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恶性循环了)
百颗尘星闪闪发光,透出的星光静悄悄蔓延在在了房间内,让所有的银器都透
出光洁无暇的辉耀。
科米尔皇太后放下了她的高脚杯,拉斯皮拉女士还没来得及施放一个皇家法术
结界,她就拉开了暗色丝线织成的遮幕,身子向前探,轻柔地问道:“怎么了,
密儿?你还好吗?”
阿拉贝的女仕领主在水晶球里面看起来异常地憔悴。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看到
她脸颊上新近留下的一条死黑、粗糙的剑伤,皇太后菲尔法瑞尔和她的高级战
法师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蜜尔曼·劳尔微笑着耸了耸肩,简单地回答:“陛下,我还活着。”
从水晶球内,两人可以看到蜜尔曼还是全副武装,她使用多年的巨战剑摆在桌
子上,触手可及。
菲尔法瑞尔对黑色幽默摇摇头。“看起来不怎么好,密儿——别管我的头衔了。
姑娘,是我呀,菲儿。你的老朋友,不记得了吗?”
“陛下,”阿拉贝的女仕领主固执地说,“我感觉到你并不是一个人。”
这回轮到拉斯彼拉叹气了。“蜜尔曼,”她说话的时候略为露出有些厌烦的口
吻,“只是我们两个人。把脚搁到桌上,给自己的高脚杯斟满酒,告诉我们:
阿拉贝的进展如何?”
两声沉闷的响声之后,一双沾满泥泞的鞋底忽然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内,翘起
的二郎腿显露出优美的曲线。一团金色的闪过,烛火也为之摇曳,此时,密尔
曼从视线外的桌子边缘抓起了一个男人使用的高脚杯。
“很好。”密尔曼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然后用手中的饮料向她们二人敬酒。
“如你所愿。”
科米尔的皇太后咯咯地笑了,一如她的丈夫以前经常发出的那种温和,深沉的
笑声。阿拉贝的女仕领主听见这个笑声几乎忍不住颤抖起来。艾泽恩已经死了,
深埋入土,不过每时每刻,她都期望着听见艾泽恩的脚步声在周围回荡,看见
艾泽恩眼中蕴含的笑意,还有——
“密儿,”菲尔法瑞尔轻声呼唤她,就好像她能够读出密尔曼的想法一样。“我
也想他。比任何人都要想,尽管我非常了解,我并不是他的全部。为了他,我
继承他的遗志,日以继夜,让科米尔更加强大。阿拉贝的进展如何?”
“皇太后,抱歉——菲儿,”
阿拉贝的女仕领主愤怒地拍打着桌子,喝了一大口——噢,不,是战士般的一
大口酒,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我们夺回了城市,开始定期巡逻,重设法律。
我们修好了公路与桥梁,你的大多数部队现在都在农忙,帮着重建农舍。人们
颂扬感激您的慷慨大度。现在真正的重建才能开始。”
菲尔法瑞尔的脸上露出笑容,拉斯彼拉满意地向后坐下,点着头。“啊,密儿,
能够和直言不讳,有话就说的人交谈实在是太好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
弄臣们……”
“噢哦,是的,我知道。”密尔曼·劳尔积极回应。“要不是他们鲁莽的行径,
叛逆的野心给我们带来的危险;要不是岩地那么地近;要不是这新近出现胜过
散林塔会的黑魔法,我一定会强迫你同意我那古老可爱的计划。”
这次拉斯彼拉笑了。“把我们所有的马屁精塞进盔甲里,把他们派给你做苦力,
让他们面对战斗的恐怖,接受一些苛刻的命令?别以为我们不想这么干。”
“那么就做呀。”阿拉贝的长官说。“要是我能够从一打大臣中挑选出一半忠
诚有用的人才,那么就算其他人死了一个也没什么,因为还有六个人能够顶替
——而且这教训足以吓得剩下的弄臣们闭嘴不敢造次,让他们再瞎起劲啊?”
“然后再次失去阿拉贝?”
菲尔法瑞尔柔声询问。“要再一次把它夺回来得损失多少优秀的士兵啊?”
