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贺兰骢冲他一笑,夹下马肚,乌骓马一下窜出丈远。望眼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干戈,只要你没事,我就和你浪迹天涯。
身后的马蹄声近了,扬起的漫天烟尘中,北苍国王字旌旗格外抢眼。
贺兰骢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一拨马头,像一侧小路驰去。乌骓马的速度很快慢了下来,崎岖的山路,半人高的野草,纵是汗血神驹,在这里也发挥不出它应有的神骏。贺兰骢也不会想到,这竟是一条没有前方的路。
何时弃马步行,他们已经记不得。这次,贺兰骢扶着干戈,看到前方的断崖方明白,这次,才真是走上绝路。
皇帝带人很快追上,目光落在贺兰骢满是血迹的手上,尽量压住心中的怒意,他说:“贺兰,前方没路了。回来吧,你受伤了,需要医治。”
贺兰骢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终于明白皇帝说什么,惨笑一声,“多谢了,不过这血不是我的。这是我兄弟干戈的血,他为了自己的哥哥,流的血。”
“贺兰,你在说什么?”皇帝承认,他现在就是糊涂。
“还不明白么,北苍陛下,干戈是贺兰的兄弟,一奶同胞的兄弟,他不姓贺兰,是因他随了母姓。可他,如假包换,是贺兰唯一的弟弟。”贺兰骢的声音凄凉中带着哽咽,伸手把干戈揽到自己怀中。干戈身上有一处伤口,一直无法止血,此时还在不停向外涌着触目殷红。
皇帝看眼安荣,见他摇头,似有不忍,再看元常,元常则是把头扭向一边。
山崖上的风很大,皇帝的衣袂被风吹起,他攥了攥拳,做好了决定。
“贺兰,回到朕身边,朕答应你,放干戈回东林故地。他的伤很重,需要马上救治,把他交给朕。相信朕,朕不会加害他。待他的伤养好,朕就封他一个侯,在东林永享富贵。”
干戈此时很清醒,他说道:“开出的条件,听起来还不错,想来干戈也该回敬些什么,方可令北苍陛下高枕无忧吧。”
皇帝一笑,“干将军说的极是,朕的条件是,你可在东林永享平安富贵,以淮水为界,你不可踏入淮水以北之地一步。”
“妙,妙!”干戈拍手,大笑,“好诱人的条件。可是,你认为我会答应么?”
皇帝一怔,那边贺兰骢却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了很久,他忽然止住笑声,平静的说:“元文敬,你的话可当真?”
皇帝道:“君无戏言。”
贺兰骢不再说话,继续拿帕子为干戈擦拭血迹,动作很轻,很小心。他终于开口,他说:“干戈,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懂么,好好活着。”
干戈察觉到贺兰骢意图,摇头,“不,我们已经没了战场,这条命再无价值。”
……
又是一阵山风刮过,贺兰骢缓缓把手从干戈的桎梏中抽出,“保重。”
干戈一阵心慌,伸手想去抓他的手,却够不着,“别离开我,求你。我不在乎这条命。”
“啪。”所有人都因一声清脆的响声而愣住。
贺兰骢收回那只打了干戈一记耳光的手,嘴角抽动,“把我忘了,记住,世间再无贺兰骢这个人。娶个妻子,为你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贺兰骢掉转身形往回走,皇帝大喜,迎着他过去,“贺兰,朕不会食言。”
干戈挣扎着站起来,他走了,他为了能让自己活命,走了。
伤痕累累的干戈站在万丈悬崖上,被山风吹乱了一头乌发。
望着贺兰骢转身走向那个带给他自己无限痛苦的人,绝望地大叫:“大男儿顶天立地,干戈宁可去死,也不会拿哥哥的身体,换取自己的一夕平安。干戈只求同死,不愿生离。你若下不了决心,那干戈替你决定!”
贺兰骢身形顿住,转身,惊恐地大叫:“不,干戈,别做傻事!”
干戈的身影在悬崖边消失了,贺兰骢甚至不及抓住他一片衣角。
干戈跳下了悬崖,贺兰骢的世界瞬间崩溃,元文敬深感大事不妙,这次他真的错了,错的无可挽回,活该他得不到那人的爱。
拦住准备紧随而去的人,一掌击在他后颈上。皇帝把人抱起,这才吩咐,“到崖底仔细搜索,务必找到尸首。好好入殓,送回东林厚葬。”
55、贺兰怀孕了 ...
“不,我们已经没了战场,这条命再无价值。”
“别离开我,求你。我不在乎这条命。”
“大男儿顶天立地,干戈宁可去死,也不会拿哥哥的身体,换取自己的一夕平安。干戈只求同死,不愿生离。你若下不了决心,那干戈替你决定!”
干戈站在悬崖上,发丝被山风吹得四散飞扬。绝望的眼神,撕心裂肺的呐喊,贺兰骢想,眼里的热热的东西是什么,眼泪吗?
眼皮有些沉重,贺兰骢不想睁开,睁开看谁呢,干戈已经不在了。用那种惨烈的方式完结自己,不愿苟且偷生。
守在一旁的皇帝,看到一滴清泪自贺兰骢眼角滑落,这心不由隐隐抽痛。这人,大概是第一次落泪吧。
元常自诊脉后,一直不说话,眉毛几乎拧成川字。以为他在分析病情,皇帝倒也没打扰,可过了两个时辰,总不能还没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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