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飞快,新的一周到来。
刚上班不久,秦明生来了。
看到对方进屋,李晓禾放下手头工作,示意对方坐下。
把手中文档递给对方,秦明生坐到对面椅子上。
李晓禾接过文字资料,认真看过后,抬起头来。
秦明生说了话:“那天开完会后,各村都回去做村民工作,主要就是关于履约保证金的事。我和周主任则重点弄那些条款,对条款内容做了认真比对,逐条逐句进行推敲,也让老张跟着参谋了一下。对于无关大局的东西,基本采用了认可的态度,对于原则性内容,则有理有据的提出了我方观点。
做村民工作远比想象的简单,基本村干部一说就通了。大家都觉得,有这么大的公司要买鞋垫,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都愿意出那份保证金。其实摊到每个人头上,也没多少钱。尤其人们听说价钱那么高,都表示会尽心尽力做好每一副鞋垫,并希望协议能够尽快签订,从而开始合同的执行。村民也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由村干部反馈上来。虽然大多不在行,根本不可行,但有两小点还真提了醒,我们并没想到,就及时补充了进去。
重新调整好条款后,我们又找村干部审了审,大家都觉得很完善、很严密,然后又专门请岳律师帮着把了关。昨天下午,岳律师讲说了反馈意见,我急忙联系周主任,进行调整,形成了这份函。今天周主任在县里开会,我就先把这函给乡长报来。乡长审核、调整后,再给孙经理他们发过去。”
“很好,写的非常不错,有理有据有节有利,比我考虑的全面,我看行。上午先在我这压一会儿,我再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下午就发。”李晓禾嘱咐着。
“行,我记得。”停了一下,秦明生又说,“其实这个工作大都是周主任做的,我就是敲敲边鼓。”
“别谦虚,都有功劳。”楚天齐道。
秦明生摇摇头:“不是谦虚,我说的是实话。以前还真没注意,周主任文字功夫真挺厉害的,尤其那些法律条款、行文也挺在行。别看我现在分管工业招商,在协议条款、合同履行方面真得多向周主任学习。以前觉得自己各方面还对付,现在才明白,做什么都差劲。”
李晓禾笑着说:“老秦,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我记得咱俩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你可是意气风发,豪情满怀的。”
“哎。”秦明生摇了摇头,“以前的时候吧,我这人也是眼高手低,加上好多事都没试过,真以为自己挺能耐。结果真正一练,立刻就拉了稀,无论大小事,总是做不利索,还经常惹麻烦。这几天我就在反思,本来也想着给乡长帮忙,可到头来总是添乱,看来我这人还是差的很多。
就拿鞋垫这事来说吧,刚开始找合作伙伴的时候,那是信心满满,引来钟婉英那个骗子还挺美的。结果可让他们坑苦了,不但导致人们一半鞋垫不能卖,还给乡长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尤其那次千人来访,要不是乡长沉着冷静,要不是夏总及时赶到,就捅大篓子了,至少丢官罢职。我的乌纱帽掉了倒没什么,脚上泡自己走的,怪不得别人。可是害的乡长跟着丢官,我的罪过就大了,万罪难赎其身。
这次领着大伙去学习,也以为很简单一件事,想着自己绝对能做好,确实也挺用心,可是却又惹了一身骚。就因为我,让陈雨、曲圆圆跟着遭殃,其他那几位也承受了压力。别有用心的人又利用这事好一通折腾,给乡长也添了麻烦,我这人咋就干啥啥不行,做啥……”
李晓禾摆手打断:“老秦,你能反思自己很好,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常反思。但反思是为了总结经验,接受教训,并不是为了自我批判,更不是自我否定。你固然有各种不足,其实谁没有呢,比我们英明的人照样也有。其实我的毛病就不少,只不过没说罢了。哈哈……
你老秦不要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我知道,这次的事对你打击挺大的。今年以来,我们做了好多事,其中一些事做的不太圆满,多少有些瑕疵。本来这次你是带着满腔热情,想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做的时候也特别用心。在你的努力和大家配合下,各项工作都做的井然有序,你们的学习也收获很大,可是却被无良的家伙楞是扣上了屎盆子,你心里的委屈可想而知。
