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上班,调查组第二次全体会议召开,正、副组长和组员全部参加。
会议由组长汤丽主持。
扫了眼屋内众人,汤丽开口说话:“同志们,四月二日,青峰省金嘉县老陇山乡三十七名百姓,来到思源县,反映矿工家属失踪一事。县委对此事非常重视,召开扩大会议,听取情况,做出安排,专门成立了‘小金沟疑似人员失踪联合调查组’,在座诸位都是成员之一。随后,调查组又召开专题会议,对整个调查工作进行部署,重新分成三小组。现在一周时间即将过去,各组把调查情况汇报一下,涂副县长先来。”
妈的,凭什么?老子是县委常委,那俩家伙什么都不是,为什么让老子先汇报?还不是故意小看老子?当然这只是涂中锋心里想法,并没敢直接说出来。但语气仍然乖张:“好,我做的工作最简单,收获也最少,那就我先汇报。在调查组第一次会议后,我召集相关人员,连夜召开小组会议,具体部署相关检查工作。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领安监、矿业、环保、国土、社保等部门,亲自奔赴矿区,对采矿企业进行安全、规范、环保生产大检查。到昨天为止,连续工作六天,检查了孝敬沟、笑井沟、高家梁、老龙滩、黑山洼、秋松岭六个矿区,接受检查矿口二十五个。
整个检查工作坚持高标准、严要求、深纠错、限期改的原则,一共查出五大类,十九小类,共一百零二个问题。检查时已经现场下发整改通知单,要求按标准限期整改,对问题较严重项目,还进行了开罚单惩治。到目前为止,整改正如期进行,应交罚款已经到位。如果有哪位领导要了解更详细情况,我们这里有详尽细化的例表,可供核查和指正。
我们小组主要都是做例行常规检查,按部就班,规范性有余,开创性不足,不像其它小组工作重要。我刚刚汇报的工作内容,就权当是抛砖,希望能够引出后面光彩夺目的玉来。我相信其它组别一定有重要信息分享,一定会有重大收获,我和大家将拭目以待。”
刚才涂中锋话中满是情绪之言,人们都听出来了,汤丽自也不例外。于是她冷冷的说:“涂副县长,咱们都是一个整体,虽然有所分工,但总体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千方百计找人。你们小组参与部门较广,参加人员众多,去的矿区也不少,除了安全检查外,有没有发现矿工线索,或是其它蛛丝马迹?”
“对不起,汤书记。我时刻不敢忘记根本职责,也不敢随便越界揽权,只知道做好本职检查工作。饶是如此,由于我们工作效率低,还有矿口没走到,准备聆听完会议精神,便马上投入检查工作中去,安全无小事嘛。”涂中锋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暗骂了一句“完蛋玩意”,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家伙,汤丽又看向李晓禾:“李主任,说一下你们小组的进展。”
李晓禾立即接话:“汤书记,各位,在这几天当中,我们小组主要做了以下工作:一、妥善安置矿工家属的吃住行*事宜,并把一多半家属送上返程,目前这些家属安全到家。二……”
听李晓禾说完,涂中锋又抢先说了话:“刚才李主任一口气说了五点,听着好像内容挺多,其实就是那么一两件事。如果我们的工作算是例行性的话,那么他做的就更是例行中的例行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开创性嘛。李主任,别藏着掖着,都讲出来,也没人跟你抢功劳。”
还他娘县委常委呢?就这素质?李晓禾心中暗骂着,冷冷的回了一句:“涂副县长,本来我们小组就是按分工进行工作,是你非要弄出什么开创性的说法,纯属是你个人行为,是你故意曲解领导意图。”
涂中锋哼了一声。“干工作一般,告状都是一流。我们在外面……”
汤丽没再客气,直接打断:“候局长,你来汇报。”
“好的。”应答过后,候正坤讲说起来:“在四月二日晚会议结束后,我立即派刑警队长许建军、巡警队长杜正刚各带一队,分别奔赴帽儿山镇孝敬沟、乌梁乡笑井沟,查找矿工下落。并于……”
待候正坤话音落下,涂中锋询问又起:“候局长,不对呀,你们可是寻找所谓失踪人员主力,是绝对的主力。怎么我听了半天,一点线索都没发现,也没有找到矿工,到底是没线索,还是知情不报?”
