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书记,你怎么又骂人?”李晓禾很委屈的样子,“县长、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大家都听了吧?董书记大厅广众骂人。”
当然都听见了,可是没人回答李晓禾。
乔成反倒说了话:“李晓禾,不要转移话题。打人是犯法的,你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县长,听你这意思,怀疑他那伤是我打的?”李晓禾疑问道,“我敢打他?你看他多凶呀。”
董定方立即手指李晓禾:“你他娘装什么样,明明是你他娘……”
“董定方,说话干净点。就是被人打惨了,也不是你骂人的理由吧。”乔成厉声喝斥着。
人们都听出来了,乔成明着是训董定方,其实却是在坐实李晓禾打人一事。
“是,县长,我让他气昏头了。”解释之后,董定方再次面向李晓禾,“我刚刚做过司法鉴定,一两周就能出结果。你这故意伤害是肯定的了,如果是重伤的话,怎么也得判你个六、七年,就是轻伤的话,怕是没有三年也下不来。到时候,李晓禾,你还想当乡长?想的美,就等着戴上‘银手镯’去高墙里边体验生活吧。”
“县长,他,他这血口喷人。”李晓禾声音略带颤抖。
“李晓禾,司法鉴定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确认构成伤害,你必定要承担法律责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谁也不能例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乔成的声音中满是森冷。
“我说了,他这脸上根本和我没关系。”李晓禾争辩着,声音依旧颤抖,“谁说是我弄的,谁呀?”
“李晓禾,不要存有幻想了,即使没有第三人在场,司法机关照样会找到嫌疑人,照样有办法让嫌疑人开口。换位想一想,轮到谁身上,被打成这样,身体和心理都会受到双重创伤的。”说到这里,乔成语气缓和了一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端正态度,以最大诚意求得受害人的谅解。即使最终没有取得对方谅解,但这种态度也有利于量刑时适当从轻。”
“凭什么,凭什么拿屎盆子扣我?”李晓禾猛的提高了声音,“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如何如何,我有什么理由打他?能打的了他吗?倒是他,又是说我放屁,又是骂我长辈的。刚才当着这么多领导和同事,他就当场骂人,大伙都看见了吧?不是我胡说八道吧?”
董定方急道:“你,你,我昨天为什么骂你?是你先骂的我,你怎么不说?”
“我没骂你,我敢骂你吗?倒是你不仅骂我,还拎着石头满院追我呢。”李晓禾恨声道,“你还说我活腻歪了,杀我的心都有了。”
“李晓禾,该做不敢当,你骂了那么多难听话,现在不敢承认了,算什么好汉?”董定方历声质问着。
“我不是什么好汉,否则也不至于让你追的满院跑,又是石头砸,又是骂我长辈的。”李晓禾一梗脖子,“反正我是没骂你。”
“你怎么没骂?你,你……”支吾两声,董定方一咬牙,如实道,“你先说你人品太正了,脊梁太真了。然后你就骂我拍乔县长马屁,把乔县长当干爹,给人家当狗。你说你堂堂正正,没我那么下*贱,你……”
“哈哈哈……”李晓禾忽的大笑起来,“董书记,你这都是哪想的词?你和乔县长年龄相仿,我会骂你是人家的儿子,可能吗?八成是你那么想的吧?”
“噢……哈哈哈……”现场顿时笑成一团,真的太搞笑了。
董定方争辩着:“你他娘就是那么骂的,你说老子是……”
“嘴比棉裤腰都笨,还嘚嘚什么?”乔成铁青着脸,“他骂你这么狠,你骂人家放屁,人家能不揍你吗?就说打人的事,讲重点。”
董定方“哦”了一声:“对,对。他骂的我太难听,我就要跟他到县里,要让县领导评理。结果他先是嘻皮笑脸的说不去,然后毫无征兆的抬手就给了我两个耳刮子,左右开弓,我是防不胜防。我质问他‘你敢打我’,他张狂的说‘老子打的就是你’。我实在气愤不过,这才没命的追他,结果让他那几个同伙把我给拦下了,就是这么个经过。”
“逻辑都不通,还说我毫无征兆的打了你。我是那种毫无征兆打人的人吗?好歹我在思源县官场也十来年了,期间经过好几个单位,光是真正的同事就有上百人了。我打过谁?大伙谁说说,我打过你们哪位?”李晓禾质问着。
自是没人回话,确实没被李晓禾打过,即使真挨了打也不能说出来,那也太丢人了,当然也没人给李晓禾背书“没打过人”。
“现场这么多人,都没人挨过我打,为什么就你挨打了?”李晓禾厉声质问着,“我不像你,大庭广众下就骂人,我记得自己就骂过杜英才那个王八蛋。当时村民在政府楼下上访,本来就是找他的,他还装糊涂。我看出他就不像好东西,村民被骗那三百多万指定跟他有联系,果然他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当时也仅是骂他而已,他倒拉着别人去告状了,难道你比他还可恨?我就非得打你?再说了,你根本不看县长、副县长的面子,科局长们更不在你眼里,想骂人就骂,还能任别人打你?谁信呀?”
