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现场这么多人都能证明,到时可不要抵赖。”董定方哼了一声,“说什么就快点,大家可没那么多时间让你浪费。”
李晓禾并没接茬,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虽然我能理解大家,虽然我也相信大家,可是也得有自我保护办法呀。否则自己被骂,下属被威胁,都得不到证明,那样就太屈了。”说着话,伸手从包中拿出了手机,“给大家听点东西。”
录音?人们都想到了一个词。但现场人们的心理反应却不一样。
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里面发出了声音:
“笃笃”、“咚咚”、“咣咣”,声音先从砸门声开始,然后是刘凤向屋里质问,接着就是周良到场,然后是刘凤的破口大骂“姓周的,你来干什么?去你*娘的,一边去。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李晓禾的狗腿子,你的话不作数,根本靠不上。”
李晓禾适时插了话:“刘凤这就开始骂上了。”
果然,后面刘凤又是自称“老娘”,又是用各种词汇侮辱周良,尤其有的词更难听。
按下暂停,李晓禾转头看着董定方:“董书记,听到了吗?听到刘凤骂周主任没?要是别人把那些骂人话送给你,你会怎么做?”
董定方当然听到了,也觉得那些话实在不堪入耳。可他却打起了马虎眼:“年轻人说话就是那样,急事一激,脾气一上来,什么话都说。过后想想,又都后悔了。”
“贾副乡长,刘凤狂的连警察都不怕,你听见了吗?”李晓禾又看向贾香兰。
“听见了。”贾香兰低声嘟囔着。她知道,现在根本没法抵赖,因为后面肯定还有内容。
果然,李晓禾重按播放后,就是贾香兰出场的声音,还包括她与刘凤、周良的对话,还有对李晓禾的喊话。
再次暂停,李晓禾再次说话:“贾副乡长,在说别人‘缩头乌龟’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呢?若是你丈夫或是你长辈、亲人被冠以这样的头衔,你会做何感想?”
听到乡长这样的问话,好多人忍不住又笑了。
贾香兰自是脸色通红,不知该怎么回复。但也知道不回答不行,便吭哧着说:“当时也就是顺着刘凤的话说,没有过大脑。”
录音再起:
“贾乡长,希望你说话公允些。不是乡长不解决,是她根本没有解决诚意。乡长要她提供消费清单和医生诊断手续,她说什么也不提供,还破口大骂。她这么不配合,还怎么能给她钱?”
“放你*娘狗屁,凭什么给你手续?老娘就不给。手续上是我弟弟名字,又不是双胜乡。我弟弟给乡里开车出车祸,双胜乡出钱天经地义。今儿个我就把丑话说前面,要是你们不给钱的话,我就把我那几个叔伯兄弟全找来,全来找你们评理。我那几个兄弟在县城都有名,跺一脚四角乱颤,不行就把你们王八窝拆了。就你这老东西,还不够哥几个一顿抖落呢。要是姓李的耍横,也给他拿拿轮,看他还横不横。是不是还装缩头乌龟,是不是还敢不给钱。”
之后录音又是周良和刘凤的对话,刘凤极尽威胁、恐吓,最后在贾香兰的提示下,刘凤“咣咣”砸了几下门,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好家伙,怪不得,原来李晓禾在屋里干这个,还以为人家是“大软蛋”、“缩头乌龟”呢。原来人家这才叫厉害,这才是后发制人,看看后面情景怎么发展?人们都拭目以待着。
举着手机,李晓禾道:“各位,都听见了吧,都听见了吧?你们要是当面被人这么骂,会怎么样?”
