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董定方在会上的表演,双胜乡的人们心情各异。
人们都从他话中读出了恐吓与讹诈,看出董定方在拿杜、贾二人落马进行恫吓,也在用此事进行要挟、拉拢。尤其董定方在散会前特别强调,“对于知错就改的同志,对于积极向党坦白的同志,党是会给其出路和改过自新机会的”。虽然人们并不把董定方看做是“党”,但显然董定方是把自己同党划了等号,他就是在警告人们,要向我董定方靠拢。
对于董定方的说辞,相当一部分人不禁心情惴惴,因为工作关系或私交原因,这些人可是与杜英才或贾香兰多次接触,其中更有人曾追随左右。明知董定方是吓诈,是在趁机取利,但也担心董定方会把大棒砸到头上,不得不在心中盘算着何去何从,盘算着要不要识时务。
绝大多数人也看得出,董定方趁机讹诈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以此申明和那二人没有关系,而且这第二个目的似乎更是主要目的。地球人都知道,杜英才、贾香兰都是乔成的人,董定方也是乔成的人;董定方之所以严辞声讨杜、贾,其实就是强调和那二人并非同类,就是在和杜、贾划清界限。当然了,由于杜英才是乔成举报,董定方也是在以此向乔成表白,我坚决拥护你乔县长的举动。尤其最后让大家在那个所谓《我与贪腐说“不”》上面签字,肯定是要给乔成过目,也说不定是受到了某种示意。
虽然大多人看出了董定方第二个目的,但也只能在心里讥笑,却不敢表现出来,反而还得做出一副诚心学习的样子。
也有人并不担心董定方的讹诈,而且觉得根本就讹诈不到自己,反而惦记上了空下来的位置。当然,对于县政府办主任和双胜乡常务副乡长职务,却不仅是双胜乡有人惦记,全县的好多正、副科都动了心思。有些人是直接冲着空出的位置,有些人是冲着可能因别人升职而空出的位置,一时间好多人都马不停蹄的活动起来。
李晓禾自是不怕董定方的讹诈,对其作法嗤之以鼻,觉得董定方这就是小儿科,就是过家家。如果有关部门不找到姓董的,其是否如此表白都无关紧要;如果要是调查到其头上,这些表演根本没用,而且还会起反作用,会被认为做贼心虚。其实从这件事也可看出,董定方在政治上很弱智,只是尚不自知,反而自以为是而已。
至于杜英才空下来的位置,李晓禾更是不用去想,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绝不会有人让自己去那个位置,肯定也过不了乔成那一关。把自己弄到乡里后,乔成都不放心,还要时常出手,如果到了其身边,还能有自己的活路?
于是,李晓禾一笑了之,潜心忙工作去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乔成暂时也根本顾不上自己,正好可以趁机安排一些工作事项。李晓禾又是去村里,又是到现场的,忙的不亦乐乎。
可李晓禾不知道的是,针对这些空出来的位置,传言也适时传播开来,其中还有针对自己的。短短三四天,全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可这个起早贪黑的乡长却忙的昏天黑地,一无所知,直到一个电话打来。
……
这天回到乡里,天已经黑了,李晓禾对付了一桶方便面,然后又坐到办公桌后,整理着当天记下的素材。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了眼上面来电显示,李晓禾按下接听键:“老许,回来啦?怎么样?”
“不怎么样。从二号那天出去,到今儿个回来,快一周了,不但没抓到嫌疑人,最后还把人跟丢了。”许建军的声音带着懊恼,“真是丢人现眼,憋气又窝火。”
李晓禾知道,许建军他们这次经办的案子,是省里专门组织的大案,许建军等人也被抽调参与了。跑了好几天,把人还跟丢了,也难怪许建军情绪不高。于是李晓禾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们办案经常空跑,这也不算什么呀。”
“话虽那么说,可这毕竟是省里督办的案子,还是从全省抽调的精英,可是……”话到半截,许建军话题一转,语气也变得轻松,“老李,你可挺厉害呀,要学胡汉三?”
李晓禾赶忙接话:“什么乱七八遭的?干嘛把我跟那恶霸相提并论,你这不是埋汰我吗?”
