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哪里?”几经波折,方方踏入门中,迎面便传来一道清冷无比隐了怒气的质问。
眼前的光影被那人高大的身躯挡了个结实,北辰逝抬眸,水光朦胧,那人的面目也似被浸在了层层的水雾中一般,看不真切。
只依稀那双幽紫的深潭却是记忆深处从不曾或忘的。
脚步有些踉跄,断肠的后劲实在太大了。手有些不稳地欲攀上那两汪深邃的潭,但眼前晃动的光影实在太多太杂,总也对不准。
北辰殇皱眉,为那人身上过于浓烈的酒气和几日不见又清减了不少的形容。
面罩寒霜神色不悦地将不断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拉了下来,扯了醉鬼的领子粗鲁地将他带到了浴池,手下不留情地哧啦一声毁了沾满熏天酒气的衣物,一个用力将醉鬼给扔进了池中,让他先醒醒混沌的脑袋。
温热的水争先恐后地涌进了眼耳口鼻中,浓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压下,北辰逝本能地扑腾着身子,刚口欲喊,却换得更多的水流涌入口中。
溺水的恐惧压迫让他不自觉地想要逃离,手脚挣扎地越发厉害,水也越加凶猛地灌进他的口鼻中。
如果北辰逝此时醉得不是那么厉害,他一定会发现站直的话,池水也不过刚淹没了他的腰腹。可惜,世上的事,要么发生,要么不发生,从不讲如果。
待北辰逝的挣扎渐渐小了,力度也减了,水流的波动也低了,北辰殇方将他从水中提了出来,手按着他的肚子,逼北辰逝将内里多出的水给吐了出来,待差不多了方才收手。
一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北辰逝红红的脸颊,问道:“酒醒了?”
“殇,你恨我”北辰逝答非所问。
他的声音很轻,醉酒溺水催吐一连番的事情将他原就不多的体力耗得差不多了。
加上断肠的酒劲尚未全消,北辰逝逝的眼中迷醉尚未完全褪去。
在池水倒灌入自己体内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因为北辰殇看向他的目光那么冰,那么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北辰殇反问。
“不能如何。殇…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足够让我死心,让我放手的答案”心,纠痛。为那已出口尚未实现的两字。
放手,呵…自己又何尝不想放?放过他,放过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再相逢,陌路途通。多自由,多轻松。
可是…放不下,放不了,三世百年以来第一次的心动,第一次的心痛,第一次的牵挂,第一次的不想放下…
每当放手二字在舌尖打转的时候,心口便痛到如万蚁齐噬,万剑同穿,痛,血淋淋的痛。蚀髓销骨。
舍不得,放不下…
“你说什么?”北辰殇眯起了眼,眸底有风暴在悄然酝酿凝聚,幽紫的瞳色不断加深,沉暗而危险。不知是因为北辰逝眼内再不掩饰的彻骨的伤痛,还是因为那句死心放手。
“殇…我很累,真的很累。这里…很累。十一年了…我怕我撑不下去了。”*的湿透的*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体内因断肠而火热澎湃起来的滚烫热度冷却了下来,北辰逝感觉很冷,身冷,心冷,捂在胸口的手也是一般无二。“所以你死心了,要放手了?”北辰殇居高俯视着他,十足的压迫和威胁。
“…是”北辰逝抬头,费力地看着男人看了千百遍梦了千百遍,融入骨髓刻入骨血时刻不曾忘却的熟悉容颜,嘴唇抖颤良久,无数的话语在喉中打转滚动,终是化为一句艰难的吐息。
痛,撕心裂肺。
“好。既然你那么想要,我给你”在北辰逝给了肯定的回答后,北辰殇如是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眼底的风暴也渐渐散尽了,连同眸底最后一丝温情和柔软。
巨大黑暗苍穹下千年不化的寒冰。
“那日饯行过后,东方韶带我回了灭阳,一个月后,我成了神君,统领后宫代掌凤印,与皇后一般的权力地位。只不过有名无实。半个月后,小白死了,在吃了本是给我做的糕点后,被毒害。是东方韶一个妃子所为。后来她被东方韶处死了,满门抄斩。
十天后,我被捉奸,在东方韶表妹云贵妃的床上。被冷水泼醒的时候,我的*还埋在她身子里,满床的血,满屋的人,那女人已经晕过去了。太医诊那女人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我被囚禁了。太后妃子连番施压,朝臣贵族联名上书要求处死我。
半个月后,云贵妃成了皇后,执掌凤印统领后宫,她的第一个儿子被定为太子。我被去了神君封号,被禁紫殇宫,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风波平息后,东方韶便带了一枚药丸要我服下,就是“逆天”。我自然不会服。东方韶以族人相逼。
东方韶说他虽答应过不会伤他们性命,但对付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若质纤细他有的是手段,更何况是一族拥有人人觊觎垂涎美貌的迎风若柳。我最终没有同意。
如此冷了一个月过后,我服下了。因为僵持的大半个月后东方韶下了一道旨意:凡海茵之族,男者代代为奴为嬖,女者世世为*为婢。而且他确实差人从海茵带回了一批相貌容色很是出众的男女,约有百人之多。将他们用作了开堂会任由朝臣戏弄亵玩的玩物。并在其后将他们送去了青楼楚馆,任人践踏玩弄欺凌辱虐。
在确定我服下药的第二日,东方韶抹去了那些族人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将他们送回了海茵。那道旨意却是最终没有撤下,东方韶说旨意要等我把孩子生下以后再形定夺。
两个月后,太医诊断脉相确定我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一切已成事实。东方韶派了大批高手明里暗里将我严密保护了起来,说是要将任何可能伤害到我和孩子的因素统统扼杀在摇篮中,防患于未燃。
消息最后还是泄漏出去了,在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七个月后。
虽然对东方韶其人仍是不喜,但对于这个孩子我却是不排斥的。它很乖巧,也很安静,从不闹腾。书上说的那些怀胎十月的辛苦它几乎没有让我受过。
深宫幽寂,人心叵测,步步为营,勾心斗角,朝不保夕,它取代了小白,成了我唯一的陪伴,对它,我很珍惜。虽然它的到来并非我的意愿。
前尘往事新仇旧恨加起来,这次宫内宫外的反应非常激烈,太后皇后的态度非常强硬,朝臣也是坚决站在了太后皇后一边,欲除我和腹中妖孽而后快。
甚至一度演变为逼宫,东方韶忙得焦头烂额了,双方谁都不肯退让,僵持不下。
一个月后,沉寂了许久的紫殇宫迎来了一个人,后宫的实际掌权者,东方韶的生母,姜太后。
她说知我并非自愿入宫为宠,她可助我脱离东方韶禁锢可保我一生平安生活无虞富贵安康,条件只有一个,我腹中的孩子不能留。
番外 前世纠葛之殇韶(十五)
我拒绝了。既然这一世它投生在了我的腹中,便是属于我的。我的东西,我可以选择要,也可以选择不要,但绝轮不到别人来指手划脚。
半个月后,孩子出生了,早产。因为我被人推了一跤。是东方韶选出的从入宫起便跟在我身边的婢女。
没有任何人的祝福,包括为它接生的太医和稳婆,脆弱无比的小生命降生了。除了东方韶。
刚出生的小孩丑死了,皱巴巴的,身上还一股怪怪的味道。我不喜欢。
东方韶好像很喜欢它,抱了好久都不肯撒手,一直小惜小惜叫个不停,亲得它一脸口水,直到小家伙哭得小脸涨红好不凄惨。
还好小家伙不闹人,安分得很,也算差强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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