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着指尖的雪白纱布,有些已经被里面渗出的些微血迹染得透出血红来。
魏颐看容琛进来,就赶紧起身来,眼巴巴看着他,道,“皇上……”欲言又止。
容琛知道他想说什么。
魏颐一定是担心自己要处罚他吧,毕竟,他做了那么大的错事,耍那种奸计,他觉得自己总归是要惩治他一顿的。
容琛只是走过去,拿起魏颐的两只手,仔细地看了一番。
魏颐的手很漂亮。
虽然魏大人一直清正廉洁,无甚家资,但作为朝廷大员,他家里用朝廷的各种供给,也不至于让生活窘迫,魏颐在魏家长大,在物质上,虽不至于锦衣玉食,但也的确没有吃过苦,手也是没有做过重活的,除了有笔茧和琴茧外,其他的地方,都如他的人一样,像是最得上天恩宠的,处处精致美丽。
容琛将他的手捧在手心里,低下头在手背上亲吻了两下,这才看着魏颐说道,“以后切不可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有事情你就说,不要再伤害自己。”
容琛看魏颐把自己伤成这样,他是以为这是魏颐的苦肉计,不过,即使是魏颐的苦肉计,他也不生气,甚至高兴,因为这是魏颐为了留在他的身边,为了留住他的心,而不惜做出的。他只是很疼惜他的痛而已,而且想到魏颐的手指长好之后,说不定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好看了,毕竟,伤了指甲盖,指甲很少能够再长回原来的模样。虽然他不介意魏颐手指没有原来的漂亮,但是想到,总归会不舒服。
魏颐点点头,也不顾及这是在厅里,伸手抱住了容琛,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声音有些模糊,“对不起……谢谢!”
容琛有听清楚他的话,他也伸手抱住了他,在他背上轻柔地拍抚,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是发自他心底的最深切的声音,“吾爱,以后再不要做出那种事了,你若是出了事情,朕的心,也会死去。朕再不想经历上次眼看着你要离开的那种痛苦了。”
魏颐眼眶发热,又要流泪。
他在容琛怀里不断点头,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会了,我会心疼你的,就像你对我一样。”
容琛捧起魏颐的脸颊,在他的唇上亲了亲,道,“那刚才的话,天地为鉴。”
魏颐点头,眼睛深深地凝视容琛,道,“吾为容琛而生,爱他,敬他,直至死亡,天地为鉴。”
容琛却道,“即使死了,你也是朕的,不许变了。”
魏颐微蹙了眉毛,道,“死后的事情,我可不能控制。”
容琛在他的唇上轻轻地触碰,道,“所以现在就起誓,死后也是朕的。”
魏颐只好服从他,道,“哦,那死后,也是容琛的。”
容琛将他拥住,满是欢喜,道,“我也是。”
魏颐觉得陷入爱情的男人都是傻子,自己也是,容琛也是。
他眼见着容琛把琴拿出来,说要弹一曲《凤求凰》给他听,但其实容琛并不善弹琴,而且也多年没有弹过,上一次弹奏,估计还是他做太子时,礼乐老师教导时候弹的。
于是,他就要魏颐来教他。
初夏的黄昏,整个西天全都是一片绚烂的火红,晚霞艳丽,坐在西窗前,放一古琴,旁边则是曲谱。
容琛坐在那里,弹得断断续续,他拉了魏颐来坐在自己怀里,魏颐手指受了伤,自然不能拨弦,但是可以指导容琛弹。
容琛小时就没学好,现在一把年纪了,哪里弹得好,于是,两人弹着弹着就打闹起来了。
魏颐蹙眉瞪容琛,道,“这里该捻,你在做什么?”
容琛手完全从琴上拿开了,将魏颐抱了起来,还在他耳后颈边又嗅又亲,道,“朕对这个果真不行,还是等你手指好了,弹给朕听吧。”
魏颐被他逗得身子又痒又软,抱怨道,“你真是……,你消遣我呢。”
容琛笑道,“哪里敢消遣朕的子琦,你一瞪眼,朕就怕了你了。”
魏颐被他说得脸红,拿手去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却把指尖给碰到了,把手指抠成这幅模样的时候,他还没有觉得多疼,现在被容琛哄着,爱护着,就觉得指尖疼得受不住了。
看来,疼痛也是因怜而生的,越是有人怜惜,就越是疼痛,要是无人关心,谁会在乎那点痛呢。
容琛看魏颐手一缩,眉头轻蹙,就知道他是碰痛手指了,将他的手拿到手心里来,轻轻地在上面吹气,又问魏颐,“很疼么?这样会好些么?”
魏颐靠坐在他的怀里,看容琛捧着他的手轻吹气,不知怎么,就突然鼻子发酸。
他犹能模糊记得,前世的时候,他还没生病那会儿,一次向母亲跑去,却摔倒了,手掌被擦伤,然后大哭,母亲跑过来抱起他,一手捧着他的手轻轻呵气,嘴里念着“不痛,不痛,宝贝不痛……”的咒语,这样的温馨时刻,他记了前后两世,只是,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此时被容琛这样对待,他又想起了那时候,以至于鼻子发酸,眼眶也泛红了。
容琛看到魏颐居然眼眶湿漉起来,以为他痛得厉害,就要抱他起身,道,“痛得厉害是不是,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再上点止疼的药。”
魏颐却用另一只胳膊将容琛的脖子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颈项里,不让他看自己这失态的模样,声音闷闷的,“不是,我不疼,我只是高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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