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建望着那个少年,心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自己当年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终于还是常建打破了沉默。他道:“常十,你来了?”
常十点点头,却什么也没说,面上依然很平淡。
常建想问他为何这些年从未给他写过一封信,因为每次欧阳光曦或夏儿调儿来时总会梢带上不少口信或礼物,当那些少年们拆开礼物时,他总是在旁有些郁郁不欢。起初他想,那个孩子还在恨他吧;后来他想,也许他早已经忘了他吧。毕竟他们只是相处了一段时间而已。人是很有忘性的动物,总会选择性遗忘和埋藏。
常建也想问他为何白日里不敢与他们相认,毕竟那时候百里茸鳞还没有露面,不可能是怕露了馅。常建还想问问他在赵国这些年过得好不好,音乐学的如何。但一想他已经以少年之身名满京华,而且刚刚的演奏如此惊艳绝仑,自然是一切都好的。这样一想,当年的决定或许还有一些正面的后果,最少他留在赵国,让自己的音乐天赋得到张扬和发展。
常建思前想后了半晌,终于还是汇成一句话:“常十,我想你了。过来让我抱抱吧。”
四围突然变得静悄悄的,那众少年都识趣地去了外面,给他们腾出了点单独的空间。这是他们俩人的心病,总得需要些时间来解开这心结。
常十冷漠淡然的脸在听了这句话后,突然如坚冰般开始消融,最后变成了一个扭曲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嗔非怒,终于如乳燕归巢般扑到常建怀里。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拥着他。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到常建胸口的小少年了,现在他和常建一样高,所以这样拥着他,头便自然地搭在他的耳边,嗅着彼此身上的气息。
常十暗自道:“百里嶷缤啊百里嶷缤,你这五年的恨就这样消了吗?你的志气和骨气去了哪里?果然还是不行吗,他只要一勾手指尾,你就欢天喜地地扑过去卖萌了,你真叫人失望。”
常建心中激荡极了,似乎只要一个拥抱,就能证明他还是自己家的萝卜。前尘往事,皆一笑泯恩仇了。
常建现在得瑟极了,简直变成了小麻雀,开始叽叽喳喳地道:“常十、常十,你终于原谅我了对不对,你再也不恨我了是不是?你不知道今天我听到你弹奏的如此高妙有多开心,你终于学有所成了呢,我就知道你有天赋,必会成为一个作曲家。听说今天演奏的曲子便是你谱的,听说你前年便已经是赵国闻名的小曲圣了,真替你开心。欧阳光曦他对你俩好不好?你有没有欺负白未知?你为什么一封信也不带给我呢,过年过节你谁的礼物都送,就是单单不记得给我,还是在生气是吗?你这些年难道一点儿也不想我……”
常建的话不得不吞到肚里去了。
话痨是不好的,因为会被人堵住嘴唇,求他别再啰嗦了。
常建眼睛瞪得老大,因为没料到当年那个别扭的小孩,现在这个青俊的少年居然这样胆大包天,不,是色胆包天。
被强吻了,而且是被恶狠狠霸道地强吻了。
直到常十伸出舌头毫不犹豫地去他城池里攻城掠地,常建还处于惊愕状态。他太久没见着这孩子,以为他还是孩子,却不想过了五年,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好吧,一个二个都是这个死样子。常建终于有了家有群狼初长成的觉悟,非常认命地开始反省自己的前半生。
本待挣扎一下,不过想想自己对这孩子总是有些亏欠,也就有些半推半就。其实那个吻虽然霸道,味道却还不错啦,有点淡淡的水果味儿,像是橘子的感觉。常建在羞耻和自责感中居然还小小地心动了一下。
青涩少年的热吻,是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温存了半久,常建都敏感地觉察到他浓烈的欲望了,正手足无措想着要不要使一个“闪现”脱身,然后再给这孩子一盆凉水让他清醒一下。突然觉得唇上一阵疼痛,居然被他咬了,不但咬了,还出血了。
常十终于松开常建,邪邪地望着他。他现在的面上再也不是冷清的了。他的明眸有醉人的春色,眼角微翘,万分勾人。他的面上也有些绯红的颜色,他的薄唇上还残留着常建的一抹鲜血。他长长的粉舌暖昧地一伸,便把那鲜血给舔了进去,像是品尝珍馐般吞咽了下去。
常建现在简直变成天然呆了,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为何常十要去强吻他,现在又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常十却笑道:“老师,你要公平,可不要偏心。”
常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地问:“怎么不公平了?”
