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算了吧!”魏哲摆摆手,他喝了一口豆浆,觉得有点淡了,随手又加了一点糖进去,“你长的太高,我怎么好保护你。”傻瓜,你长的太高了,他就没办法把他抱在怀里了。
“那我就来保护大哥。”魏景眸子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
魏哲笑眯眯摸了一把小少年嫩滑的脸蛋,矜持道:“好!我等着。”
二人其乐融融的用了早餐,周六没什么事,魏景和魏和亲自动手,把卧室、书房等私人性强的地方清理干净,最后魏景盯着自己的两幅画犯了难,魏哲见此,摸着下巴道:“不如我们把它挂在画室好了。”
“行吧!”魏景之前的犹豫是因为画室和大哥的书房是连在一起的,他怕大哥不喜欢,现在大哥主动开口,他又怎么会拒绝?
第一幅画是昨天魏哲动手画过的那个,他很喜欢里面软萌萌的小少年,直接把画固定在了他书房办公桌的后面。至于第二幅画,他还没见过,青年骨结分明的手慢慢的将外面的一层包装撕开,他的动作很小心,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将画翻转过来的一瞬间,魏哲仿佛听到了巨大的轰隆声。
他僵立的站在客厅,俊美的面容一片惊愕,大脑空白的看着眼前的油画,娇艳欲滴的白蔷薇开的正好,天色很蓝,软乎乎的云朵像一团棉花糖一样飘在远方……
魏家老宅的花园里现在种的是魏和喜欢的火红色的玫瑰,直到他后来成了魏家的家主,魏和退居二线,才换上了白蔷薇。
而现在……他在魏景的画里,看到了熟悉的树木,熟悉的花草……
“大哥,你怎么了?”在他身侧的小少年怯怯的叫了一句,似乎被青年的表情给震到了。
“魏景?”即使强大如魏哲,眼下也不由的紧张起来,他死死的盯住眼前这张精致的面容,十二岁的小少年,面容还未长开,带着孩童时的稚嫩,但是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分明充满了他一直都见过的东西。
当局者迷。
因为一直都在身边,所以魏景在他眼底,一直都没有变化。
但是再想想,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变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然和他未来相处了十几年的、已经成年的弟弟一模一样,这最大的漏洞,他却一直都没有看到。
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是魏哲。”
小少年歪歪头,眸子里满是茫然,似乎在说——‘我当然知道你是魏哲,是我的哥哥了,这还需要你说出来吗?’
“我是二十八岁的魏哲。”他似乎是在笑,因为他自己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只是机械的,按照一个特定的程序般,将这件事血淋淋的揭露出来,“你好,二十二岁的魏景,我们又见面了。”
少年的额头浮现出细密的汗珠,清亮的眸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面色惶恐,眸子里一片惊惧。
他的害怕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的捅入了魏哲的心脏。
为什么要害怕?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把自己一切都给了你?你却恐惧着我?真是……一个天大的,荒缪的笑话?
第五十八章
今日的阳光正好, 室内一片明亮,他们能清晰的看到彼此的表情。
魏景张张嘴, 想求饶,想撒娇,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呢?是他自己不够努力,嫉妒了大哥;是他自己不够坚定, 背叛了大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大哥待他呵护有加, 百依百顺,是他自己的不满足,最后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大哥。
重来一世,明明是抱着赎罪的想法和大哥住在一起的, 结果需要照顾的那个人依旧是自己。他就像一只寄生虫一样, 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心里想着自己该怎么做怎么做?实际上却一直吸着大哥的血肉为生。
卑劣又自私。
这样的自己, 又怎么能祈求大哥的原谅呢?
要被大哥抛弃了吗?从上一世, 到这一世,内心恐慌了无数年的事,如今终于要发生了。魏景浑浑噩噩的抬头, 看着青年冷厉的不复温柔的眉眼,那只想要去握住对方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性感,此刻听在魏景的耳里, 仿佛是恶魔的低语。
“对……对不起。”小小的少年瑟缩着,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微红,他强忍着即将掉出来的眼泪,声音细弱蚊蝇,“我会搬出去住的。”
听到前面一句话时魏哲的脸色刚刚好一点,就被他后面的话给气笑了。他站在魏景的旁边,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他嗤笑,言语带着一股轻蔑,“出去?就你?恐怕不出半个月,你就能被人骗到山村里去给人带童养媳了。”
他又道:“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却带着一大笔钱,简直是小混混们最好的目标。”
他对他这么多年的心意,投入了无数的心血,结果这个孩子……竟然要离开?
就这么不喜欢自己吗?那当年的主动接近是为了什么?缺一个玩伴?现在有了更多的人,所以想放弃他吗?
魏景被说的脸色发白,他一向知道自己没用。不聪明不机灵不会讨人欢心,也没什么本事,重生了一次依旧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唯一能想到的赚钱方法就是倒卖房子这种只要是个中国人就懂的技能。
他是害虫。
所以大哥用这种看害虫的眼神看他也是应该的。
不要哭,大哥最讨厌软弱的人了。魏景这般告诫自己,使劲的缩了缩鼻子,把即将掉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他傻傻的站在原地,像是犯了滔天大罪的囚徒,等待着帝王的审判。
“说话啊?哑巴了?”此刻的魏哲就像是一个狂躁病患者,声音尖锐,双目发红,面容扭曲。做着他清醒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那…大…大哥……你你……你想怎…怎么…样?”魏景此刻话都说不流畅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压力像一座高山,压在他的背部,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的,出现了短暂的视觉断层。
魏景想,此刻就算大哥让自己去死,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从阳台跳下去。
但是他等了又等,却怎么也等不到回应。
直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他才猛地从之前混沌的状态中惊醒。画中白色的蔷薇花开的正艳,杂乱的包装扔在一边,整个客厅空荡荡的,只余下他一人。
魏景腿脚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又把一切都搞砸了。
像个废物。
刚刚树立起来的那点自信就像六月朝阳下的冰雪,消失殆尽。
少年沉默的把画拿在手里,娇嫩的如同花骨朵的五指在画面上死死的扣着,指甲缝里很快就被颜料染上了颜色。如果他没有画这幅画就好了,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油画被他蹂躏的杂乱不堪,冰凉的、咸湿的眼泪一颗颗的砸在油画上,那些忍不住的、不该有的的委屈,与内心的自责与羞耻冲撞,让他仿若置身于水火交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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