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董定方依旧闷闷不乐,而且越想越气愤。他气马品,气这个家伙来时气势汹汹,走时悄不作声,甚至灰头土脸。他更气项纯,他们县纪委一到乡里,马品等立即走人,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但显然和县纪委到来有关,否则不可能时间那么巧。
最令董定方气恼的还是李晓禾,眼看着被弄的臭不可闻,再有几天就彻底臭大街了,可不曾想竟然瞬间得以脱困。虽然还不清楚监察局、纪委会做什么结论,但走时却连屁都没放,而且纪委还帮着赶走了马品,这显然是给姓楚的帮忙。本来是趁热打铁的事,现在却熄了火,以后还能再卷土重来?估计他娘的悬。他姓李的到底使了什么招,又是哪个家伙给他撑腰,竟然让他被踏在脚下时,还能一下子又翻了身?
你看姓李那家伙狂的,调查的人前脚一走,他立即就抡起了打击报复的大棒,直接把自己两个马仔狠狠收拾了一顿。说什么因为狗屁的上班玩游戏,骗鬼去吧,还不是见那俩马仔刚刚投奔,给老子眼捶火呢。
他娘的,纪委前脚刚走,他姓李的就用公款收买人心,让几个大老爷们去省里游玩。还他娘美其名曰“考察”、“学习”,还他娘讲了一堆屁话。老子还不知道?那是专门给老子听呢。更可气的是,竟然还让一堆胡子拉茬的大老粗走正步,这不纯粹戏弄老子,拿老子当傻*瓜,变着法气老子吗?
“你他娘也太狂了,老子……”话到半截,董定方停了下来,皱起眉头思索着。
……
监察局和纪委的人走了,去省里学习的人也出发了,前几天看似不可解的局,一下子全部打开,真应了那句话“世事变化莫测”。虽然纪委没下一个“什么事都没有”的结论,虽然监察局马品连招呼都没打,但就在几不可解之时,能变成现在这种情形,本身就是一个积极信号。巧的是赵长生也发来了邀请,考察组顺利出发,谁说福无双至?眼前这事不就算吗?
想到得意处,李晓禾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
“吱扭”一声,屋门开了,传来脚步声。
谁这么没礼貌?李晓禾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笑意的麻子脸。看到是董定方,李晓禾压下了火气,没有发作,而是问道:“你有事?”
“乡党委巡视一下上岗坐班情况,不可以吗?”董定方嘴角笑意还在,径直坐到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当然可以,乡党委那还了得?欢迎欢迎,欢迎董书记莅临指导。”李晓禾脸上也挂了笑意,“董书记查到什么情况了?需要我做什么配合吗?”
总觉着对面这家伙笑的阴险,分明是在戏谑自己,董定方不禁火气更大,便隐去笑容,语气森冷了好多:“上班期间是不不准玩游戏?”
李晓禾沉声道:“那是自然,条例上面有明文规定,而有人偏要顶风作案,自须严加惩处。这次还算轻的,若是再次违反相关规定,处理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那要是上班期间唱小曲,可不可以?”董定方笑容里带着玩味,“如果是领导干部这么做的话,是不是该罪加一等,从重处罚呀?”
李晓禾“哦”了一声:怪不得呢,在这等着呢!他怎么会听到?自己哼唱的声音足够大,已经隔着屋门传了出去?绝不可能。不过是他小子开门正好赶上,正好拿来吹毛求疵而已。董麻子,竟然跟老子玩上了这手,好啊。想至此,李晓禾微微一笑:“你说的是什么呀,我不明白?”