常十得意地道:“嗯,那么他们有的,我也要。这便是公平。”
常建终于开始觉悟到些什么……
常十却绽开了阳春般动人的微笑,轻轻地说:“三哥他们告诉了我许多事情,他说他们被老二困在地窟时,断水断食数日,你便让他们喝你的血。”
常建终于明白他刚刚的神奇疯狂行为,原来他也要像他的哥哥们一样,觉得有了歃血的情谊,才能心安。就算是补的,就算是抢夺的,他也必要得到公平对待,哪怕只是一滴血。
常十又神秘地附到他的耳边,小声道:“我还知道了许多事……渡气什么的……你们在迷雾岛的那些出生入死、同丹共济、朝夕以对、夜同枕席的事……那些……麻烦老师也要给我一一补上。”
常建惊异地望着常十,觉得这孩子可真不是一般地执着。过都过去的事情,要他如何补?
常十心中又暗自鄙视了下自己,平日自己从不说废话,今天却一气说了这么多。
其实他只是想说:你是他们的,也是我的。
他们亲过你了,我自然也要亲你。
若是他们扑倒你了,我也不能被落下。
这便是公平。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姑娘泉
上次的夜会结束,他们两个少年当晚就回了赵国的大营,走的如此匆忙,又一路潜行伪装,鬼鬼祟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
常建被常十强吻的事搞得太过震惊,雷了几日方才好些。
拉达幕大会正式开始了,先是赛马。
常家军团的少年们虽然也懂得骑术的,但是比起晋国这些生在马背,长在马背上的还是略逊一筹。
但这些家伙都是不服输的硬骨头,赛马的日程又是前几日是成人赛,后几日才是少年赛,最末才是孩童赛,所以他们便趁着大人们比赛的几日里临阵磨枪,加紧训练。
下午时分,训练结束。隔壁帐里发出哎哟哎哟的叫疼声。本来是躲着常建的,但常建是何等的耳力劲儿,又是何等八卦,忙奔过去一看究竟,发现十九正黑着脸给那帮混蛋擦药。
原来晋国的马匹比中原的马更烈些,草原上又不像中原的官道那样平坦,马儿撒起丫子狂奔起来,便比往常的训练量更多一些。加之默果儿又是个严苛的小老师,到了晚上,几个少年的胯下便都磨伤了。大腿内侧本就是人最娇嫩的部位,现在便得上个药,以求速愈,希望能不误了真正比赛的时候。
“唉,早知道就不要练得这么狠了,现在皮都磨烂了,过几天如何参赛?”默果儿站在那处,耸着浓眉,长吁短叹。
十九胸有成竹地道:“放心吧,有我在,必不会误了比赛。”然后继续往杜小崩的身上猛地一擦拭,直把他疼得又尖叫了一番。
“我看看,我看看伤势如何!”常建两眼泛光地伸出爪子来。
直把一众少年都吓得提起裤子便躲,都叫嚷着:“别过来啊,老师你怎么进来了!”
常建贱贱地逼迫他们,XX着张牙舞爪道:“害什么羞嘛,想当年,我还帮你们洗过屁股……”
少年们简直被他打败了,深深觉得自己小时候都太过天真,居然排队等着老师拿着丝瓜瓤帮他们洗白白。当年自己犯了大错,现在一辈子都要被他捏着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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