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笑起来,她的声音很好听,脆脆的像鸟儿一样,眼睛又大又亮,带着如同稚子一般的澄澈。伸手亲昵地挽住了谢衣的胳膊,女孩子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一点儿都没有男女大防的拘谨和羞涩,见谢衣低头看过来,便歪着头微微嘟了嘴,拧着眉撒娇一样地埋怨着。
谢衣哥哥,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桃源仙居里呀,你不要我了吗?
谢衣恍惚有了种自己在纪山制作的少女偃甲自己活过来了的错觉,可不知为何,他对于这样的猜测并不觉得惊讶,甚至还隐隐有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小姑娘仍旧不依不饶地睁着眼睛盯了谢衣看,脸颊气鼓鼓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即便是有些不合时宜,谢衣仍是生出了几分好笑,还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哄哄她。而谢衣性格里那份克制在最关键的时刻阻止了他,他伸出去的手不着痕迹地改了方向,礼貌而又疏离地将被抱住的手臂拔、出来,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很喜欢阿阮妹子,真的,正经脸
以及终于让初七和谢衣重逢了(真的吗?
☆、谢衣之惑
你在说什么呢!谢衣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阮呀。
自称阿阮的女孩子有些着急,可她似乎并不擅长言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够让自己说出的话增加说服力。
跟在她身后的花豹走到她跟前,用脑袋蹭了蹭她光、裸的小腿。
谢衣这才注意到,阿阮的穿着,对于他一个百余岁的老人来说,着实有些太离经叛道了点。衣衫轻薄,也不知是用什么料子织成的,似布非布,似纱非纱,层层叠叠错落在一起,颜色是谢衣一贯欣赏的生机勃勃的绿,自上而下次第浅淡。
穿在小姑娘身上,好看是好看,就是胳膊、腰、小腿露得有些多
夜幕将临,静水湖居露水寒重,还请姑娘添些衣物,不要感染风寒。
不会的不会的。谢衣哥哥还是这么喜欢操心,都说了我是巫山神女嘛,比你们凡人强壮多了,怎么会生病呢。
大约是从谢衣的言语中读到了和她口中的谢衣哥哥相似的信息,阿阮似乎一下子开心起来,抱着手掌微微歪了脑袋,她笑得眉眼弯弯,一派天真无邪。
谢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素来喜欢心思单纯眼神澄澈的孩子,更遑论如乐无异和阿阮这般,令他隐隐有熟悉之感的孩子了。
姑娘心思单纯,实在难得。在下虽从未见过姑娘却又隐隐有几分熟稔之感
谢伯伯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脑补延伸出话语中的未尽之意,乐无异委屈地都想要咬衣角了。
谢伯伯你忘记当年长安街旁的小无异了咩
嘤嘤嘤,上午还好好地你侬我侬呢,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嘤嘤嘤。
不提防瞥见乐无异的神色,闻人羽福至心灵一般瞬间领悟到了乐无异的心理活动,登时给自己的猪队友拜服,只能默默转头去看素来可靠的夏夷则寻找安慰,却见夏夷则的脸上还残留着可疑的红晕,目光有些微妙的正凝视着皱着眉一副紧张模样地看着谢衣的阿阮。
秒懂。
闻人羽以手扶额,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
他们只不过是各自沉思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后聚在一起交流一下心得体会,然后夷则偶然发现了一卷被六子连环锁封印的画轴,不巧乐无异的研究癖犯了,手贱地解开锁后三个人莫名其妙就进入了画里,然后在画中的小亭子里看到了一座和谢前辈在纪山做的少女偃甲一模一样的石像,夷则说是什么岩心玉诀,误打误撞就给解了封最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闻人羽反省完毕,果敢骁勇的天罡从来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缅怀过去上,所以,她勇敢地放下手,直面此刻这混乱的场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谢衣哥哥,我的名字还是你取的呢,你也忘记了吗?
阿阮说着,大大的眼睛里浮起了薄薄的水雾,几乎要哭出来。
谢衣沉默了片刻,仍是摇了摇头。
实在抱歉,但确实全无印象。
什么啊怎么会这样?
