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邵义是很了解贺谦礼的。
重生之前,上辈子的贺谦礼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纨绔子弟,因为父母感情破裂造成了他对家庭和亲人的某种冷淡和疏离,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嚣张少爷,其实,那都是他用此来排解心中苦闷和孤寂的方式。重生后,因为精神和身体上曾被加诸过最惨烈的折磨和剧痛,他的脾气更加地让人琢磨不透,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莫名其妙,火气和恨意控制不住地就想把他的意识完全掌控,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心理上的疾病。但这些秘密他都一个人藏在心里,不敢被人发现,他不想让家人为他担心,更害怕自己若真的有精神病,他的复仇会不会就此而止步。
当然,这些东西也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此时此刻,贺谦礼难得心情平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看着喜欢的人为自己亲手做饭,他依在厨房门框上,嘴角缓缓地勾起,眼神也逐渐愉悦起来。
“饭做好了吗,我都闻到香味了。”
在客厅里跟爱人发完牢骚的宁君,上楼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穿着一身家居服来到厨房,从贺谦礼的身后,探出了一颗满脸垂涎的脑袋。
邵义回头朝宁君笑着点头:马上就好。
宁君满意地翘起嘴角,扭头看了看自家外甥,确定外甥这会儿心情很好之后,他神神秘秘地拽着外甥的手溱上去,小声说:“小礼,你前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被小舅打扰尽管有些不高兴,但贺谦礼还是不舍地收回了盯着邵义的视线,疑惑地瞥向小舅。
宁君偷偷望了眼背对着他们正忙的邵义,拉着贺谦礼示意他先离开再说。
贺谦礼不解地跟着小舅来到客厅,彼时,武斌去了隔壁看他家的大狼犬,顺便带了一大兜新鲜的烧鸡和烤肉。
“我是说,前几天你不是死活不愿意再接收邵义吗?怎么今儿又大反常了?”宁君眨着眼,闪烁出浓浓的八卦意味。
贺谦礼一头黑线,可又架不住刚刚受过大舅刺激的小舅的软磨硬泡,无奈之下,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他背着我跟宁承几个搞在一起,我生气他们瞒着干别的事,就迁怒了一阵子。”
轮到宁君满脸黑线了,什么叫做“背着我跟宁承几个搞在一起”,这话听起来很令人无限遐想的好嘛。不过,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其中内幕,但武斌的工作他一般都不会过问,所以,宁君也不大清楚。但解释了总比让人一头雾水的好。
于是,宁君又开始了作为小舅长辈的唠叨:“你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给人置气,也是咱们自己人不会嫌弃,若是外人,早就吐沬星子淹死你了。还有啊,别总仗着自己的身份太高傲了,宁一宁二他们今后都是替咱们宁家做事的人,态度上应该要端正,尽量改一改你的臭脾气,知道吗?”
“唔,我晓得了。”贺谦礼从善如流地满口应承。
宁君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小外甥,还是那张漂亮俊美的白皙脸庞,还是那双据说是遗传了大姐母亲独特的丹凤眼,墨黑乌亮,贵气天成,但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尤其是今天,他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说服外甥别再跟邵义过不去了,谁知,这外甥居然一来就大变样,完全没有了先前电话里冷硬的口吻。
若是宁君知道,他今天特意把贺谦礼叫来是为了缓和外甥跟邵义的关系,却阴错阳差的把外甥和邵义的关系“撮合”成了一对,不晓得他会是什么心情。
贺谦礼和邵义的关系,在宁君和武斌的眼中,是一种冰释前嫌,根本不会让人想到其他地方。因此,当饭做好后,贺谦礼主动帮忙去端菜盛饭,邵义在一旁默默搭把手,二人配合的相当默契和谐,俩口子丝毫没察觉出异样。
贺谦礼偷偷地和邵义眉来眼去,其实也只是邵义偶尔用柔情似海的目光看他一眼,贺谦礼仿佛心有感应似的,敲好撞上邵义那双总让他心神悸动而此刻更让他脸红心跳的深邃黑瞳,俩人静静地对视着彼此,一个端着菜盘子,一个拿着锅铲,若不是宁君等得不耐烦了在外面喊了一声,这俩人或许还会继续黏下去,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暧昧的“胶水”味道。
贺谦礼脸瞬间涨红,赶紧撇开眼,清了清嗓子,朝外面应了一声。
邵义更是面色暗红,拿着锅铲本来是要放下的,居然因为太紧张了就习惯性地倒上油,打开火,准备炒菜。
“……”意识到菜己经炒完了,邵义只能僵在当场。
“……”贺谦礼端着盘子,也怔住了。
然后,看着邵义这么傻呆呆的样子,贺谦礼忍不住噗嗤一笑,伸出手指扯了扯邵义的耳朵,小声骂道:“简直比齐勇鑫还傻愣!”
邵义的耳朵被贺谦礼捏得发烫,这是他和贵公子两相心悦后,第一次亲昵的小举动。邵义脸颊火热,心率不稳,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努力调整呼吸,然后关上火,放下锅铲,把一旁盛好的药膳端了起来,朝着身边的贵公子,笑了笑,眼神示意他:我们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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