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魏颐问起魏帆这些年在外的事情,魏帆说了一些,他当初和父亲闹僵离开,先是在云州待了一阵,然后就直接下齐州,然后出海了,往西边一路过去,到过不少国家,他还说起,在西边一个大国,他还被国王授了爵位,对方还想将女儿嫁给他,不过,他没有娶,说要回国。
魏颐从小听他的各种奇遇就异常佩服,现在听他说起,不由又起了向往之情。
魏帆看他一双眼里满含期待和向往,就笑了,说道,“我马上又要出海,你愿意跟着我和大哥一起走吗?大哥早在桑梓国买了大宅,安排了奴仆,他怕是想在那里过日子。”
魏颐因他的话非常吃惊,“大哥在外国置办了房产?他要去那里,那归真怎么办?”
魏帆道,“归真这么久都找不到,我们也只能盼着他自己有自己的缘法。”
魏颐听他这么说,心里挺难受,之后就喃喃道,“大哥对朝廷失望了么?为什么要去国外呢?”
魏帆一笑,道,“你以为大哥是父亲么?他是这么多年来出的年纪最小的状元,会是傻子吗?像父亲一样做官,呵,也要有个限度才好!”
魏颐虽然知道魏帆一向看不上父亲的为官之道,但是,却没想到他公然这么说,于是越发憋闷,道,“父亲有什么不好。为人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魏帆听魏颐这样说,道,“我也不是说父亲怎么样。只是,这世上出他一个那种官员已经够了,大哥才不会走他的老路子。大哥在外做官时,就已经在私下里从商,那时候,你以为我在外,就真不会去看看大哥么,不知道他的一点情况?说实在的,若不是因为父亲,大哥估计早就辞官专心从商了,之后又哪会出那件案子,家里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魏颐听着,觉得自己似乎一点也不了解大哥,也不了解这个二哥了,眼里也显出悲伤来,道,“父亲,母亲,嫂嫂都走了,归真也不见了。他为什么不回京来呢?”
魏帆道,“这个,你得问他,他定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魏颐因魏帆所说的种种,突然之间莫名难过,心想,父亲的为官之道,难道是错了么?他觉得,大哥说不定只是因为孝道才听从父亲的安排做官的,二哥更是看不上父亲的为官,而他自己呢,魏颐想到自己以前倒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他不觉得父亲做官好,也没觉得不好,但是,他自己却是想过的,要是他自己来做,他不会像父亲那样。
魏颐长长地叹了口气,为过世的魏大人感到悲伤。但是,却并不是悲哀,因为魏帆也说过,像他一样做官做成那样的人,天底下也只此一个了,这话里面其实也是骄傲和敬佩的吧,虽然并不从心底认同他的行为。
借着风,顺着水流,船行得很快。
这一路下去,有好几个停靠的繁华码头,到当天晚上,船在一码头上停下后,他们的船就被官府查了,魏帆一番打听,知道只查从京城来的船只,据此判断,该是因为魏颐走掉这事,皇帝在找他。
但是这种搜查并不太严,魏颐一身女装,又被掩了容貌,非和他长时间接触过的人找来,不然是根本认不出他来的。
于是,魏帆这一艘船很容易就过关了。
魏颐知道一定是容琛生气了,他开始派人找他来了。
魏颐万分矛盾,不知道是继续跟着二哥,还是给容琛带个消息,不过,想到只要给容琛带任何一点消息,他马上就能够找来,那自己估计就不能去看大哥了,不由得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船又行了两天,前面的码头却并没有查得那般严了,估计是容琛想不到魏颐他们的速度这么快,已经离京这么远了,他估计还在京城附近严加搜查吧。
魏颐心里万分煎熬,心想自己能够尽快见到大哥就好了,见到后,他马上就回去找容琛,让他不要担心。
所幸,这天总算是和魏家大哥魏晖接应上了。
魏颐在船舱里躺着,船坐久了,他身子本就弱,就开始难受起来,有晕船现象,魏晖给他找了药让他吃了,也不见好,而且还越来越严重,之后到几乎只能躺在床上的地步。
魏颐本来就有从吴家遗传下来的精神性疾病,不能太过忧虑,忧虑过多就会头疼,进而影响整个身体状况。
魏晖被魏帆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魏颐躺在床上也是半迷糊状态,魏晖来到魏颐床前,魏颐一身女装,脸上还抹了些东西,但是,看那身姿,魏晖就决计不会认错这人是他的幺弟。
他唤了魏颐一声,魏颐睁开眼来,看到了魏晖,不由得精神好了很多,还努力从床上爬了起来,抓住魏晖的手,惊喜地道,“大哥,大哥,真是你?”
魏晖一笑,“你抓着我的手,是热的吧?如何能不是我?不是做梦,真真切切就是我。”
魏颐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魏晖比起以前变了很多,该是吃了不少苦,才三十来岁的人,鬓边居然有白发了,面色也比以前更加深沉。
魏颐眼眶发热,道,“大哥,你受苦了吧?”
魏晖拍了拍魏颐的手臂,道,“没有你那么苦。我一切都好。”
魏颐低头看到魏晖的腿,被一层薄毯盖着,他应该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腿的残疾的模样。
魏颐问道,“大哥,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魏晖却不愿多说,只说道,“这个,实在没什么可说。”
魏颐看魏晖不想说,也只得不再问,眼里却满是伤痛。
魏晖只好安慰他,“真没什么,坐在轮椅上,也无甚不妥。我已经习惯了。”
魏颐几乎哽咽,“这和以前怎么能够一样,怎么能够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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