“我不是说你完全像那个恶霸,是觉得剧中那句话挺适合你,‘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你李晓禾又回县政府了。”许建军嬉笑着。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什么叫不完全像?根本就是……诶,你说什么?我回县政府?”李晓禾反问着,“你不是任务不顺急糊涂了吧?这是多会儿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许建军语气中满是疑惑:“没有这事?现在可都传遍了,说是你要回县政府,继续做你的政府办主任。我刚回来就听说了,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人们都说,这次杜英才落马,是你和乔成共同联手的结果,杜英才违法线索也是你提供的。说是你这么一做,也让乔成免于被动,乔成才大力举荐你重新出任该职。”
“你也不想想,我能和乔成尿一壶里,他能举荐我?再说了,杜英才如何落马,你最清楚呀,有我什么事?更别说所谓的和乔成联手了。”李晓禾“嗤笑”着,“传言又起,分明要害死人呀。这是有人让我遭恨呢,既遭乔成的恨,也遭那些有想法的人恨。”
“我也觉着有诸多疑点,可是那却不是一个人说,听着简直就像立即要走马上任似的。”说到这里,许建军又疑惑道,“都传成这样了,你能一点不知道?那你都干什么了?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吧?在官场上这可不行。”
“我这几天连着去村里,要不就是到一些现场,大多都是天不亮就走,天黑才回来,好多时候连信号都没有,上哪知道消息去?”停了一下,李晓禾又道,“怪不得这几天乡里人打电话有点怪呢,有时候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当时没往多想,现在想想没准和传言有关。对了,今天周主任专门打电话,说是有事等我回来汇报。我当时信号不好,问他什么事,他只说是和我有关。老许,我关键是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县里也没有任何助力,怎么会有人让我去?我又怎么会专门扑到乔成面前?”
“无风不起浪呀!你好好想想吧,是哪个高人在帮你运作?还是有哪个女高官相中了你。”说到这里,许建军语气更加八卦,“哎呀,老李,该不会咱们女书记对你有意吧?你可是少妇杀手,已经放倒了好几个呀!”
李晓禾斥道:“一天尽胡诌,尽诋毁我的光辉形象,我哪有那么花?”
许建军笑着说:“这叫什么话?除了女白领,就是女领导,这说明你有魅力呀,说明你那方面厉害,你肯定……”
“笃笃”,敲门声响起。
“老许,我这里来人了,挂了。”压低声音说过后,李晓禾看向门口方向,“进来。”
屋门推开,周良走进屋子。看看四外没有别人,周良迟疑着道:“乡长,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晓禾已经猜出对方来意,遂问着:“什么事?政府办主任的事?”
“啊,是呀。”周良应答一声,坐到对面椅子上,等着对方继续讲说。
……
县长办公室。
乔成脸色极其严肃,背靠在椅背上沉思着,他已经沉思好几分钟了。办公桌对面,站着他的秘书薛耀辉,显然在等着问话。
长嘘了口气,乔成坐正身体,看着秘书:“这么说,到现在还没搞清楚?”
薛耀辉摇摇头:“这几天李晓禾根本就不在乡里,几乎天天早出晚归,不是到村里,就是到山上或野外。一次也没进县城,更没到市里,没有一丝活动的迹象。”
“现代人还用那么原始的方法?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乔成提出质疑。
“电话是方便。可他要是求人帮忙,又是这么重要的事,不亲自上门的话,不可能吧?他要找就得找领导,不亲自当面讲说,完全说不过去呀。”薛耀辉给了理由。
“会不会……那要是他没活动的话,怎么会有人帮他?要是没人帮他活动的话,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乔成显然还很质疑,“平白无故的,那么多人都盯着位置,为什么偏偏把他传的这么邪乎?难道是自说自话?”
薛耀辉斟酌着用词:“不好说。不过传言里边一些说法显然站不住脚。别的先不说,传言说是县长和他联手举报的杜英才,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根本就是不可能嘛!也不排除他在自造舆论,在利用您在那事中的影响力,至于他是不是盯着那个位置,就说不清了。”
停了停,乔成挥挥手:“你先去吧,继续关注着。”
“好的。”薛耀辉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乔成皱起了眉头:究竟怎么回事?是他自编自演,还是有人趁火打劫?要是那家伙找人活动这个位置,自己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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