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去悉心照料。
她就是这样,把我拾回了自己的家中。
昼夜是个艺术家,她的家布置的很漂亮,虽然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有条有理的整齐,但蕴含着另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连墙壁上都被她用明快的颜料勾画着自制的图案墙绘,仿佛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而这里的一切却全部都在我到来之后,而改变了。
我摔了她的陶瓷摆设,让那几个原本放在墙壁延伸出的装饰木板上,从小到大排列整齐的陶瓷娃娃全部面目全非;我砸了她桌上垫着红白格子衬布的大花瓶,连带着里面新鲜的鲜花一并掷于地板上用鞋跟踩得稀巴烂;我甚至把她的窗户毁了,用椅子猛摔两次它便从内到外碎的一点不剩。我让这里变得像是刚刚遭受了一场灾难性飓风袭击的破落建筑。
我只是想离开,可我却无法从防盗窗栏杆于反锁的门板之中逃离,我无法摆脱这些束缚。所以怒火驱使着我几乎将手边所有可以摔碎的东西都毁坏殆尽。只能恼火的跌坐在房间的角落里,面对着满地的玻璃碎渣,捂着脑袋拼命想着昏倒的后一秒遇到了什么事情,又是谁把我带到了这里。嗡嗡作响的脑袋里有一大堆想问的问题,可却没有开口的机会。我猜,又是那些催收高利贷的家伙。看来仅仅是逃到国外来,并不能完全甩掉他们。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像是有人掏出了钥匙开门。我大脑中一阵警惕,随手抓过身边的台灯,想要躲在门后,不管进来的人是谁先赏她一台灯尝尝。可是或许是刚才毁坏家具的时候太过于激动,自己完全忽略了身体的状况,现在仅仅是起身拿住台灯的这个动作,就让我肋骨间一阵剧痛,瞬间便动弹不得。
我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门外人进来,对着满屋的疮痍目瞪口呆。
她是个非常奇怪的人,和握着台灯的我对视几秒后,果断冲过来抢走了我手中的东西,有些生气的让我回床躺好,反倒对屋中的惨状绝口不提。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她在对于什么事情恼火。
“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被吓了一跳吧?你好,我的名字是昼夜,刚刚我开车回家的时候看到你从一条小巷子里踉踉跄跄的走出来,紧接着猛地栽倒在地。看你是个女孩子,又受了重伤的样子,就丝毫没有多想的把你抱上车带回来了,我学过医疗,也可以照顾一下你。在你完全康复之前就安心的呆在我这里吧。只是没想到为什么我出门买个晚餐,回到家家就变成战场了……”她把我强行拽到床上躺好之后,就一边蹲在地上收拾着方才制造的遍地玻璃,一边冲我自顾自的说着。
虽然这个叫做昼夜的奇怪女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我对于她的行为仍旧完全不能理解,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能皱眉看着她一言不发。仿佛察觉到我的沉默态度,她像是猛地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说道:“难道你不会讲英语??啊这可麻烦了……虽然看起来像是亚洲人但是我并不会讲什么汉语啊日语啊之类的语言……这可怎么办……”
“……我会。只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唯恐她继续念叨下去,我赶紧回答。话刚一出口嗓音嘶哑的程度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
“这样啊。”她的表情柔和了些。“你怎么会倒在路上呢?是遇到什么帮派势力了吗?最近那条巷子可不太安全呢。还有虽然不是很生气,但是还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把这里砸成这样呢?”
