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倾斜,一缕霞光从镂空窗户透进来。
洒在姜晏晚温柔的眸底:
“你年岁尚小,却才学了得,若非这身份拘束,想来仕途一片大好,如今你我即结识,我便免不得想提携你一番,日后,由我带着,便不用受诸多非议,位列权臣,也无需处处小心。”
两人话术极为敏锐之人,苏琉玉一下子抓住重点。
“晏晚兄,你入朝后,有人非议你吗?”
他看着她,语气坦然,似乎对以前种种,并不放在身上:
“我和你一样,身份不大好,位列人臣,诸多碰壁,不过如今,你跟着我,自然不会如此。”他又道:
“外面那帮文臣瞧不起捭阖之道,咱们联手,翻覆这天下,如何?”
“你是想带着我把忽悠术发扬光大吧。”
“......”
姜晏晚想,若她是自己徒弟,说这种话,必要抽她一板子。
“咱们先把亲事退了,护国公府这门亲,上不了台面,你年纪小,这些都不急。”
“但是我觉得,如今挺好的。”
姜晏晚看她这不争气的样子,想揍她。
外面多少人想攀附他,到她这里,却一副要死的嫌弃样子。
她越这样,姜晏晚还越欣赏。
他心里骂自己就是欠的,骂完,还继续劝一句:
“你不是想要银子,跟着我,多少人把银子捧着送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若拿了旁人送的银子,必定要替他办事,若是办不成,那这银子也受之有愧,若是办成,这事若非良心之事,我拿了银子,也必受谴责。”
苏琉玉受沈怀舟教导。
品性极为端正,从不行捷径,万事走一步看百步,其中弯弯道道,必要分析利弊,再去施行。
姜晏晚闻言,心想这小子真是处处都好。
但同时又忍不住想。
你那忽悠骗术骗他兜里银子怎么不讲讲良心呢?
他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直接站了起来。
“走吧,带你把亲事退了,过几日蔺王生辰,我带你进宫见见世面。”他又道:“虽是进宫,但你无需处处小心,也不必循规蹈矩,外人问你是什么身份,直说是我徒弟就是。”
“!!!”
苏琉玉瞪大双眼,赶紧义正言辞的拒绝。
“晏晚兄,我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你想把我拐了做徒弟,我有师父,绝不再拜师,你休想。”
“怎么我说的话,到你这里就是这不行那不行,不还是为你好。”
“反正师父就是不行。”
姜晏晚想揍他,感觉忍不了了。
“好了,那就是兄长罢,我去和护国公聊聊,今日把东西搬回宅子,那一千万两聘礼,我替你出了。”
苏琉玉赶紧拽住他。
“还是不行,我自有打算,不过进宫倒是可以,我带上两个青天云宝,咱们把它高价卖出去,然后一人一半,如何?”
姜晏晚瞪了她一眼。
“瞧你这出息。”
整天想着银子银子。
“过几日来接你,你这衣服也换换。”
他瞅了她的长衫,太素雅了些。
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
人家都嫌他不拜师了,自己倒是上杆着操心她旁的事。
“知道了晏晚兄,你这样对我,以后肯定帮你发扬你的忽悠术,让人人都知道。”苏琉玉笑着保证一句。
“是捭阖。”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苏琉玉回院子路上,还忍不住想。
这小忽悠,还挺有野心。
什么翻覆天下,她可没兴趣。
不过进宫还是可以。
听说蔺王生辰,宴请众多人,这护国公虽也在齐列,但是只能带一个家眷,那必定是带世子。
她若是要进宫,便随大魏已经。
她忍不住看了眼天色。
也不知道师父他们何时进京。
......
顺启三年,五月二十五。
今日,蔺王生辰之日,也是大元册封储君大典。
各国来贺,举国同庆。
自晨起一大早,京中万人空巷,大家簇拥去祭天宝坛,共同见证未来储君金宝交递。
今日,玄甲军出动,御林军戒备,锦衣卫严守,血滴子暗中保护。
大元未来天子的安危,乃国运之重,不可懈怠。
今日,皇太子仪仗金辇,全数出动,执扇,拿旗,抬轿,随行,持兵,共计二百八十八人。
这些人,原是太子的御驾,如今至以后,都将为这位小王爷服务,奉其为主。
街道全是喧闹吵嚷之声。
护国公府,也是热闹非凡。
“掌门,我们等你回来。”
“掌门,你记得带点吃的,我和小川等你。”
苏琉玉看了眼天色。
“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今日回来后,大概不住这里,到时候你们跟着我吧。”
柴小川抱着剑,乖巧的点点头。
“掌门去哪,我们左右护法就去哪。”
“对,咱们保护你。”
苏琉玉笑道:
“果然是兄弟。”
她回头,接过云崖儿递过来的腰佩,系在腰带上,又看着他,吩咐一句。
“今日大魏兵马进城,你看下有没有要收拾的东西,这里怕是不能呆,我们去南疆。”
云崖儿看她系的歪歪扭扭的腰佩,凑上前帮她正了正。
“早去早回。”他道。
“云仪,等我。”
“啰嗦。”
苏琉玉笑了笑,踏出院门,院子外,姜晏晚一身华服,玉冠束发,朝她点点头。
“走吧,进宫不宜迟。”
“好。”
大元,京城,后宫。
东宫迁移,毓贞所居之处,不过是原先东宫一处偏殿。
他端着储君金宝出来,略显消瘦的脸,还微微苍白。
蔺王夺去他仪仗,如今通往祭天宝坛这条宫道,便只能由他一人来走。
他单薄的身子拿着那烫金锦盒,一步一步走在朱红宫墙之下。
不少宫人看到他,礼貌的请了安,但眼神,却是夹杂稍许同情。
往日太子,何其尊贵,如今,要一个人走在这宫道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都说帝王无情。
但皇上,做的也太过绝情了一点。
毓贞无视任何人。
他虽带病态,但周身气势不减,即便是独自一人,也是通身贵气,全无潦倒。
只是,踏进宫门那一刻,让他沉稳的眸底,略略不稳。
宫门外,黑色玄甲在烈日之下散发寒光,那是大魏震慑天下的六军铁骑。
所有铁骑,在看到他的时候,全部跪了下来,乌压压一片,阵势浩大。
“参加太子殿下!”
铁骑雷震天响,直入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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