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日探望的好意,王鄞心领了。既然宫中有事,我自然不好多留娘娘,且天色亦不早了,还烦请早些回宫罢。”王鄞起身作了个揖,大概意思就是在逐客了。
祁无雪叹口气望着地上斜影长长,幽幽道:“本还想在姐姐这顺道用了晚膳呢,宫中几个掌勺的都是些废物,如此下去我可是要饿死了。”
王鄞真拿这个明着暗着话中有话的祁无雪没了辙。
明明各宫小厨房的掌勺宫女都是随机分配的,哪来什么好坏之说,还非得觉得人家宫里的比自己的好吃。王鄞腹诽着,又不能明说,只得呵呵笑着吩咐小厨房赶紧做几个菜。
谁知祁无雪这个贪得无厌的,竟点名了还要王鄞亲自下厨。王鄞推说自己身体还未好全,不能下厨,祁无雪便只好委委屈屈地装了别的,满满当当挂了槐桑一胳膊,整个儿一赶集归来。
被幽禁在云绯馆的韩杏儿指着遣来了这气势磅礴的重旸宫,极少见世面的印画一直照着焦作的话安安分分地站在前殿角落,低着头眼睛转来转去地瞄着宫内风光,这金碧辉煌地堪比皇后娘娘的凤禧宫,又极多厢阁,绕来绕去像是迷宫一般。
也不知这贵妃娘娘究竟生的何等容貌,只听闻国色天姿,没见过真人,想来迷得皇上晕头转向,一定是个红颜祸水。
印画边看边赞叹着,无奈左等右等贵妃还不来,抱怨完了便开始做白日梦:要是自己何时能在这里做主人就好了……
正梦到自己穿着华贵的衣裙施施然从台阶上睥睨后宫三千地走下来,忽闻一声尖细“贵妃娘娘回宫——”,心里一惊,周围环境剧变,印画没看准台阶,“啪嗒”一跤踩空,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恰恰落在祁无雪脚边。
印画此刻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有眼前垂地银线纹水波裙摆,一荡一荡又带着香气,嗫嚅着嘴唇,竟忘了该说什么……
祁无雪见这么一团可疑物体滚落在自己脚边,还半天跪着没个回响,堪堪忍住想把这团东西踢开的想法,皱着眉头冲焦作道:“这是就是从杏昭仪那里来的东西吗?还不清理了开去?”
印画这时才回过神,还是不敢抬头,只颤抖着声音道:“贵贵……贵妃娘娘吉祥!”
祁无雪冷哼一声,绕过她走进了正殿:“看来杏昭仪没了贴身婢女,宫里连个说利索话的都没了,真是可怜。”
见着印画摔得灰头土脸,双髻松散,一个已经垂垂欲落,祁无雪看一眼就不想再见了,又想到王鄞,叹口气只好遣退了众人,只留下槐桑一人在身边,低着眼睛将青银鎏金护指一个一个往小指上套:“何事?说罢。”
“额,那个……”望着眼前这倾国倾城的美人,慵懒又好看,真真比自家主人惊艳了不知多少倍,印画竟差点忘了词。
想了半天,赶在祁无雪脾气爆炸前终于开了窍,倒豆子般没停顿地说了出来:“昭仪说娘娘您本事通天知天命能祈福会巫术想求您给个扎小人之类的法子要是成了的话您也是极有好处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最近勤奋更辣,虽然还是懒癌晚期没法治……
所以泥萌一定要多多冒泡,一个人单机太鸡摸了【哭
☆、第十三章 拿去拿去,又不是她做的,不吃
“好处?”祁无雪来了点兴趣,挑眉,终于能直视印画了,“且说来听听,本宫能有什么好处?”
