有下次了。请问这次能原谅我吗?”
拓海不安地眨了眨眼:“……”
这样好说话的凉介实在是太奇怪了!
凉介恢复了以往的雍容和温和,坦坦荡荡地任他打量,静静地等着答案。
反倒换成拓海心乱如麻了,唯一动弹的右手就跟有自己意识般往车钥匙头上挪去,稍一拧动,把轰轰作响昂着待命的86熄了火。
——不然太浪费汽油了。
两人还处于一种微妙的僵持中,恰好路过时扫到眼熟的车的高桥启介也风风火火地带着松本赶到了。
“找半天了!”启介在切实看到熊猫86所悬挂的车牌号对上了的那一瞬,悬在空中半天的心总算落了地,大老远地就气急败坏地开始了埋怨:“趁我上洗手间就偷跑,打电话也不接!咦,老哥也在了?!”
启介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拓海想着自己毕竟理亏在先,就把之后发生的事情挑了简要给说了一次。
“喔,不管过程怎样,现在的结局不是很好吗?”
启介听着事态跌宕起伏,大出一口气,最后则表现得淡定无比:“老哥毫发无损,就是fc有点小麻烦,但反正下一场不需要队长上阵,一点都不会影响远征的进度;北条凛那颗定时炸弹也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他不但被吊销了驾照,还不知道要在监狱里呆多久,但愿这段时间足够他的大脑正常一点,别那么愤世嫉俗,为已经泡汤的爱情再去撞别人;至于你,就是在这里吃着茶点等那些迷你迷得要命的警察们跑腿完毕,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拓海。
拓海听得头晕目眩的,虽说这番轻飘飘的话多少有点粉饰太平的意思,可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说的也是。”拓海嘟囔着,冲凉介歉意地笑笑:“那我们快回群马吧。”
他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想通之后,也不去纠结了,还体贴地想到要给恐怕还担心不已的史浩等人传了条简讯报平安:“马上就要去茨城比赛了。”
凉介看拓海迅速进入了d计划的备赛状态,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我猜你们都饿了。”松本赶忙拦住了要走的拓海,笑说着,从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拿出在便利店里买的几盒便当:“将就一下吧。”
在用自己的眼睛确认凉介安然无恙后,松本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看让凉介化险为夷的大功臣拓海时也感到特别特别的舒服。
“啊,非常感谢。”
从极度和颜悦色的松本手里接过便当,拓海片刻不停地从下午忙到晚上,虽说警署里摆了零食,他当时却是半点食欲都没有的——现在神经放松下来,也终于发现自己早就饥肠辘辘了。
趁着拓海认真吃东西的当头,启介敛了脸上故作出来的满不在乎,冲大哥凉介使了个眼色,兄弟俩在不引起拓海注意的情况下,走到了一边。
启介脸色铁青,劈头就是:“你不该不告而别的,让拓海担心得不行。”同样被瞒在鼓里的他连帮着打掩护的机会都没有。
凉介嗯了一声。
启介对这样全盘接受的态度表现得跟方才的拓海一样,都是周身不自在。
他挠了挠头,几次开口未果后,眼前浮现出拓海神情恍惚的面容,突然就怒发冲冠了:“我没办法取代你的地位的!很多时候那家伙就是非你不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办!那女人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不用说都该好好珍惜活着的人。”
凉介自信地笑了:“我知道。”
启介:“……”
凉介调侃他:“我以为至少你会很高兴,因为能有机会独占拓海了。”
启介嘴角一扯:“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抢,拱手相让的就还是免了吧。”
他自有小算盘——最近跟拓海的关系有那么点渐入佳境的迹象,尤其他偶尔还是可以征得允许,压着拓海在床上做一做的。
“好。”凉介微笑道:“多谢。”
“……切。”
启介揉了揉自己的酸痛的右肩,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赶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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