“抽他,大耳刮子抽他。”接话的是张全。
“抽他。”接着又是几声回应,但却声音小的多,也听不出是谁所说。
“肯定会大耳刮子上去吧?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也准备直接伸手。可是,为了让所有人明白事情真相,为了不让小人趁机作怪,我还是忍了。只是苦了周主任了。”说到这里,李晓禾放下手机,站起身来,向台下走去。
众人目光随着李晓禾移动,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来在周良面前,李晓禾并腿而立,双手并拢紧贴裤线,深深弯下腰去:“周主任,实在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是我工作没做好,我代表双胜乡政府,也代表我个人向您道歉。”
其实刚才在李晓禾专门为自己说话时,周良心中芥蒂已经没有了,他知道乡长当时并不是怕了,根本不是“缩头乌龟”,而是为了此时替自己说话。尤其当李晓禾播放录音时,他更服了乡长,知道乡长是为了让自己赢得更体面、更彻底,否则那三人联手黑自己,自己就彻底没招了。其实刚才自己已经百口莫辩,即使乡长当时发声,也才是二比三。
此时见到乡长对自己如此尊重,周良只觉喉头一紧,顿时泪眼模糊,颤微微的站起来,哽咽了:“乡长,不敢当,不敢当,呜……”
虽然好多人经常把周良看做软骨头、窝囊废,但此时人们想到的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晓禾抬起头来,此时他的双眼也已噙满泪花,但他没有去擦,也没有隐藏,这不丢人,没有什么可瞒的。其实他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泪花,因为他已经融入那种情景中。他双手扶在周良肩头上,让对方坐下,然后面向众人,嗓音也不禁沙哑:“饶是被骂成那样,但周主任一直保持着长者风范,一直保持着优秀公务人员的形象。不但如此,在会议室被混淆黑白、指鹿为马的时候,仍然不失风度。就这种素质、这种涵养谁有?你有吗?”
忽然被李晓禾点到,贾香兰就是一楞,但也只能摇摇头:“没有。”
“董书记,你有吗?”李晓禾又转向董定方。
“在这件事上,周书记涵养确实不错。”董定方避重就轻的予以回复。
人们发现,董定方紧张了,竟然把周良的职务称呼错了。也有人腹诽着,董定方要用自己职务给周良疗伤。
“坦率的讲,我是没有。本来已经被恶意骂成那样,却还被领导和外人合起火来欺负,要是我的话,指定只有一个选择——拳头说理。”说话间,李晓禾双拳紧握,发出了“嘎巴巴”的声响。
看到这个双手握拳,满脸怒容的男人,好多人都不禁心头打个冷颤,个别人更是吓的低下头去。
忽然,刘凤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站住。”,李晓禾厉声喝道。
“我,我去厕所。”刘凤给出这个理由。
“如果你现在私自离开这个屋子,离开这个院子,我立刻让派出所抓你。”李晓禾给出警告。
“为,为什么。”刘凤结巴了好多,“我又没犯法。”
“现在不离开还好说,要是离开的话,哼哼……”李晓禾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
刘凤又不傻,当然听明白了省略语,便嘟囔着“先不去了”,回到座位上。
“李乡长,现在事情已经明晰,没事了,也证明了周主任的无辜,就让大伙都回吧。”董定方一副商量的口吻。
“没事了?说的轻巧。谩骂、冤枉、指责、威胁,把人气的半死,这就没事了?刚才声言没在现场、没听到骂人的乡领导去哪了?把人骂的狗血喷头,还要拿黑社会威胁的人哪去了?”李晓禾连连质问,“自己做的对吗?做的不缺德吗?不该有所表示吗?”
随着乡长的质问,众多目光都投到了贾香兰、刘凤身上。
哎,暗叹一声,贾香兰站起身来,冲着周良方向鞠躬:“周主任,对不起。”
“因为什么?总得认识到错误根源吧?”李晓禾适时提醒着。
我*你祖宗。心中骂了句,贾香兰说道:“周主任,我当时可能正好老毛病犯了,脑袋‘忽悠’一下,后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点也记不太清,请周主任见谅。”
周良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但李晓禾却出了声:“记不清了?好啊,那我告诉你。首先,你在刘凤撒泼时现场挑唆,致使周主任被骂更甚;其次,你故意颠倒黑白,合伙攻击周主任;第三,自始至终,你一直都在力推事态升级。”
我的乖乖,说的太准确,也太直接了,毕竟以后还是同事呀。人们心中不免感叹着。当然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感觉那个女人就是恶有恶报。
静了一下,刘凤站起来,对着周良说:“周主任,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更不该把我本家兄弟吹的那么厉害,也不该在会议室诬赖你。反正今天都是我的错,你打也打得,骂你骂得,要不你现在给我几拳,骂我一通,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周良没说话,他已经领略到这个女人出尔反尔的本质。
“刘凤,虽然你现在认识的不彻底,但能有这个态度也难能可贵,不过我要警告你,你理解成威胁也好。”李晓禾点指对方,“如果以后你要是胆敢再找周主任的麻烦,或是指使他人出面闹事,我让警察第一个逮你。”
“是,是,不敢。”刘凤连连点头表态。
慢步来到自己座位,李晓禾转向旁边:“有人也该道歉吧?”
董定方抬起头来,满脸愠怒,盯着旁边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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