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坐直再起身,三两步就从小亭子下去, 等齐陵下来,又再牵过齐陵的手, 他觉得这样有安全感些, 又还能占占齐陵的便宜……
他们慢慢走回去, 厨房那边已经将午饭准备好了,相当之丰盛,王单并没有按照丁澄要求的“简单菜式”来吩咐厨房。
他并不是针对丁澄, 而是他从心底里觉得齐陵这么久归家的第一餐应该要丰盛些。
丁澄看着满桌子的菜肴,也没过多在意,他和齐陵坐下,很自然就和他们平日那样, 他先给齐陵剩饭。
但齐陵却没这样平和的打算,他眸光扫一遍,又接过丁澄递过来的饭碗, 他开口道,“澄澄喜欢哪几样我们留下,剩下的叫厨房拿下去分了。”
他们吃不完这么多,就没必要每道菜都沾一下筷子, 更重要的是,他对王单无视丁澄的吩咐相当不满。
王单算是他父辈的人,但这个身份上,他还是齐家的管家,是为齐家服务的人,这种契约在,他无视齐家另一个主人的命令,就算违背契约规则了。
丁澄沉吟几许,他挑了几样齐陵和他都爱吃的菜色,近二十道菜,只留了四菜一汤在他们面前,而原本站着要服侍他们吃饭的佣人已然排不上用场了。
“你们和王伯都下去吃饭吧。”齐陵开了口,和往日无异的声调,让王单在内都选择先应了,虽然他们心中的惊讶已然到了面色快要维持不住的地步了。
他们走了,齐陵的气息才算真的缓和下来,他并不想吓到丁澄,他语气放缓,“我们吃吧。”
“嗯,你多吃点,你最近都忙瘦了。”
丁澄点点头,他对于齐陵的行事无任何意见,他正瞒着给齐陵剩汤,又把鱼肉中刺挑好一些,再放到齐陵的碟子上。
佣人和王单都不和他们一起吃,他们除了换了个更大的地方,更大的桌子,好似就和他们在丁澄的小套房里没什么不同了。
大半个小时的晚餐之后,丁澄跟着齐陵去书房,他们各做各的事情,但彼此都在视线之内,两手臂之间,端茶递水,偶尔说说话都很方便,这一下午的时间又过去。
而齐陵归来的这一白日,王单都没找到能和齐陵单独说话的空隙,齐陵好似也看不出王单这样的焦虑,一直将丁澄带着身边,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下午五点左右,王海回来,现在开始他也能放假了,但他的公文包还没回书房放下,就让王单拉到了一边。
“你说,先生和丁家少爷是怎么回事?”王单从小看着齐陵长大,对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齐陵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允许一个人这般越界,还是这种过分亲密的越界。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儿,”王海拉开王单的手,他继续往楼上,回他的书房,王单也跟进去,随手将门关上,王海无语摇摇头,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要知道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单沉下脸色看着王海,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吗?”
王海皱眉,从小到大,王单在齐陵身上花的心思比对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多,王海早就晓得,老爷子去世前,他都觉得这是自觉作为管家的身份,职责所在。
可现在齐陵已经掌家,王单的态度还没有任何转变,长久下去,他都不知道王单靠着他对齐家对齐陵的情谊,能在这管家的位置上撑多久。
“这你不用管……”王单几乎没有迟疑就这么说了。他让王海跟着齐陵,不是让他来和他探究这些的。
可他的答案无法让王海满意,王海也无法给他满意的答案。
王海拉拉自己的领带,继续脱了外套,随后又换上舒适的衣服,他坐到房间内的办公椅上,从公文包里取出电脑,开始看文件,完全没有要继续搭理王单的意思了。
这点并不难看出,王单继续这般盯着王海数刻,他才转身出了房间,却和出来拿水果的丁澄迎面撞上了,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一瞬间的愣怔。
丁澄一顿微微点头,就继续绕过王单下楼,但他才走下两台阶,他就被王单叫住了。
“丁少爷……”王单喊了一句,这称呼用的还是很久以前,他对丁家孙辈的代称。
丁澄被喊了,就只能转过身,看向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王单,语气尚自好,“您有什么事?”
“您在家里还住的惯吗?”
王单脸上扬起适当的微笑,他低语问着,又走近一步。他看起来还算亲切,但丁澄和他熟悉,态度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应该的示好,而有什么改变。
“嗯,还好,”丁澄应了话。
他就算住不惯也不可能和王单说,他轻轻点头,然后没再停留,他转过身继续下楼去,又很快回来,对着矗立沉思的王单,轻轻点头再又进到书房里,而后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喜欢齐陵,齐陵身上的冷和偏执,到他眼中都会自动美化。
这管家王单就没这效果了,虽然还是大白天,可他面色深沉,一动不动,再加上周围的背景渲染,很容易让齐陵联想太过。
他摇摇头,将水果放下,自己的位置也不坐了,他直接挤到齐陵身侧,沾沾他身上的充足的阳气,对上齐陵看过来的视线,丁澄心定下,他叉起一块切好的苹果送到齐陵嘴边,“吃吗?”
他都送到嘴边来了,齐陵又不讨厌吃苹果,他张嘴,就被喂下了,他咽下,就继续开口,“遇到谁了?”
丁澄坐过来明显是受惊要炸毛的表现,齐陵对丁澄会有的反应基本熟悉,不会再看不出来的。
“王伯,”丁澄低低应了,他不是很喜欢王单,但也没想过要和齐陵说他的坏话,他应完立刻就解释了,“他问我家里住得惯不惯什么的,没多聊,我拿了水果就回来了。”
“你知道……天快要黑了……”
丁澄话语低了低,其实有灯的地方,他也没那么怕,在丁家在国外两年,他都没什么事儿,一开始住在齐宅里,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他也没想起要怕什么。
可是后来他无意间听到佣人议论鬼啊什么的,他本来就怕这种东西,一想到这里晚上全是这种东西,他瞬间就腿软了,靠着相见齐陵的强烈执念,他才坚持了三天……
丁澄说着话,不自觉又往齐陵那边挤一挤,“我听说家里经常发生奇怪的事情……”
丁澄偏头看齐陵,完全看不出什么究竟,又怕看出什么确定的结果来,随后他自己又摇摇头,“唉,我神经过敏了,你别理我……”
他明明怕得要死,又老忍不住自己提,他提了还行,又怕别人给他提,毛病忒多。
齐陵把文件放到了一边,手环过丁澄将人抱住,他轻语问道,“听谁说的?嗯?”
丁澄各种地方道听途说关于齐宅的消息还挺多,但影响深刻的除了齐家的佣人还有几个。
“我以前就有听陆铭他们说过你们家的八卦……还听我二哥鬼扯过旧王府的故事,据说到了晚上经常会看到走动的人影,但走近又没什么人……”
丁澄说着声音微不可见地发颤,眼睛瞪得特别圆,像一只随时能蹦起逃走的兔子,他抓紧齐陵的手,“我,我也撞上了,不过不是这一次……”
上次他来住齐宅,那日子是真的过得憋屈。晚上他出屋子都要做好久的心里建设,睡着也不容易,到了夜里基本不外屋外跑,等他睡醒,齐陵已经上班去了。
所以他住到齐宅的三天,愣是一面都没和齐陵见上,就自己吓得怂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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