但我要告诉你,首先不要气馁,你有的优点别人未必有。真的,这并不是安慰你。更不要灰心,多大的事?谁没经过些事?我当初让人毫无来由的发配乡下,确实也心里不痛快,可是日子照样还得过,现在不也好好的?越是有人不让咱们好,想摁咱的头,咱越要挺直腰杆,越要做出个样来。
眼下,与足下彩云公司的接触就是个机会,机会难得,我们一定要抓住。别听他们说的很苛刻,也似乎公事公办,当然他们正规公司肯定会理性对待合作。但他们能够帮我们提供学习机会,这次又亲自来人谈判,这里面绝对有感性的东西。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要以为十拿九稳,一切都存在变数。当然,我们的不易让他们动容,我们的精神也让他们感动。这次你和陈大姐做好事不留姓名,更让他们认可了我们的品格,促使他们早些来到了这里。”
“哎。”秦明生无奈的摆手苦笑,“说实话,根本就不是做好事不留姓名。当时帮那老者的时候,我没多考虑,就想着救人要紧。可是到医院以后,老者家人一直没有到位,医生那边又是来回的找,我们心里没底呀。就在我俩从医务室又返回抢救室门口时,发现老者儿子到了,于是干脆没有打照顾,直接转身走了。我们怕呀,生怕老者儿子把我们当成肇事者,到时就说不清了。你没见那张回校园的照片吗,我俩也是行色匆匆,生怕人家儿子追回来。
就这么一种情况,我们见谁敢说那事?要不是那天孙经理拿来感谢信,我们也是绝不会说的。就是后来被冤枉的时候,我们也没说,主要就是担心有人找后帐。当然,当时即使说了,还有那张三人照在,而且老者的事也没人证明,说了也没用。”
李晓禾笑了:“哈哈,我想也是这样。”
“那事想想也后怕,要是真被讹上的话,这后半辈子就别想好过了。也不是我把人想的坏,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虽然概率不高,可一旦赶上的话,那就是百分之百的麻烦。我现在都怀疑,老者儿子之所以拷下那张照片,开始并不是为了感谢,肯定也在找肇事者。很可能是他父亲说明情况,而且也调取相关录像后,才消除疑心的。”说到这里,秦明生叹了口气,“哎,好人难做呀。所以想到这些可能,我们就更没必要让人家当面道谢了。应该是我俩感谢人家才对,感谢他们没讹上我俩,顺便还把我垫的一千块钱还了。”
对于秦明生的想法,李晓禾也不好品评。虽然对方观点难免偏颇,但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李晓禾直接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男一女走进屋子。
看到二人,李晓禾不由一楞。
秦明生更是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两次找过秦明生要说法的于金才,还有同样被诬蔑的陈雨。上周三的时候,于金才就是带着陈雨一起来的,要她和秦明生对质。后来孙雨晨到来,才为众人解了围,于金才也才带着老婆回家。
虽然当时解除了误会,但于金才也没明确表态就直接走了,不知今天又是来干什么。应该不是找麻烦吧?李晓禾心中不免狐疑。
不等询问,于金才来在办公桌前,说了话:“乡长,今儿个带我老婆来,是来感谢你的。感谢你请来了那个经理,那个经理为我家陈雨洗去了冤屈,省得那些长嘴舌瞎说。”
李晓禾“哼”了一声:“冤屈?冤屈是谁给的?别人瞎传倒罢了,自个都不相信老婆,还好意思说。”
于金才一龇牙:“都怪我糊涂,以后再也不怀疑陈雨了。关键是那信上写的活灵活现的,还有照片为证,你说这……”
“少这呀那呀的,以后别自己作妖就行了,我不需要你感谢,你也感谢不着我。”李晓禾脸色阴冷,“倒是有一个人,我觉得你应该说些什么。”
“应该,应该。”嘴上应允着,于金才来到秦明生近前,大大的哈下了腰,“秦乡长,对不起了,是我老于有眼无珠,脏心烂肺,胡乱相信别人放屁。你要是有火的话,就给我来几拳,重重的打,让我也长点记性。”
“不敢。我办公室可没东西能摔了。”秦明生也冷着脸。
“赔,损坏公物要赔偿,应该的,多少钱?”于金才说着,就去衣兜里掏钱。
“乡长,我先回了。”秦明生没理于金才的茬。
“好,回吧。”说到这里,李晓禾又补充了一句,“机会难得,必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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