密尔曼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说:“确实如此,你说得对。真该死,
菲尔法瑞尔,不过我不能够老是叫你——”
“哦,当然你可以,”
菲尔法瑞尔的声音忽然强硬了起来。“这儿的大臣们在背后叫我‘冷血婊
子’,声音轻得刚好保证我能够听到。而且,多年来,人们一直当面调侃我
——‘长夜守空闺,青丝拂宫闱’——用诗句来描述艾泽恩的风流。要是连我
最珍贵最真挚的朋友都不能用昵称称呼我的话,我就该被绑在洛薇塔女神的
祭坛上,被生生活剥了。”
“可别让列席朝庭的大人们听见你那种表达方式,”拉斯彼拉笑着说,“他们
的脑袋什么也听不进,就能听进去这些。”
菲尔法瑞尔眨了眨眼睛。“的确。在他们的间谍偷听的时候,我开始尝试不再
使用华丽的措辞。让他们想去吧,他们想破脑袋想搞清楚我在饮酒之后大声说
的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们全部扭曲了我的话语——我还得看着卢丝又一次极力
克制着空手把它们掐死的冲动。”
密尔曼听到之后呵呵笑了。“钢铁执政官现在脾气不那么爆了?”
皇太后叹了叹气。“是的,是好多了。她现在离开了刀剑和马鞍,每天用甜蜜
的谎言守护着年幼的国王……我看得出来她正在改变。不过就怕有一天,有个
人说错了一句话,或者做错了一小件事,或者稍稍表现得有点无礼——卢丝内
心的风暴将再次爆发。”
“那肯定不是那天唯一爆发的东西,我打赌。”阿拉贝的长官同意。“不过我
恐怕浪费了你太多的时间了,菲儿。你应该听听其他事情,其他发生在这儿的
事。”
皇太后微笑着点头。“请讲。”
“有人看见散林塔会成员吓得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岩地。”密尔曼回答。“哦,
是的,这很难相信,不过我也亲眼看到了几个。他们显然一直在对于某些大型
的魔法大战念叨不止,说在那儿,强大的法师和恐怖的飞行巨兽之间的战斗。”
皇太后的眉毛扬了起来。“很显然?”
“狱卒是这么说的,他们都是可靠的小伙子。我明天会下令审问那个还活着的
囚犯。”
通过水晶球,拉斯彼拉一直专注地看着阿贝拉的女仕领主。“这消息还是不
错,”她静静地说。“告诉我们其它的。”
密尔曼举起了一只带着伤疤的手,伸出修长的手指。“就一件事,感谢神灵赐
予我们卑微的仁慈。我们的巡逻队踏遍了东面的每一寸土地。”
“然后呢?”皇太后轻柔的声音就好像在安抚哭泣的孩童一样。
“提凡顿消失了,”密尔曼生硬地说。“真的,完完全全消失了。”
“被摧毁了。”菲儿法瑞尔喃喃自语,这不是一个问句。阿贝拉的女仕领主悲
痛地对水晶球点头。皇太后叹气,头像后一靠,沉吟良久,最终说:“谢谢你,
密儿。能够听到真相还算不错,而不是……”
“朝臣们的甜言蜜语。”拉斯彼拉静默地说。“我们感谢你,密尔曼。休息一
下吧。”
阿贝拉的女仕领主自嘲地笑了笑,同时嘟哝了一声。“我就是我今天睡的觉,
女士们。愿神明保佑你们健康,保佑科米尔益发繁荣。”她举起她高脚杯,敬
了二人一杯。然后收回了搁在桌子上的腿,拿起了剑——水晶球再次陷入黑暗。
“愿神明也保佑你,密儿。”皇太后看着空洞的水晶球,默默地说。“她是少
数几位我们可以信任战士的其中之一。哦,可以信任的人太少了……”
“吾后,”拉斯彼拉的声音清脆,“我们只能在绝望中尽情享受那每一刻国度
容许我们放纵的珍贵时光。”
菲尔法瑞尔摇了摇头,她的眼中闪耀着怒火,只能勉强对高级战法师挤出一个
扭曲的笑容。
皇太后弯腰低头,低声说:“还是你说得对,拉斯彼拉。给我下命令吧。”
“吾后!”拉斯彼拉真的被吓到了。
菲尔法瑞尔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么,好姑娘,你建议改怎么做?”
