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末看着他这副模样,倒是心里有些发傻。毕竟在他有限的认识里,孤铭真的从未如此做过……别说是这样的话,哪怕是这样关心的表情都不曾有过。
也感觉到尴尬的孤铭将冷末按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便转身出门……
两人虽然已经表白自己的内心,但两人却不知如何相处。冷末原本就是清冷淡薄之人,孤铭也是个冷情寡言之人,这两碰在一起,那就是冰块加冰块,谁也奈何不了谁……
也许是寒冰诀发作真的消耗不少体力,冷末只是躺下便很快入睡。孤铭在门外确定冷末呼吸平稳之后,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当看到被雪狮和银狐包围的墨尘封,孤铭原本疏松的眉宇又拢起来:“你不去见他?”这是他想不通的,墨尘封没有理由不去见冷末,为何却不见?甚至让自己不要告知冷末他来了……
“还不到时候。”墨尘封一边给雪狮顺毛,一边淡淡地说。其实内心复杂万分。他一千遍,一万遍想见冷末,但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不知自己能不能接受,如若和冷末相认,冷末知晓他双腿已好,会不会马上选择孤铭而离开自己。
说他胆小也好,墨尘封也是第一次知晓原来自己如此胆小,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害怕。他害怕到时得到的是冷末决绝的背影。更害怕看到冷末和孤铭相拥离开的背影……
孤铭似乎明白墨尘封心中的顾虑是什么,只是抿着唇没有说话。两人互相承认是一回事,但如果要将冷末与人分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是人,不是物,还是他放在心里的人。他想要将冷末紧紧拥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窥视。他无法接受冷末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管是孤铭,还是墨尘封,这两人都做不到。
只要是真心相爱,根本不会愿意和他人分享爱人……
孤铭是如此,墨尘封亦是如此……更何况,他们心里明白,冷末根本不会接受这样荒唐的局面。
“随你。”孤铭没有再说什么。
“……”墨尘封心不在焉,根本没理会孤铭说了什么。只是在沉思……只要能待在冷末身边,能看着他,他便心满意足。不管冷末选择的是谁……
域主的选拔一共是六天时间,除去第一天的盛宴,和最后一天的域主分冠,一共是四天时间。而冷末不只是运气太好,而是运气不好,恰巧抽到最后一天,这意味着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他的舞蹈。
而在这段时间里,其余的舞者都各展所长,毕竟这是他们唯一有机会登上上位的机会。这么多年的舞蹈练习,不就为的是这一刻?只要当上了域主,他们就能证明自己的舞姿。除去第一天犹如笑话的倾华,后面的舞者还是让应邀而来的评定之人刮目相看……
不至于让神域的名声太难听……
时间说长不长,一眨眼的功夫,便是域主选拔的最后一天。而这天,和之前一样,依旧是在练舞场所,漫天繁星,衬着整个神域就像在天际之上一般,只要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那闪闪繁星……
经过几天的选拔,大部分人已经审美疲劳,都是一副厌倦模样。纵是舞蹈再华丽,再吸引人,连着看几天,真就一点兴趣都没。舞者还没出来,有些人就已经忍不住打哈欠,实在是他们真的倦怠了……
好看的东西,看多了也就那样。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直等待的人,那便是孤铭。孤铭双眼激动的等着入口,就等冷末的身影出现,他知晓等下便是冷末出来……眼角瞥了练舞场边上的树木,那人怕也躲在树后偷看。
冷末的舞,他有多少年没有看了?三年?还是更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想着莫名的兴奋,原本冰冷的双眸都染上色彩,看的身边的人觉得奇怪。拓跋忍不住心中纳闷,这孤铭之前一直是副冷淡的模样,现在怎么一反常态?难不成接下来出场的人,会有什么不同?
而事实证明,接下来出场的人,的确不同。不仅不同,还让他们大开眼界……
原来世间还有这样跳舞的……
和其他舞者相同,披着一身白色长袍,头上戴着白色纱帽,毫无特色的出场,让所有人又想打哈欠。根本引不起人看的兴趣。
上来的人走的笔直,不知是不是错觉,走得异常笔直,像是在衡量过步子一样行走。
冷末走到中央,微微点头算是行礼。虽然他已经离开神域,但他知晓神域最重视的便是规矩,所以他才会这般穿着上来……
只是,冷末伸手将外袍解开,还有头上纱帽掀开。里面的装束映入眼帘,同时,冷末手中的两把羽扇也让人们看清,原来冷末手中拿的东西?