向后退了几步,阿阮扯扯唇角想要笑一笑,却没有成功。她垂着头,右手无措地绕着自己垂下的发鬓,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虽然不明显,但是闻人羽确实从夏夷则面上看到了些许感同身受的怜惜。
以及从始至终都在她身边发射着羡慕嫉妒恨、离我的谢伯伯远一点信息的乐无异,此刻也在从小被他娘灌输的女孩子要好好保护的理念驱使下,流露出了好漂亮好可怜的矛盾眼神。
比起那两个有贼心没贼胆、喔不,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的糙汉,闻人羽骤然从心底升起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豪情,她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画卷递到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谢衣面前。
谢前辈,我们就是在这幅画卷中发现了阮姑娘。因为阮姑娘的模样和谢前辈留在纪山的偃甲人一模一样,我们便多看了一会儿,然后发现她动了一下,才让夷则解封的。
桃源仙居图?
谢衣接过了闻人羽递过来的画卷,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留在纪山的那具偃甲。
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细细想来,恐怕还要追溯到百年前那一段缺失模糊的记忆。尽管如今已经淡忘了不再去想,可最初,谢衣对于自己缺失的记忆始终耿耿于怀,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如何恢复,就好像那段记忆中有着于他而言再重要不过的事物,不能遗忘也不该遗忘。
他制作那具偃甲时,就处于那样的状态,不过是在桃源仙居图中偶然瞥见了那座少女石像,出去后就不眠不休夜以继日地着手制作人形偃甲。那种莫名的执着,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几乎是已经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就好像认定了自己要做出一具和真人一般模样的偃甲,能走能动会说会笑。
而那具偃甲做好后,也确实如同真人一般模样,却是不会动不会说也不会笑。谢衣犹记得自己对着那具偃甲默默地坐了一个下午,当晚便喝光了窖藏的酒,大醉一场后数日方醒。
或许是做了什么梦,醒来之后,便是已经摆脱了那样的状态。再看到那具偃甲时候,仍有些莫名的失落,依稀觉得自己做的偃甲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可是又有一种微妙的愉悦骄傲,糅杂了完成使命的复杂感情,一并在心底深埋。
再后来他曾经那样疯狂执着的偃甲,在他离开纪山的时候,却如同其他随手之作一般,被遗留了下来。
此中滋味,实难为外人道也。
谢衣不欲多言,便知避重就轻地一笔带过。
不错,纪山那具偃甲,确是我见桃源仙居图荷亭中石像形容美丽,兼之隐有几分熟稔,才着手制作。
谢衣哥哥
刚刚还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的阿阮惊喜地抬起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多少有些开心起来。
谢衣哥哥你还记得阿阮对不对~
即便是谢衣,也不忍再一次给予这满心期冀所求不过一句肯定的姑娘冰冷的拒绝。可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阿阮眼中升起的点点亮光渐渐黯淡下去,她低下头,眉宇间笼上了挥之不去的悲伤。
若我未有看错,此封印术应是岩心玉。此术最多维持百年,百年期满,封印便会自行瓦解。或许,我与姑娘确是旧识。
百年
谢衣低头看向自己摊开在身前的右手,微垂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晦涩。
毕竟,此术如此罕见,又位于桃源仙居图中想必封印姑娘的人,也只可能是我了。
谢伯伯封印了她?为什么?
乐无异忍不住插了句嘴,虽然对好容易找到的谢伯伯对其他人投注更多的关心不太高兴,但是仙女妹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被谢伯伯封印什么的总觉得其中必有隐情啊。
咦?谢衣哥哥,封印?
阿阮抬起头看向谢衣,有些惊讶地问。她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了些,变得圆滚滚的,看起来很可爱。
右手抵在唇角,阿阮侧了侧头,认真地思考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神情突然一变,眉头紧紧拧起,伸手扶住了额角,神色也变得痛苦起来。
讨厌,想不起来
抱歉。
夏夷则左手抱住右肘,右手握拳抵在唇上,神色难得有些尴尬,看向阿阮的目光也比平时要柔和许多,隐隐透出几分内疚。
在下方才施术仓促,解封恐怕并不完全是以姑娘有许多事回想不起实在抱歉。
没关系的。
阿阮放下手,对夏夷则笑着点点头。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还在那个桃源仙居里当石像呢,谢衣哥哥说过要知恩图报,是我要感谢你呢。
夏夷则不再说话,面上又浮起了薄薄的红晕。
谢衣了然地微笑了下,目光柔和。
不必担心,待我为姑娘彻底解封之后,想来便可知其中缘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谢衣哥哥,我听你的。
阿阮点点头,看着谢衣的目光是全然的信任,没有一丝怀疑。
谢衣心中微动,莫名便是有些酸涩。他已经许久,不曾得到这般全身心交付的信任了,而那最令人心动也最令人无法割舍的一份信赖,却是被他自己亲手封印。
深藏在久远的时光中的身影,几乎呼之欲出,可无论谢衣怎么努力,都始终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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