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她跟美容美体鲜香滑嫩的鱼终究是无缘。
带着空白头壳里的惟一深幽怨念,赵明月昏头胀脑地勉强自高墙跃下,冷不丁撞上稍显清减的厚实身躯。
胖丫头轻烟表情凝重地来回跺步,目不斜视口不言声。赵大小姐索性独倚亭柱,攘袖支颐美目半合着准备开启补觉模式。
“小姐!”
轻烟利落顿足,淳亮眸光驱狼退虎。“我这样黑着脸走路,是不是显得杀气特别重?”
“没有杀气,显得特别重。”
赵大小姐漫不经心地打着呵欠。“有事快说。”
趁她还能睁得开眼睛。
“王爷命您侍浴。”
轻烟言简意赅,说得很快。
“什么时候?!”
赵明月瞬间清醒,挣眸如铃。
“昨晚王爷来咱们院里,没见到小姐你,什么话也没说,只像我刚才那般来回走了几遭。傍明时简则就过来传了话。”
简则属乌鸦的吧?
“小姐莫要担心,王爷只道你出府遛玩,并不知你此时才回。至于侍浴…”
肉脸蛋凝色锐减,忽尔涟笑。“简则说从未有过先例,小姐该是多福的。”
“你先去独韵裁,回头我去找你。”
赵大小姐醒是醒了,昏还昏着,思绪自是未成型,且抱了见招拆招的心念,举身赴清…汤池前,不忘摸出袖中纸张塞进轻烟手中。
她晓得最近某大爷找她茬找得紧,可她缺钱缺得更紧。眼下拿到了钱,她可是有心思给某人新起的恶趣味谋个治本之策了。
“王妃娘娘莫要担心,这是无上光荣呢。奴才可要恭喜娘娘了。”
“王爷只说我去了就成,没吩咐别的吧?”
赵明月慢吞吞挪步跟着简乌鸦,脑袋由昏转紧。
光荣事小,光身子事大吖!
“旁的没说什么。娘娘请先更衣,再随小的入浴室。”
云霭旋腾的明雅池内,赵氏冒牌王妃打量着身上的洁白短褐,无声地舒了口气。
搓澡嘛,比陪泡澡安全多了,毕竟早上是男人最脆弱也最危险的时刻。
“简…碍?”
传完坏消息就跑,果然是属乌鸦的。
赵姓临时搓澡工轻撩碎发,透过影影绰绰的捻金纱幔睊睊细瞧。
白茫茫一片。
“王爷?”
没人理。
“夫君?”
继续没人理。
“相公?”
依然没人理。
“隽隽?”
嗯,喊完收工,小碎步酝酿着夺门而奔。
她人已经来过,没见到某大爷本尊,可不赖她哟!
“过来给本王擦背。”
逆光而立的窈窕身形即刻僵滞,机械地转身回眸。
就不能找个称职点儿的搓澡工吗?
“昨晚野到哪里去了?”
青隽背靠池沿,慵雅凉言。
美男入浴,不看可惜吖!
赵小搓澡工努着红唇,迷蒙着妙眸可劲儿瞄。
“在府外吃的?”
才怪,明明是在将军府内吃的。
美色当前,酒劲推研,赵小搓澡工昏聩着脑袋瓜子,肆无忌惮地飞了若干白眼。
“说话!”
“话。”
神思归回,断片略显严重的冒牌某王妃拨浪鼓般晃着脑袋瓜儿,笑得甜美无辜。“相公要说什么话?”
“本王要你说话。”
某大爷眉峰遽拢,终忍不住撇头。
她要说什么?
琼莹双眸东顾西盼,冥思苦想。
说她天生不能沾酒,偷偷回娘家意外沾了点,一觉睡到大白天,到现在脑袋还沉甸甸?
唔,她没什么要说的。
赵小搓澡工半垂着脸蛋兀自沉默,丝毫没留意有人正似她先前那般,恍然而放恣地瞧她个没完。
“啊相公,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说。”
“从前有个女孩,后来她困了,于是她睡了。”
“所以你也困了?”
青氏剥削者居下临高,眼神延宕,美貌难当。
“嗯哼。”
某人回得风轻云淡,勾勾明眸看得没遮没拦。
池外的她比池内的他穿得齐整多了,不定谁吃亏呢。
“过来擦背。”
青氏剥削者敛睫回身,简言淡语,眉眼丹青。--可想见,他背后的挤眉弄眼定是难免。
赵小搓澡工的确想挤眉弄眼,奈何这会儿脑壳不争气,只够勉强溜眉搭眼找到工具,视线滑过某爿浓蓝时,满眼靡丽别致尽转遍身瞌睡疲软。
这柔密的布料,好好摸耶!
这沁心的香气,好好闻碍!
这亲肤的触感,好好睡呦!
赵明月睡到自然被吵醒,刚心满意足地嘤咛了几声,虚掩的房门就“砰”地被撞开,三张嫩脸六只俏眼,齐刷刷直愣愣地瞪着她。
“小姐,王爷对你做什么了?”
宛若有些激动。
“小姐,王爷把你怎么了?”
咏絮更多惶恐。
“小姐,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轻烟疑问重重。
什么情况?
都知道她本尊为明月了?
深受酒害的赵大小姐抬手掀薄衾,心头一咯噔。
轻浅疼痛,红点无踪。
破猪圈果真对她做了什么?
“小姐你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闷声不响,轻烟也不禁急火攻心,抓起她的手腕摇个没完。
“咝--”
赵明月吃痛,忙甩开小胖爪。--她家娘亲的手劲,比青梅酒后劲还猛吖!
“小姐你--”
宛若凑上来,双腮生晕,声细如蚊。“除了手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被你们叽叽喳喳地吵醒,我很不舒服。”
赵明月眼帘一掀,媚色鲜妍。
小八哥儿所思,也必是轻烟和咏絮所想。她虽然顺其自然地在汤池睡了过去,确然不晓得后续情况,但可以肯定,跟她们的想象绝挨不着边。
“我怎么回来的?”
抓抓颈侧,赵家搓澡未遂小工偏头看向轻烟。
她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抱着小姐你回来,只吩咐了句不许打搅,就走了。”
“简则说,说,嗯…”
“嗯?”
赵明月明眸微眯,淡瞥被小八哥儿传染的咏絮。
“王爷与小姐在汤池待了许久。他在门外清楚地听见小姐的那个…有些奇怪的声音,小姐被王爷抱出来时,身着披风,睡得很沉…”
“哦---”
赵家不省人事当事人拖长腔调,恍然大悟地点头。
这情形,谁看到听到都会…那样想滴。
难怪连如此“稳重”的轻烟都沉不住气,觉得她家小姐要翻身做主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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