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晨起。
承明殿总管大太监早早候在殿外等待自家主子传唤。
昨日前朝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大越虽然改朝换代,但新帝确是少有的勤政。
对奴才们也好,就前日看暑气燥热还让内库司分发了降暑了绿豆。
他心里高兴。
做人奴才,也不求别的,有位好主子,就是他们的福气。
更何况,有一位暴怒无常的长公主在先,对这位新帝上位,只有庆幸却无不忠。
只是今日,貌似皇上起的稍晚了些。
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近日也摸清了皇上的作寝。
寅时起,子时息,对自己约束很是严苛。
他看了一眼天色。
“皇上昨日第一次亲政,估计批折子累了,让皇上再睡会儿。”
底下小太监点点头,旁边的老嬷嬷又道:
“皇上近来勤政,大总管空了还是劝劝,龙体为重。”
“杂家省的。”
他小声应了一声,又耐心的候在殿外。
但眼看都要寅时四刻了,里头还未有动静。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开始叫早。
“皇上,时辰不早了。”
“......”
没回应。
宫人们面面相觑。
“公公喊大点声。”
他也想啊。
大总管擦了擦汗。
声音又大了不少。
“皇上,要起身了。”
静。
极静。
内寝连一丝响动都没有。
他一下子急了,请罪道:
“奴才大胆,进来伺候皇上洗漱,皇上切莫怪罪。”
他一撩拂尘,亲自推开门走到内寝,正准备近身叫早,却在踏进门的时候瞪大双眼。
没人!
“皇上呢?”
他转身问了一句。
御前伺候的宫人摇摇头。
“皇上向来不喜人近身伺候,夜里也无人当值。”
这......
大总管吓出一身冷汗。
眼看早朝就要晚了,也不知道皇上歇在了哪个宫里头。
“快,都快找找,看看皇上歇在了哪个殿里,动作要快!”
出大事了,要是耽误了早朝,他怕是难辞其咎。
后宫一下子乱了。
皇上弄丢了。
人跑没影了。
急得团团转。
另一边。
户部尚书站在国库府前,揉了揉自己还未清醒的眼。
然后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声音,又响又脆,打的他瞪大双眼,一下子跪了下来。
国库!
国库空了!
有贼!
有小偷!
“来人!快来人!快快来人!”
他们大越进贼了!!!!
“快禀报皇上!”
他老腿吓的乱颤,觉得脑袋都在头上晃。
不得了了。
造反了。
有人要造反了。
是谁!
是谁偷了他们国库的银子!
好大的胆子!
他吓的一身冷汗,今早他就是想轻点下国库,上个折子给皇上,却没成想,出了此等大祸!
他跑的飞快,老胳膊老腿窜到午门,一头大汗。
文臣都在等着上朝,看他这幅样子,还调笑一句。
“户部尚书今日怎的这般匆忙,这还没早朝呢。”
他喘着粗气,大叫一声。
“不好了,国库!”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国库银子没了,进贼了!”
众臣哗然,大惊失色。
但还没等他们说话,又一声,紧跟而来。
“不好了!皇上跑了!大魏御驾都走了,各位大人,出大事了!”
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两个消息砸的他们大脑嗡鸣,不过瞬间就反应过来。
皇上跑了。
还盗了国库!
靠!
渣渣龙!
不要脸!
渣渣龙!
不想负责!
他们引狼入室!
他们的银子!都被大忽悠带跑了!
内阁首辅吓的瘫在地上。
“备马!快备马!快把皇上追回来!”
众人立马反应过来!
“快追!把皇上追回来!”
“追到仔细伺候着,千万要把皇上哄回来!”
“定是大魏贼子蛊惑皇上,不行,内阁大人,还请下令批复路引,我等亲自去追!”
他们心里都要哭了。
把渣渣龙无情无义这几个字骂了无数遍。
边骂边找内阁批路引。
准备把某位没良心的负心汉给追回来。
现在,大越京城没了主心骨,乱成一锅粥。
而某位没良心的渣渣龙坐在御驾里,手里头拿着国库账目,狼眼贼亮。
“皇上此举,实在不妥。”
宋彦之皱着眉规劝道:
“如今皇上收复大越,添此助力,需多方维护两国关系,万一大越再次拥护旧主,对大魏恐添外患。”
苏琉玉看账本的手一顿。
“彦之兄,朕自有打算。”
宋彦之不信。
“皇上,还请三思。”
苏琉玉叹了一口气,抬眼,认真的看向他。
“如今八月,九月秋收,是大越诸侯国一年一度上税的日子,这银子不过是大越余存罢了。”
“再则,大越打的什么主意,朕不是不知道,文臣不耻端华弑父夺位,拥簇朕不过是想找个劳动苦力,你真以为大越天子有多少实权不成?”
“另外,朕既然接了这个担子,自然不会不管,姜国相已经留在大越,代朕管理朝务,朕也会时时把控朝政,不懈余力铲除诸侯乱党,稳固皇权。”
她又道。
“但朕首先是大魏天子,其次才是大越新帝,朕登基四年,受的是我大魏百姓税赋拥戴,有好的,自然先紧着我大魏,这又有何不妥?”
她深吸一口气。
“为何彦之兄总是质疑朕?朕并非昏君之流。”
她语气是少有的不满。
宋彦之听完,当先跪了下来。
“臣有罪,不该打探圣意,望皇上责罚。”
苏琉玉摆摆手。
“文臣谏言是份内之职,起来吧。”
“主子消消气,别理他,这车子闷的慌,要跪让他到外面跪着去。”
莫逆可怜巴巴道。
“昨夜属下可是累惨了,帮皇上搬了一夜的银子,您看,手都受伤了,不如皇上笑一个,就算是犒赏属下了。”
马屁精。
宋彦之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
苏琉玉赶紧打住,扯了个干巴巴的笑。
“好了,你两都别烦朕,出去骑马去。”
“皇上不疼属下了,云崖儿道长都能坐在马车里头,为何这么大日头天,属下要去骑马。”
坐在角落里头闭目养神的云崖儿掀开眼帘。
看了他一眼。
“再啰嗦,滚出去。”
“皇上,他欺负属下,你管管他。”
苏琉玉被吵的头疼。
决定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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