“昭仪说娘娘身份尊贵,此番入宫必然是有特殊目的,不然皇上赐个‘郡主’什么的称号便照旧可以荣华富贵,何苦再来宫中走一遭?鄞才人本就极有才,奈何现在还成不了大器,若任其发展对娘娘来说必定是个心头大患,且让昭仪来冒这个险,除掉鄞才人,如果有可能连同皇后一并除去,那么贵妃想做什么就轻而易举了!”印画挤着眼睛说,“昭仪只是想要回庚玄皇子,并无争宠之意。娘娘千万三思!”百合小说群385447817(非作者群)
祁无雪听着听着就笑了出来,一口应承了下来:“好好好,没想到昭仪竟如此替本宫着想,本宫岂有不帮之理?”说着,她神神秘秘地冲印画招招手,在其耳边耳语几句,印画听完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待印画离去,祁无雪依旧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槐桑亦嘴角挂笑,嘲讽道:“还真把娘娘当神婆使了,什么巫蛊之术,还敢向娘娘求。”
“可别说,她刚刚那一袭话,还真分析地头头是道,只是走错了门路罢了。要是本宫真有如此暗度陈仓的本事,哪还需要她来出头?可不挥挥衣袖的事么。”祁无雪边叹边笑,“如今顺道把韩杏儿除了干净。依照王鄞的性格,她必然不会安于现状,韩家对王家过分,她定要睚眦必报。如此一来,倒是顺道遂了姐姐愿,报了一箭之仇,找个机会得向姐姐邀功去。”
“娘娘机智。不过这杏昭仪也忒蠢了吧,竟没打听到娘娘与才人近来关系非比寻常。”
祁无雪道:“韩杏儿前几日放松得很,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再者就是一乱,也顾不上许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片刻,她又对槐桑说道:“吩咐下去,今日这小丫头片子没来过重旸宫,要是谁说见过,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槐桑自然懂得祁无雪的心思,刚要准备退下又望着桌上的食盒道,“娘娘这会总该多吃些了吧。”
祁无雪瞥一眼,摆摆手:“拿去拿去,又不是她做的,不吃。”
槐桑一脸黑线,要不是这人是祁无雪,她真想打她一顿。
身体一好,王鄞便去了皇后处请安。陈皇后一直淡淡笑着,想来有了皇子心情喜不自禁。皇后安抚了几句王鄞,虽王鄞一直少言寡语谦卑和顺,明眼人经了这事之后都心知肚明,这鄞才人锋芒不减当年,要重新掌势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这回王鄞,祁无雪,陈嫀三人不知又该是什么个幺蛾子的局势,颇让人期待。
因太后在之前一事中亦关怀不少,出了凤禧宫,王鄞便挪着前往了太后住处。
只是时候不巧,到时太后正在诵经早读。走了许多路过来,不好无功而回,便坐着生生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太后悠悠转出来,倒让太后面有愧色。
说了不多时,也尽是些遗憾啊好自珍重啊注意身体啊之类的客套话。
走了过场之后便告退了,本想去东方白处小聚,奈何其被太后留了下来说话——这东方白倒日渐成了太后身边的红人儿了,如此也甚好,日后在太后面前就有了保障。
王鄞想着望了望日头,还未到中午,坐久了腿脚有些发麻,便屏退抬轿的太监,只叫上贻川两人随处走走。
此处已离了后宫中心,往北边走便是后花园,仰着脖子一望便能清晰看见郁郁葱葱春意,顶端甚至已经带上梨花之白,桃花之艳,点缀在青黄嫩叶之间,煞是可人。往西则是宫女住所,浣衣局,司乐坊,尚宫局皆在此处。而往南一直走到荒芜人烟,杂草繁生之处便是囚禁了自己将近一年的肃玉殿与其他几间灰尘密布的冷宫了,相比而言,肃玉殿还是其中景色设备等还较为不错的。
“才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贻川发现走的路不对头,便问了句。
“去肃玉殿瞧瞧。”王鄞道。
“什么?好不容易从哪里逃出来,才人为何还要回去?再说了,那空空荡荡的有什么好看的……”贻川抱怨着,估计是对那冷冰冰的肃玉殿有了阴影。
王鄞望一眼一脸委屈的贻川,笑着说:“也不尽然,只是路过罢了。”见贻川迷惑不解,王鄞又说,“还记得被皇后拉下马的虞天熙吗?”
贻川眼睛一亮:“才人是要去探望虞选侍吗?当年她因不满皇后所为,没听才人劝,又是顶嘴又是打闹的,罚得比才人还重,此时应还有个一年的禁足才能出来呢。明明那么温柔贤惠,竟被逼到了如此境地,可见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你倒是有见地。”王鄞略略一笑,又补充道,“虞天熙父亲原与我父亲是同僚,同样也是被宰相所害。她那时也是祸不单行,只不过吃不了一时之亏,耐不住性子罢了。皇后不好对付,多一个人更好布置。”
“才人这是放长线钓鱼。”贻川幡然醒悟,笑着附和道。
王鄞一颔首,顿了顿说:“且当日我俩一同被打入冷宫禁足之时,我亦曾答应她,出来之后如若再度得宠必然在圣上面前替她开脱,毕竟父亲与她父亲同病相怜。我们之前亦有不少交情,虞天熙被陷害,又被设计滑了两次胎,着实可怜。”
贻川望了望王鄞,叹口气道:“才人何苦把这种事惦记着,看重感情极容易吃亏啊。”
王鄞淡淡一笑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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