“不明白?李乡长,你这无赖耍的也太没水平了。”董定方冷哼着,“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董书记,有事说事,没事请回,我这里正忙着呢,没时间跟你扯蛋。”说着话,李晓禾低下头去,在纸上写划着。
太藐视老子了,董定方心灵大为受伤,也大为光火,厉声道:“李晓禾,注意你的态度。现在违纪违规的事还没交待清楚,你又无视乡党委,也太的放肆了。”
“你可不要随便扣大帽子,诬陷人是违法的。”李晓禾抬起头,冷冷盯着对方。
“诬陷?监察局、纪委都来了,又有举报信在那摆着,举报乡里财税少征漏征,你身为一乡之长,能脱干系?你还反说诬陷,这是指责监察局,还是要诋毁纪检委?”董定方质问着。
“干工作不见长进,捕风捉影、扣大帽子功夫倒是见长。有举报信怎么啦?监察局、纪检委下什么结论没有?”李晓禾“嗤笑”着,“你凭什么横加指责,无限上纲?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笑话,也狂的太没边了。你违反了法律法规,乡党委对你批评教育,你还不服,你还想翻天?”董定方厉声训斥,“李晓禾,你要认清形势,不要执迷不悟。”
“董定方,乡党委是党的一级组织,不是拿来恫吓同事的大棒,更不是你个人,你没有权利以乡党委自居,不要把个人和组织划等号。”李晓禾嘴角挂着冷笑,“不是只有你做过乡党委书记,我李某人也担任过这个职务,对乡党委的认识比你深,你应该好好学习才对。”
本已气的够呛,现在对方竟然摆老资格,竟然教训自己,董定方顿时火冒三丈,往日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他咬牙恨道:“李晓禾,不说当初还则罢了,说起以前老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你在周峪口乡当书记,我当乡长,你就处处步步欺负我。临了你调任县政府的时候,县里本已有意让我主持党委工作,你偏偏公报私仇,推荐副书记也不推荐我,大好机会被你毁掉。结果你做事不检点,犯了众怒,到头来……”
李晓禾厉声打断:“董定方,你还有脸翻旧帐,你也配。当初我即将调任县政府之时,你怀恨我没推荐你,竟然给我编出绯闻,指使另一受害人家属到乡里大闹。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给你留着脸而已。后来怎样,县里不照样明辨是非,不照样把我调任政府办?”
“哼哼哼……”董定方冷笑连连,“李晓禾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当初的事谁不清楚?谁不清楚?我也是懒得给你抖落。到头来怎么样,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又被赶到乡里了吧?那你就该处处夹着尾巴做人,就该洗心革面,以求得县领导的宽恕和谅解。可你倒好,不但没有任何收敛,反而变本加利,下欺同事、副职,上瞒县委、政府,对乡党委也是极尽轻蔑。我看你是快了,是欠收拾了。”
“我就问你,你敢不敢承认当初的诬蔑,敢不敢承认小杨男人是你指使的?”李晓禾依然揪着先前问题,大声质问,“你要是个男人,就说句汉子话。”
董定方大为光火,右手点指:“李晓禾,横什么横?你别忘了,现在不是以前,那个给你撑腰的蒯玉林早死了,早成了死鬼,你……”
“董定方,*你姥姥,再说一个,给老子再说一个。”李晓禾猛的一拍桌案,“腾”的站起身来,怒瞪双目,点指对方。
没防到对方忽然起身,更没想到会骂脏话,董定方气的浑身发抖,却也不禁心虚。下意识后退一步,质问着:“李晓禾,你竟敢辱骂党委,竟然……”
“放你*娘狗屁,你他娘无端指责蒯县长,现在又不敢承认,还他娘倒打一耙,算什么东西?”李晓禾骂开了头,脏话不断,“董定方,老子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吆喝,你胆子够肥的,竟然对乡党委书记大放厥词,竟然极尽威胁,你还是党的干部吗?还有政府乡长的样子吗?走,咱俩去县里评评理,你敢不敢当着领导面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董定方激起了对方。
“董定方,你要再敢指责蒯县长,再敢玷污尊者,别说是骂你,老子还要打你呢。”说着话,李晓禾举起了拳头。
“李晓禾,你想打人?我看你是乡长当腻歪了,县领导不会饶了你的。”说过下坡话,董定方转身就走。
“站住,等老子说完。”李晓禾吼了一嗓子,“否则打你狗儿一个满脸花。”
“你敢威胁老子?”嘴上虽这么说,董定方还是收住了脚步。
李晓禾晃着拳头:“董定方,老子知道,你一直想激怒老子,一直想抓老子过错,想让你的干爹给你做主。以前的时候,我一直考虑班子团结,一直没有把脸撕破。今天老子把话放这,你不过就是别人的一条狗而已,即便你跳的再欢,到头也难免兔死狗烹的下场。我还告诉你,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如果你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即使不当这个小官,也要把你弄下去,让你屁也当不成。不信你就试试?”
“你……你,你他娘……老子不是吓大的。”董定方结结巴巴叫起了板,“打老子一下试试。”
“给脸不要脸。”李晓禾大吼一声,转出办公桌,举拳向对方冲去。
“李晓禾打人了。”董定方“嗷”一嗓子,转头就跑,拉开屋门,冲了出去。
屋门开处,一众人等哄散而去。
站在门口,李晓禾举着拳头,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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