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袅袅,如水潺潺。
碧空如洗,浮云漫卷。
草长莺飞,风轻云淡。
一径碧色纱衣的仙姬们曲线玲珑,身姿曼妙。
一扬袖,舞尽杨柳轻烟春意盎然;一垂首,恰如风吹涟漪春水轻漾的温柔;一扬眉,佛净坛下笑拈天下淡看凡尘的从容妩媚;一回首,幽昙瞬绽一池花开失落了满城的红粉黛色。
落英缤纷,纷纷扬扬洒落于仙姬们发间,肩上,袖间,衣上,粉色的瓣,碧色的衣,连绵十里桃花岸,满池红粉,一径幽香。
这是千年一度的圣母寿筵。
说是寿筵,不如说是众神家仙卿的一场大型聚会更为合适。成神成仙以后众人都会拥有自己固定的静修之地,一般情况下众仙都会待在自己的地盘或静修,或怡情,或偶尔透过水镜窥视一下人间,确保自己管辖下的人间没有出什么大的乱子。
虽彼此之间有来往,却也不多,偶尔为之。所以过个百年千年还不知道你的左邻右舍是谁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界并非凡人通常想象的那般,圣帝高高在上,权势无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众仙众卿还要分个三流九等,你尊我卑,还要跟人间似的日日来个三跪九叩早朝廷议。
天界是一个很自由的国度。天界并没有过多的教条约束规定,只要你行事作为不要过于超离伦理纲常也就是了…
外篇 第一章
他叫殇,从出生起就是这个名字,制造他出来的人跟他说这个名字代表着死亡,代表着终结,他们跟他说之所以会有他,是因为当初他们没有节制地制造各种生命,只要是他们能想到的,后来生命越来越多,最初的那些生命和他们一样,拥有漫长的寿命,拥有很高的智慧那个时候还没有轮回,没有死亡,没有道德,没有伦常,没有律令,没有约束,那些生命自由地结合,肆无忌惮地繁衍、生存、破坏。直到第一场战争夺地盘的战争爆发,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当初的无拘束酿成了怎样的后果,也意识到不能再任由那些生命体这么继续下去了。
于是便有了他,便有了死亡,再然后,因为不想善良的人们就那么死去,就有了轮回,不想再重演先前的悲剧,就有了律法,有了道德规范,那些生命体按照他们的意愿成长着,轮回着,生、死。繁荣、没落。善、恶。高贵、粗鄙。世界终于安稳。
再然后,他们开始厌倦。于是,他们从那些生命体中寻了几个还算合眼的,赐予了他们无尽的生命和少少的力量,让这些人帮他们管理这些生命体,用律法,和仁德。于是就有了天庭,和佛门再然后,他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殇也不知道。但他对这些事情从来不在乎,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在适当的时机让该死去的生命体死去就好。
至于这些生命体是因何而死,究竟该不该死,他不需要在乎,就算这些生命体中有再多无辜,再多不甘,这些与他无关。
云岭是他居住的地方,虽然后来这里成了天庭的一部份,距离天帝住所只是咫尺,不过他因为住习惯了,所以在他们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隐居的时候他拒绝了,因为他习惯了这里的景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他从来不喜欢陌生,不喜欢走动,不喜欢喧哗,不喜欢那些生命体注视他的目光。
比起和那些生命体打交道,他更喜欢窥探那些刚刚死去的灵魂灵体中记载的生平,或甜蜜,或心酸,或奢华,或贫困,或志得意满,或落魄失意,不过也仅止是看看,算是打发时间的消遣。
他的生命已经太漫长了,漫长到他已经记不清曾有多少生命体曾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在他的生命中划过那么一道或深或浅的印痕,却最终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云岭的山巅看时光行走的痕迹,听灵魂弹奏的乐章。
云岭上除了他,还有一位侍童,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的侍童,他的名字叫什么,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跟着自己,他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曾问过,或许没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体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妨碍,不过他还是怀念瑶池旁的那片桃林,他隐约记得那些桃树当初还是他一颗颗种下的,用他的鲜血饲养了一日,因为有自己的劳动,所以才有印象,虽然这印象也浅淡得很了。
现在突然有些想再去尝尝那些鲜嫩的果实了,他的舌尖似乎还没有忘记那鲜嫩多汁的味道。
侍童今天给自己带了份帖子,他大致看了一遍,似乎是天帝的母亲不知第几个千年寿辰。
大概到时候会有很多生命体到场吧。虽然他并不喜欢那种喧嚣的气氛,不过因为想吃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的果实了,所以他想应该是可以忍受的。
虽然那片桃林原本是属于他的,但是在天庭出现,天帝成了天庭的掌权者之后,他就没有再去过那里了。那里,似乎曾经有一只爱吃桃树皮的小妖怪,他记得自己曾经给过他一个桃子,不过小妖怪闻了闻味道就扔了,继续埋头啃树皮去了,他在旁边看了他一日,直到那个小妖怪啃了十来颗桃树皮,肚子都涨了,就消失了,然后他也回去了,再然后他去桃林的时候就没再见过那只小妖怪了,大概是这样吧,他也记不清了。
虽然就算他就这么进桃林摘桃子,那些生命体也不会说他什么,但他不喜欢不问自取,毕竟那片桃林已经有了新的主人,虽然那些生命体从未过问过他这个真正主人的意愿。
外篇 第二章
那里果然很吵,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生命体在扭动着不甚灵活的肢体,那些一样脸孔的乐师在弹奏着不知所谓的曲子,那些生命体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果子很快就上来了,他想这些忍受还是值得的。
因为果子结的少,来的生命体又太多了,所以他只得到了两个,他拿起其中一个,咬了一口,果然是记忆中的味道。他吃的不快,但是果子体积毕竟有限,很快就解决了一个。
至于剩下的那一个,他想还是先留着吧,什么时候馋了再拿出来解馋。
于是他拿起剩下的一个起身,他想回云岭了,这里太吵闹了。
然后他在那些生命体讶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了宴会厅,那些吵杂和令他不舒服的气味和目光终究是远离了。
他突然有些想去林子里逛一逛了,他想知道那只小妖怪是不是还在某棵树下啃着桃皮,肚子撑到鼓胀。
身后一直有一个呼吸在跟随,不远不近的距离,沿着他走过的路途。大概是某个也在参加宴会的生命体吧。
他不在宴会厅,却来跟着自己做什么?
不过,跟着也就跟着了,只要不来烦惹他,他也懒怠问寻。
小妖怪果然是不在了,倒是桃林里果子还有不少,只是未熟透,不过只是闻着熟悉的味道,倒也有些惬意。
那个生命体在自己要离开的时候居然叫住了自己。
他说等等,于是他停下了,等了他一个呼吸的时间。
他说他叫逝,然后问自己是谁。
他想了一下,告诉他他是殇,一个名字而已,他想并不重要。
那个生命体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在听到他的名字后,似是惊讶,也似是释然,他听到他小小地舒了口气,然后小声地说了句果然。
果然什么?他不明白,不过既然别人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也就不多问。
那个生命体说他想跟自己交个朋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荣幸?他想他应该是没有这个荣幸的,因为他并不喜欢和生命体打交道,尤其是像眼前这位已经成熟的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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