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笑了一声,“我并算不上善心。我与他之间既无怨尤,出手一帮又何妨?若是任由他这般,未免觉得于心不安。且若是帮了,他愿承情,便会寻机还我不是?”
“如此说来倒十分有理。可你有无想过,若是他不但不承情反而怀恨于心,届时你又当如何?”云锦听得心中一动,微有波澜,却还是接着问道。
“说来亦是赧然,在瞧见楼向那着急模样,才反应过来,斗气对于修武之人是何其重要。而我,并无斗气在身,亦无能修武。因而当时并未有想及最坏的地步。不过是觉得,楼向即使一时心有不满,迟早却会想通。”
云锦一愣,原来如此。“你方才可是去了楼向那处?”
云华点点头,“正是。不过是闲来无事,便去瞧了一眼。”
“他情况如何了?”云锦淡淡问道。
“比之先前,振作了些许。想来不消许久,便该能想通了罢。”云华回了,又提起茶壶给云锦斟了一杯茶。
“该是你之功罢。”云锦了然一笑,却是能猜得些许。
“不过是随口一说。他能了悟是靠得自己。”
“还有最后一问。那燕长寂当真是你父亲?”
云华一愣。云锦这般问……可是知晓自己确实非是那司马赫之子?亦非真正的云执之子?想来也是。不若燕长寂出现这许久,口称自己是他之子,云锦却未有提出过异议。
这么看来,“云华”莫不当真是燕长寂之子?“实不相瞒,我亦未知。以往的诸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云锦未料会得来这一答案,不过他心中却是有另一猜想。在他上一次远去枢城之前与回去云府之后,眼前的这一“云华”判若两人。举手投足,性情喜好,俱都有所变化。就连那气质那面容亦似是随之改变了。
变得让人讶异与好奇,亦变得……更讨喜了。
云华见云锦沉思不语,恐自己方才之言让他有所察觉,便转而道,“明儿个便是除夕了。不知可要买些物事以作庆贺?”
“如此也好。不若明日傍晚去霰城第一酒楼罢。”云锦回神这般回道。
“第一酒楼?”云华问道。
云锦点点头,“霰城的第一酒楼唤作‘似霰’。那处酒食上佳,还有美人雅曲可助兴。”
“其实我原是想着明日去外头游玩一番。可有甚好去处?”
“有一长街,里头一应物事俱全,唤作‘霰坊’。而又有一已冰封了的湖,唤作‘瑶湖’,站在堤处可瞧见对面的极高雪山,那雪山又唤作‘不见’。
云华凝神听着,”这两处我皆想去看看。不过,那雪山为何唤作‘不见’?“
“说来却是一个民间传说了。传闻有一对情人,约好于雪山脚下、雪融之时相会,谁知一人在北处脚下等,一人却在南处脚下等。南处温热,北处寒凉。南处较早融雪,便去得早些,可等得雪融尽,未见人来,便伤心而去,却在坎坷路途中重摔至死。而那北处,雪迟化,且难以化尽。那人等了许久,而雪融尽无人至,却被冻死在雪山脚下。便是‘不见’了。”
云华略有触动,却还是疑道,“为何这两人一开始,未有说定在南处还是北处?”若是所约地点无误,不是可以避免一场悲剧?
“两人皆以为对方知晓自己心思。便未有多加提及。在那南处等待之人想着南处较早融雪,而自己想要尽早见到情人,自是相约在南处。而那在北处等待之人,想着情人家离北处较近,自是不愿情人因自己跋涉前去南处,因而宁愿迟些相见。”云锦回道。
一人以为对方了解,自己的迫切思念,与自己愿为对方付出的信念。便不惜承受苦累与寒冻,远去雪山南处等候。一人以为对方了解,自己宁愿苦苦相思,亦不愿对方为自己受苦的心意。可谁知,原来一切并非如己所想。
云华愣愣想着,又听云锦淡淡道,“世人常以为,自己即便不说,对方亦懂。可常常是如‘不见’般,心意不互见,便人不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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