一身黑色装束,黑色短袍只露出半截手臂,洁白的手臂上还缠着黑色绳带。衬着白色的肌肤,黑色在上面显得诱惑。下面穿着黑色长裤,下面收口处有点类似灯笼,蓬松显得稍微有些俏皮。
一双洁白玉足,没有穿戴鞋子。手上拿着两把羽扇,只有半截手臂之大,羽毛轻柔,挥舞间仿佛勾勒在心房,痒的难受。
头发高高梳起,全部扎在黑色布帽之中,沿着额头到后脑,没有一丝头发露出来。
脸上,只露出偏白红唇、小巧鼻梁……
往上想看看舞者的眼睛,众人惊讶,那人眼睛之上绑着一块半截手指宽的黑色绸带,不仅遮住双眸,还遮住眉毛,黑色布带遮住眼睛扎在后脑之上……
全身黑色舞蹈衣,头发高戴,眼眉黑布遮住……这样怎么跳舞?没有眼睛怎么跳!?当场,整个练舞场就炸开锅。
“开什么玩笑!!眼睛都遮住了,你跳什么!!”第一个不满的便是倾华,其余的舞者也是一副不满的表情,他们是认认真真的在这选拔域主,这人遮着眼睛来,分明是来捣乱的。林长老一不在,他手下的人也荒唐。“还不下来,在上面像什么样子!!”
倾华一说完,其他人也都是小声私语,不赞同冷末的装扮,分明是卖弄,遮着眼睛,能跳什么舞……
孤铭等着那些嚼舌根之人,分明是这些人不懂舞,还在这边胡说八道!瞪着冰冷双眼,杀气瞬间散开。
冷君傲原本不感兴趣,倒是被引起几分兴趣。在他怀里已经恢复的冷思末也撑着下巴,盯着舞台中央的人,薛安哲包子则是紧张,深沉的很,总觉得那人熟悉的很。
拓跋**手中的玉笛,此时玉笛微微颤抖,让他半眯眼睛微抬。
仿佛没有听到倾华等人的喧闹声,舞台中央的冷末缓缓动了起来……所有人震惊不已,连同倾华也是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分明遮着眼睛,那人每一个步子,每一个动作却流畅不已。右手抬起,一挥,羽扇打开,动作没有丝毫停留瞬间将羽扇向上空扔出。双腿张开直劈地面,然后右手抬起刚好接住掉下来的羽扇。此时左手羽扇正好打开遮住半面,脸朝着他们这边看来……
眼睛上蒙着黑布,动作却丝毫不停滞,甚至流畅地让人诡异。
众人仿佛看见一个看不见光明的人,正在一点一滴的表现他的痛苦。一身漆黑,双腿跪在地上,弯着腰身双手背在身后,那两把白色的羽扇左右打开,犹如翅膀……
明明全身漆黑,眼睛也被黑布遮挡,只有那双羽翼却洁白无瑕,缓缓振动想要展开重新飞翔。那一点颤抖、那一下摆动、那微微抬起仰头,最后又无奈地垂。身子右侧,压在右边羽扇之上,众人心一窒……
仿佛看到瞬间被压断的右边翅膀,在颤抖哀鸣。
“吁……吁。”孤铭惊讶转头看向拓跋。只见拓跋紧闭双眸,将玉笛放在唇瓣间轻轻吹奏。
哀伤、绝望、痛苦的笛声,衬着那舞直击人们心房。像被狠狠重击一样,心都被捏碎。眼前出现一个坠落的仙人?亦或是失去翅膀的神使?被人挖去了双眼,折去了羽翼,孤独寂寞的仍在这黑暗之中……
冰冷、阴寒。所有人听着笛声,脑子里只出现漆黑冰冷的山洞,似乎还能听到那山洞里的滴水声。忍不住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捂住双耳,拒绝再听这样的笛声。却又忍不住想再听,听的更多。
舞台中央,那人双手缓缓举起,那被折断的羽翼像有了生命,重新缓慢挥舞起来。当冷末双手将羽扇全部打开,在后背形成拱形,瞬间所有人眼花,仿佛真见到了那振开羽翼的鸟儿,或是神使,重新直冲云霄。
笛声节奏突然变得极快,冷末也不停留,站起来双脚轻快踩着节奏,快乐的舞动双手的羽扇。直接一跃而起,双脚在空中跳出极美的弧度,还有那瞬间打开的羽扇,让人心紧紧揪住,简直要被这一幕深深迷住。
漆黑漫天繁星,还有一个精灵在其中跳舞。明明双目遮住却跳的如此开心。似乎在告诉所有人,哪怕是挖了双眼,折去羽翼,他依旧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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