“雅卢赛儿必须知道这件事情,”拉斯彼拉对这水晶球点头,“御前法师也必
须知道这件事,那样她才能够以最佳的方式推动战法师们。”
科米尔的皇太后抬起了眉毛。“你忘记怎么下命令了吗?”
高级战法师叹了口气。“她是凡格选的,要是我们连这样简单的命令都不让她
自己下的话,我恐怕她无法像我们所期望的那样,成长为坚韧无比、信念忠贞
的强大领袖。我不想成为法师大臣,殿—菲儿。我从来不想。让人欣慰的是,
卡拉德奈也不是这种人。”
皇太后点头。“勉为其难者方成大业。”
要是换了别的时候,别的心境,拉斯彼拉多半会做鬼脸,或是吐舌头;不过这
次她听到这句谚语时却严肃地点头。她仅仅用单薄且疲惫的声音补充:“还有
一个灾源恶灵在野外游荡,而且我不认为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渴望在自己国家
的后院上进行一次惊天动地的魔法大战。
身着变换光彩银色丝衣的菲尔法瑞尔点头,站了起来。
“我会告诉阿拉冯达他需要知道的部分。”拉斯彼拉微笑着说。“把卢斯留给
我吗?谢谢你。”
“不客气。”皇太后回报以甜美的笑容。她高傲地走出了房间,不知怎么地,
她立即从里到外换上了一副高贵遗孀的姿态。
背着皇太后尊贵的身影,拉斯彼拉偷偷地笑了一声,然后转向另一个方向,走
入了一扇更黑暗的门。
不知怎么的,办公室的数量不断地增加。皇家朝廷的巨大城堡相互交错、连结,
不断地向外蔓延,现在甚至扩展地比宫殿本身还要大。几乎完全挡住了——更
确切地说中蛮横地夺走了——欧拜斯齐尔王座俯视全苏萨尔的视线。
然而,虽然它无比庞大,但是朝臣们的数量增长得更加迅速。他们从城堡壮观
的圆弧拱顶门中涌动而出,充斥着建筑之间的庭院,甚至都进入到了宫殿内。
两个朝臣,穿着明亮螺旋花纹的华丽衣服,站在一副针织的挂壁毯旁。上面画
着一条蓝龙,背景是闪烁着微光的青绿色,拉斯彼拉一直挺喜欢那画。很显
然,他们在等她,所以拉斯彼拉直接大步走向他们,不让他们看出她的步伐中
带有稍许的犹豫。
这二人的脸上露出了安逸的傻笑,就好像以为他们已经掌控了王国一样。有那
么一瞬间,在她怒气冲冲地向他们走去的时候,高级战法师恨透了他们,就想
把他们变成老鼠,或者将他们轰杀至渣。
他们怎么敢就这样溜进皇家的私人房间,妄图比其他人都靠近靠近权利的中
心,还假装对欧拜斯齐尔家族的统治忠心耿耿?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然胆敢
无视守卫,那也就是说,胆敢无视来去如风的战法师!
“女士——”,一个人走上前堵住了她的路,开始说话。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就
是冷笑。
“大人们,”拉斯彼拉打断了他,既没有减慢速度,也没有挪到一边,“你们
有急事找皇太后吗?或者你们只是迷路了?”
“哈哈,”这位大臣以一种热切,虚假地欢快声调回应。这声调好像表示,他
准备说些应该是挺重要的事情,听众应该——哦,不对,是必须——仔细听好。
“拉斯彼拉女士,”另为一位大臣坚定地说,直接挡在了她的路上,“事实上
我们是来见你的。有一件紧急而微妙的事情……啊……需要魔法上的权威人士
参与。”
从一直低垂着摆在背后的手上,拉斯彼拉召唤出了戒指的力量——然后笔直走
向对方。
她隐形的护盾张开,一声微弱,高频的声音之后,男人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拉斯彼拉瞪着他,弄得他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出。这个穿着黑袍的女士据说是
一个强大的巫师,是的,不过她又高又瘦,而他几乎是她体重的两倍,神灵在
上,到底是怎么——
“是的,”大臣看见自己同伴被狼狈地击退之后,原本欢快的语调显得有些不
自在了,“你看,我们得见见皇家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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