“我,你……”董定方语无伦次,一时难以答对。
“董定方,本来说话就笨,现在又伤成那样,就不要说了。还是等着司法鉴定,同时把整个过程都记录清楚,自会有部门公断此事。”乔成替董定方做了说明,“司法部门有的是办法,只要做了的事,想赖也赖不掉。”
李晓禾缓缓的说:“不是我就不是我,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
乔成“哼哼”一阵冷笑,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说了两个字:“散会。”
“等等,我有话说。”李晓禾大吼一声。
乔成并没理李晓禾,而是已经站起了身,准备直接离席而去。
“乔县长,董书记的脸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他自己打的。”李晓禾快步向前,直奔主席台而去,“我有证据,请让我展示。”
“你能有证据?笑话。本来就是无稽之谈,想拿假证据糊弄人,没门。”乔成不理这个茬,真的迈步走去。
“乔县长,你这分明就是拉偏架,完全有失公允。我要把现在的事和上级反馈,要向媒体曝光。”李晓禾已经到了主席台台口处。
乔成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众人说:“听到没,他李晓禾有多狂,竟然威胁政府县长。”
“县长、各位,我这叫威胁吗?我就是因为蒙受冤屈,不得以讲说实情,想要出示证据,这不正常吗?”李晓禾振振有词,“正常申冤得不到领导理会,这才不正常,难道我不该寻求领导或媒体的支持吗?”
“李晓禾,我今天才发现,你这搅理的能耐真是一流。好啊,既然你要出示证据,那就开始吧,大家都看着。”乔成说着话,又坐回了原位。
县长都回位了,其他人自是不能离去,都纷纷回位,其实绝大多数人本就等着看热闹呢。
这么一来,现场就只有两个人站着了,一个是大*肉包子脸董定方,一个就是满脸怒气的李晓禾。
李晓禾没有回到原位,而是抬腿上了主席台,从衣服口袋拿出一个优盘来,边走边说:“我说的证据就在这里边,麻烦在电脑上放一下,可以吗?”
这种情况下,只能给出一个回答,乔成也没有例外:“当然可以。”
答了一声“好”,李晓禾向着放电脑处走去:“胡主任,是你操作,还是我自己弄?”
“我来吧。”胡玉晶不耐烦的站起身,也向放着笔记本电脑的桌子走去。
几乎同时到了电脑前,李晓禾等着胡玉晶打开电脑,待机画面也出面在投影幕上,然后把优盘递了过去。
胡玉晶接过优盘,插到电脑上,又点了两下鼠标,幕布上画面变成了两个文件夹。
“打开第一个文件夹。”李晓禾说道。
胡玉晶照着对方要求操作,顿时一组图片出现在幕布上。
“啊?”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大家看到,一共三张图片,都是董定方的脸和手。其中一张是双手放在脸上,另一张是双手即将挨上脸,还有一张是一只手按在脸上。看到图片,人们自然就联想到了一件事,自扇耳光。
董定方自也看到了图片,楞过之后,大声道:“不是那样的,是他使诈。”
“这能说明什么?分明是被打后,自己下意识的捂脸而已。”乔成再一次做出了说明。
“真是舌头分两面,正反都能说呀。”李晓禾示意了一下,“也罢,那就请胡主任点开第二个文件夹。”
画面上光标移动,图片隐去,却出现了一个音频图标,然后传出声音:
“站住,滚一边去。谁过来,我给谁玩命。”
“你看脸都磕肿了。放下石头,别忘了你是乡党委书记。”
“老子不是磕的,是自己打的。”
虽然仅仅两个人的声音,虽然只是三句话,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人们脸上神情立即精彩起来,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惊讶不已,有人疑惑重重。
“县长、各位,都听明白了,都看清楚了吧?”李晓禾看着乔成说,“就是他自扇耳光。”
“什么乱七八糟的?散了。”说完此话,乔成不再管别人,立即起身,气咻咻的出了屋子。
“老子上当了呀!”董定方哀嚎一声,瘫软的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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