“涂副县,我刚才说过,现在已经找回四名矿工,他们正在配合我们找人。”候正坤语气还算客气。
涂中锋“嘿嘿”笑了:“四名矿工是你们找回来的?不是自己回去的吗?你先前也是这么说的。怎么又改口了?再说了,我们也去笑井沟矿区了,人们都说那四个矿工一进屋,就被你们带走了。你们这就好比钓鱼,明知道有鱼要往出蹦,直接把鱼篓放那,等鱼自个蹦进去,就算你们的,这也太玩笑了。”
“涂副县,你硬要这么比喻,我也没有办法,事实就是那样。”候正坤依旧语气平和。
涂中锋却不依不饶:“人现在不是在你们手里吗?他们到底去哪了?其他那些人在哪,他们总该知道吧?”
候正坤不疾不许的说:“他们去市里休假了呀,刚才我已经说过。目前他们没有讲那几人的消息,就这些。”
“哼哼哼。”涂中锋一阵冷笑,“这就是你们六天的成果?那不是骗人吗?你们警察手段多的是,是没使用,还是不屑说?这么多天过去,除了那四个送上门的,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而且通过‘小金沟’判断出笑井沟,也是人家矿业局提供的信息,合起来你们什么都没做吗。这是什么玉?连烂砖头都不如。”
汤丽沉声冷斥:“涂中锋,干什么?你看看你,往这一坐,就是怪话连篇,别人一说话,你就挑毛病。我们坐到一起,是为了汇总工作进展,也为了下一步工作安排,不是为了指责他人、吹毛求疵。”
“汤书记,刚才不是说畅所欲言、仁者见仁吗?我也是为了越辩越明,才开动脑筋提出问题,怎么我现在就成吹毛求疵了?”涂中锋仍旧振振有词。
“候局长已经讲了整个调查过程,到目前确实没有更进一步线索,难道你非让他编出一个线索吗?你究竟居心何在?”汤丽质问着。
“我居心何在?这大帽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说到这里,涂中锋又看向候正坤,“到目前为止,真的就没有一点线索,蛛丝马迹都没有?”
候正坤点点头:“对,没有线索,没有蛛丝马迹。”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说明什么?”涂中锋再次甩出问题。
“你说呢?”候正坤反问着。
涂中锋竖起了食、中二指:“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查找的人无能透顶,一周都没进展,再查下去也没用,照样劳民伤财;另一种是根本子虚乌有,纯属那些外地人跌皮讹诈,而我们却信以为真。”
这话一出,现场人们都为之一惊。说的也太重了,无论哪种说法,都不宜在这样的场合说出,都不应该大厅广众之下挑明。这哪是畅所欲言?这就是赤果果的打脸,打候正坤的脸,打汤丽的脸,打好多人的脸。
汤丽气的脸色煞白,手指抖动:“涂中锋,大伙都在讨论推进下一步工作,你却说出这样的话,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本来就没什么意思嘛!现在就这么一种情况,除了这两种可能,还有什么?无非就是跌皮讹诈,否则就是无能透顶嘛!还讨论什么,还有什么下一步?”涂中锋说着,一摊双手,“那你们说,还有什么可能?”
汤丽怒极反笑:“好好好,涂中锋,那要依你说,下步该怎么办?”
涂中锋嘴角布满冷笑:“怎么办?就这样的进展,还有必要提下一步吗?我看干脆解散算了。”
这话一出,人们再度哗然:涂中锋这是怎么了,这不纯粹搅局吗?
“涂中锋,你说什么,解散调查组?那你怎么不向常委会提?那么多家属等着,怎么回复他们?”汤丽连连质问。
“那就是组长的事喽,我一个副组长,可没那个权力。”涂中锋“扑哧”一笑,“汤组长,还有新内容吗?要是没有的话,我老涂可去工作了。我这人只会笨鸟先飞,我可没能耐编造功劳。”
汤丽狠狠的盯在涂中锋脸上,双眼就像要喷出火似的,瞪了足有三分钟,才缓缓收回目光。然后看着众人:“同志们,调查组的工作按计划进行,各组都要各司其职,各负其责,齐心协办打赢这场找人攻坚战。散会。”
说完最后两字,汤丽“腾”的起身,转身快步奔出门外。
李晓禾、候正坤随即离开座位,跟了出去。
看着几个离去的身影,涂中锋嘴角挂上一抹冷笑:妈的,狗腿子,又去开黑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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