“……”对于她的问题,我选择缄口不谈。
因为一些琐碎原因,家人借了很大一笔高利贷,现在那个家伙死了,高利贷公司拿不回债务,所以强制性把债务转移到他仅剩的亲人也就是我的头上,逼我一个月内偿还四千六百多万的高额账务。实在无力支付又不甘心死在那些人手下,我只能连夜逃到国外,想要暂时回避国内的追杀,最终却还是因为没有一个稳定的藏身之处而被讨债公司的人发觉,在跌跌撞撞的走出巷子之前我正是被几个讨债公司的打手堵住一顿拳脚相加,如果不是路过的巡警车亮着警笛吓跑了他们,恐怕我连活着爬出巷子的机会都很渺茫。而之所以大肆毁坏昼夜的房子急切想要寻找出口的原因也自是误以为自己昏迷后再次被他们带走了……这种事情怎么开口告诉身为救命恩人的昼夜啊……
“好吧好吧。”她耸耸肩。“如果你不想谈那我们就不谈,你的肋骨断掉了,我建议你还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过一会整理好地上的玻璃我就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按照她的话来说,是有要把我留下常住直到恢复的意思。想想讨债公司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我更加不敢在此继续躺下去。
“非常抱歉毁了你的屋子……但是我要离开了……否则我担心连你也会遭遇不测,这里的损失我一定会偿还的。”说着我就撑着身子准备下床,昼夜看到我的行为立刻丢下手中的扫把,把我推回床,非常生气的斥责我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逞强。
“我当然明白你落得这种下场能有几个原因,如果我真的担心那些事情从一开始我就会选择对你视而不见了。这里非常安全,你可以放心的住下去。”她瞪了我一眼,丢下这句话便去厨房了,留下我一脸愣怔的坐在床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之后在她的强制性要求下,我勉强住了下来,每天提防着发生些什么事情。可除了有的时候需要以赔偿损坏的家具为借口充当一下昼夜的人体模特之外,生活完全平静的不得了,就像是曾经发生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完全不存在一样。直到四五个月后,下楼去取披萨的昼夜漫不经心的对我说刚刚遇到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亚洲男人,用很流利的英语问她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做巫葳然的女人。
听到这话,我的心咯噔一声。虽然昼夜一直声称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我对于讨债公司那宛如恶棍的能力还是有所了解的,能找到这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到现在看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和他们说什么?”我有些紧张,再次被他们发现,我无非就是再受些皮肉之苦,被切个手剁个脚什么的,毕竟我身上还残存着他们的债务,为了多少追回点资金他们也不会把我置于死地。可是昼夜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和债务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如果他们得知我与昼夜之间有即使是细微的联系,也一定会为了逼迫我还钱而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数倍,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急促了。
“我没说什么。”昼夜摊手,将披萨的盒子打开,里面是放了双倍芝士的辣香肠披萨,这段时间我们的最爱。
“我只是替你把债务偿还了,以后即使你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也没有问题了。”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那就是我还在做梦。
“你知道我的债务有多少吗??”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整整四千六百万,看起来就像是我二十四小时日夜不休同时做三分工作努力个八百年才能赚到的数字,就这么被她随口一句‘我替你还上了’给了结了??那个虽然这段时间我是觉得她这个一天叫两次外卖的人看起来吃穿不愁薪水蛮厚的样子,但是这种玩笑随便说出来也应该考虑好尺度吧??
“不用担心。”她摆摆手。“只是卖掉几幅画的后果。”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这个平日里戏称自己为‘过时的追求梦想家’的人,是一个多有名的艺术家。打开搜索输入她的名字,只是在这个国家有所记录的个人画展就高达七次以上,有本人承办的,也有狂热收藏粉丝代为主办的。她口中所言的偿还债务真的只是卖掉几幅画就能轻易做到的后果。
在那之后,她便一直以帮忙清理家务还债为借口收留着我。昼夜在艺术界是个天才,但是在生活方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婴儿智力。她甚至不在乎只能干洗的深色衣服与浅色衣服同时绞进洗衣机的滚筒里,她甚至不明白如何烹饪除了速冻食品以外的任何食物。只是想想这种情况,我就很心疼对面那位被她邀请了数年一起吃晚餐的老妇人了……只怕这整个国家的速冻食品都尝过了吧?
在此之前的一直以来,我都极度讨厌久居于一个城市,大家看起来都很眼熟,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在你沮丧的时候走过来拍拍你的肩膀告诉你没关系,即使是失败你看起来也很ol。看着愈发熟悉的城市充斥着那些熟悉的陌生人,只会令人更加的心情烦躁。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国内时才不断辗转于不同的城市,接触不同的陌生人。可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我开始喜欢上这座城市了。并不是因为它卓越的电子科技,也不是因为这条街的尽头有家全世界最好吃的汉堡店,只是单纯的因为昼夜。因为她的存在,让我第一次享受与人相处的感受。
因为是她,只能是她。
我甚至想陪伴着她一直到那头金发丧失最基本的光彩,陪伴着她一起看完生命中最后一个日出。看她高挑的身形逐渐变得瘦小,变成邻居那样和蔼的老太太,直到那时我仍旧可以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笑容。我期盼着。
第五十五章
“明天晚上你有约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参加一个个人画展吗?”
在我正忙于将手中的食物装盘来解决今天的午餐问题时,一直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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