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年在轩辕国个个锻炼得身体强健,休魄过人,老师还经常给他们加餐加牛奶,营养自然比寻常的孩子好些,所以自然有了许多早熟的心思。
北海黑的早,夜更长些,梦自然也就多些。
许多个清晨,老师依然在他们身边熟睡,手手脚脚还不老实地搭在他们身上,说着梦话:“暖水袋,速来,暖暖……”
几个少年从常建的魔爪中挣脱出来,仓惶地溜到井边洗裤子,本来羞涩的很,后来发展成浩浩荡荡的早晨洗衣军,因为他们也自小就一处吃喝拉撒,也就各自坦然了。
甚至还会听到他们互相打趣道:
“你也在洗啊?”
“你不也一样,让开点。”
“嗯,同洗,同洗。不要挤。”
“咦,那边的小贵子也需要洗吗?”
“八成是给他的主子洗,他不是早就……”
“他前几个晚上不是出来烧裤子吗?”
“裤子不够换了,只好洗呗……”
“噗……”
“钟凤舞,你要小心些……”
“我们为你担忧啊……”
“滚……”
第
孙华透小心翼翼地站在议事厅外,已经半个时辰了。
老师正在议事厅里翻阅着各处交上来的报告,时不时会批阅一下,再又撂到旁边去。常七正在把诸多报告分门别类地码放好,急些的放在前面,缓些的码在后面。
孙华透想进去,但听着里面如此认真地工作,又觉得不便打搅。只好呆呆地站在门口踌躇着。
初春的风有些微凉,一股子春风刮了过来,孙华透打了个哆嗦,尿意上来了。
屋里传来常建的声音:“小奸商,进来吧,外面风大。”
孙华透忙挤了个笑脸,进来道:“老师英明,您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常建头也不抬,犹自批阅着文件,漫不经心地道:“听着算盘殊子唏唏梭梭,不是你还能是谁?”
孙华透狗腿地巴上来,走到常建身侧,帮他揉肩捏背,无所不至。
常建却放下文书,躲过了他粘人的魔爪,盯着他道:“少来这套,什么事,直接说。”
孙华透这才期期艾艾地开始说他的计划。
原来这孙华透走到哪,就把脑筋动到哪。此去迷雾岛,他也收获颇丰。
这次一上岸他便伙同一班少年帮他做生意,以“陪同”为由跟着那帮迷雾岛的“采购团”,先是和他们搞好关系,带他们四处游玩见识,帮他们了解当地的价格,和当地人砍价,让他们在采购物资上少花了许多功夫、少受了许多骗,也省了不少钱。于是马上得到“采购团”成员的一致好感,觉得这些少年果然是和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抵抗过倭寇的,比那些市集上的奸商厚道多了,于是无所不谈,推心置腹。
孙华透本来就是做各地的特产店起家的,现在又多了许多迷雾岛的特色水产干货、上等的珍珠。他本在岛上就想收购,但吕将军处管生意的汉子也颇为精明,非要派人去市集上打探这珍珠现在的市值才可脱手,不可吃了哑巴亏,这才有了专员的亲自考察。孙华透和那些“采购团”里的人本来就混熟了,于是以非常低的价格一口气把他们手里的货全吃下来,再经过仔细包装,在自己的“连锁店”里高价出售,利润可观。
但孙华透的眼界并不只局限于此,他还想垄断整个迷雾岛甚至于整个北海郡的商业。他和那些“采购团”里的人谈好,未来他们不出岛也能采购到物资,因为他会每隔两个月亲自送到岛上,供他们挑选,价格绝对不会比别家的贵,这样还省了来回的功夫。于是迷雾岛的“采购团”欣然接受。
有了这样的一条路子,孙华透就得进更多的货,去各国采购更多的特色商品,以满足多样化的需求。要知道,在这个年月,也许丝绸是赵国出的,瓦罐是轩辕国制的,马匹却是晋国的神驹,香料又出自庞国,纸张出产自百里国。而要在最短时间内采办最多最齐的货,只有去蔡国——那个奸商遍地,互市繁荣的神奇国度。
他和常建说了这许多,最后才道:“所以,老师,我非去蔡国一趟不可,而且还要带上白几度几个一同去,请老师准许。”
常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折子扔开去,感慨地道:“去吧!”
孙华透有点惊奇,老师平时对他们管教非常严,归期必问,现在却这样轻易地就答应了,于是呆立在一边,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想了半天,以为老师是在赌气,于是死皮赖脸地卖着萌,半扑在常建身上道:“老师……你别生气……”
常建道:“你们都长大了,字也识得些,武也练得些,是时候让你们出外磨练一番了。我也不能一辈子陪着你们,总有一天你们都得离开巢穴,各自单飞。”
孙华透一听了这话,立即惶恐起来,觉得心中憋闷极了,忙解释道:“老师,你别说这样的话,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下,做完这单就立即回来,保证一刻也不耽误……到时候您还会在这里等我回来,是不是?”
常建摸着他的头,笑道:“我并不是生气,我此番带你们出来,本来就是带你们见识一番,现在仗也打过一场了,又死里逃生过几回,也就够了。你天生不是当将帅的材料,就算让你练一辈子武,也无任何意义。你爱做生意,就应该去蔡国游历一番,总会学到许多东西,这比跟着我强多了,所以为师是支持你的。”
孙华透听了这话,却并不买帐,又问:“老师,不管我走得再远,回来也一定可以见到你对不对?你可不能不要我们了啊!”
常建但笑不语,只是道:“你去蔡国要小心身体,能不能赚到钱是次要,最重要是保住条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孙华透见常建只是转移话题,又纠结地念叨着:“老师,你是真生我的气了吗?大不了以后我不趁你迷糊的时候偷亲你好了。我看他们都……自己也忍不住乱来……”
常七不着痕迹地一脚踩在孙华透脚上,直把他疼得一抽,怒目以示,一看常七的眼色,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只好委委屈屈地闷头扑在常建怀里做舵鸟状。
孙华透觉得常建的身子一僵,然后自己便被踹离了温暖的怀抱。
这下可好,老师是真生气了。
孙华透这次去蔡国,不是一个人,还带走了白几度和常溪。
白几度是相马的奇才,以往孙华透的几次贩马也带着白几度,所以并不稀奇。但是常溪这次却主动请缨,自高奋勇地要同去,颇让众人惊异。
常溪似乎也在一夕间成熟了许多,只是对常建说了实话:“老师,我心里难受,所以想出去走走。也许你是对的,我不能永远都把心思放在少爷身上,我也是独立的人,应该有自己的追求,那么就试试看吧。”
常建默默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转眼间,那个唯唯诺诺的小随从也长成了亭亭的少年,有了懵懂的自我意识。
白几度道:“老师你说的对,总有一天我们要长大,独挡一面,现在出去历练历练,长长见识也是好的。若能多赚些银子,未来我的弟弟们也有个依靠,钱总不是坏东西。再说我怕孙华透这个奸商没有我了不行,我这次也还是跟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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