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自家儿子这般高兴而又单纯的样子,心下一片怜爱与柔软,轻轻地拂去了少年脸上脏兮兮的泥土后,温柔地笑了:“念白,辛苦你了。”
“我才不辛苦呢!爹爹你为了那个丑哥哥放了好多血,才是真正辛苦呢!”名为念白的少年嘟了嘟唇,有点不满,又有点对爹爹的心疼。
“念白,怎么可以这样说哥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我们身为医者,更应要有医德,怎可以这样想呢?”男子微蹙着眉,责怪道。看着少年再次不满地哼哼几声却受教地点点头,他方才又展开笑颜,拿过念白手中的药篓,“念白,可要去玩?爹爹要去给哥哥治疗了。”
“不去!我去看爹爹怎么治那位哥哥!”念白绽放了笑容,继而有些疑惑,“那个哥哥受伤很重啊,但为什么还不醒呢?是不是这次治疗后他就会醒了?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他都没醒呢。”
“不一定,那哥哥受伤很重,爹爹只不过尽自己的一份心力,至于能不能醒,只看他的造化了。”男子摇摇头,略有些担忧。
“这样啊……爹爹你医术那么高明都说不定吗?不过我看那位哥哥,实在是太惨了。”念白用手指指自己的脸,虽然不满于爹爹为他耗费如此大的心神,却也为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觉得可怜和同情。“爹爹,虽然你要救他,但也不能太过伤神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大好!”
“你这小家伙!爹爹有分寸的。”白袍男子笑了笑,慈爱而宠溺地摸了摸念白的头,眉眼间淡淡的忧伤也散去了不少,“走吧,还是别耽搁太久了。”男子眺望远处朦胧的云雾,微微皱了皱眉。
“那好。”念白天真活泼地笑着,拽着男子的手就往外走,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这似乎亘古不变无法散去的白雾之中。
在漫漫绽放嫣红羞涩的桃花林下,一阵暖风吹来,粉色的花瓣迎风飘洒,两人的身影在飘飘洒洒的桃花中,走上一条僻静的石子小路,四周飘扬的桃花花瓣落在两人的肩上,看起来异常的美丽梦幻,一派清致闲适。桃林正中,有着一座竹屋,四周围尽是许多不知名的花草林木,漫天飘散带着粉色桃花的香味,看起来颇有一种世外桃源之感。
念白兴致勃勃地跑到了竹屋前围种的一小片白花边,然后脸上又是一片失望。
“爹爹,这花怎么还没开啊!其他的都开了呢。”念白满怀怨念地瞪着那片花地,就恨不得给它瞪得开花了。
“念白,我们要有耐心,这花可开得不易,难道你还不清楚么?”男子有些好笑地看着念白,他当初移种这花过来的时候,念白一眼就喜欢上了那看似平凡普通的淡粉色白花——白雾。这花的花期实在太短,尽管这崖谷一年四季如春,但它依旧不过多久就凋谢了,不肯执着于这时季,只在固定的时间开,固定的时间谢,无人能够改变。而一旦谢了念白就整天眼巴巴地等着白雾再次花开。
“哼……”念白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翠绿的绿叶。
“好了,念白,你先去准备热水吧,爹爹要给哥哥用药浴了,先逼出余下的毒素,让毒素就那么留在身体里也不是什么好事。”男子温柔地摸摸念白的头,神色间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嗯,知道了!”念白一听爹爹吩咐,不舍的神情也散去了,手脚麻利地跑出去准备烧热水。
男子看了看那欢快的身影,似乎毫不知愁滋味,无奈而又欣慰地笑了笑,转身开门进了屋子。一进屋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室简单而又不失清雅的布置。而床上躺着的,便是一个全身都包着纱带没有一处好地的人,甚至就连脸上都包了一层的纱带,根本无法看出那人的长相,其实即使没包纱带也没用,这人的一半面容已被毒血腐蚀,根本无法看出原本的面目。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毫无声息的死者。
男子看着床上的人,蹙紧了眉。
他行医多年,也不是没见过这样凄惨身受重伤的人,但是,这个人身上所受的伤实在太过剧烈而恐怖,无一不能够夺去他的生命,而这个人,虽然昏迷不醒却硬生生提着一口气存活着……其求生意志实在是强!他也在努力地为他续命,希望能够让他醒来,但显然的,这实在是不吝于天方夜谭!
他身上不仅中了两种剧毒,之后还衍生出了另一种毒素!而且之前似乎还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上剑伤掌伤实在是不少,内伤更加的严重,甚至可能因内力枯竭后还强行运气,导致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碎!实在是……残破到无法再修复的身体!
他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做的帮他医治,但实际上,靠得还是他自己本身。
不过,他能察觉到这人的体质甚虚,但是他居然能够撑得过先前种种的打击?不得不说这个人实在是个奇迹,但能不能把奇迹延续至他醒来,那就只能看老天爷要不要帮他了。
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的来历如何,或许他是好人,也或许他是坏人,但是身为医者,他只能将之一概而论。在医者心中,没有谁是该死的也没有谁是不该死的。
看了看房外,念白还没来。他拿来了一个小碗,用刀子割了一个伤口出来,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入碗底,房间顿时弥漫了一股异香,就像是药香却又不像,但闻起来却是奇异的让人浑身清爽。
只略略流了不多的血,白袍男子的脸色便微微有些苍白,他也知自己不宜抽太多的血,于是便停止了放血,拿出一个小瓶倒了一些药粉往伤口撒去,原本流血的伤口也停止下来了,但是伤口处,却是奇异地瞬间凝成了一道伤疤,结了痂。
“爹爹,水来了……呀!爹爹你又放血!”原本兴高采烈的念白一闻到满室的异香就怒了。把一桶热水往地上一放,咚的一声实在很大声。“爹爹你明明上次就放了很多血给这哥哥,为什么还要!你身体本来就不好的!要救他要用血用我的不就可以了吗?我比较强壮啊!”
念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样子,横眉竖眼的煞是可爱,眼里深深的满是对自家爹爹所为的不满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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