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坐起来,穿上了那件廉价而扎人的花裙子。
坐在车内的顾双城点了一根烟,过了一会儿,她双手开始颤抖。
烟雾从她口中颤巍巍的被吐出来,她仰起头,立刻扔掉了烟卷。
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盯着那家小餐厅门口。
br 细雨斜斜的飞入屋檐下悬挂的绿萝花上,她打开车窗,看向门口。
一批又一批客人从门口走出来。
等了一会儿,她开始不确定,言战会不会从里面走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从里面走出来,还是不希望?
按了两下喇叭,她又点了一根烟,她干脆打开车门,看向餐厅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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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言总。我马上过来接您回去。”
小贾接到言战电话的时候,司燃刚巧就在旁边,两人坐在言战常用的那一辆保姆车上,一路奔驰。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郊外的小餐馆干什么?真是的,你到底是怎么当她秘书的?贾登科,回头一定叫财务部扣光你的年终奖!”司燃气哼哼的说。
“你就别添乱了。到了,到了,就是这家。”小贾急得一头汗,连忙打开门。
“哎,你怎么停在餐馆的后门?”
“言总吩咐的,说是走后门,也许是被狗仔队围住了。”小贾轻嘘一口气,看向后门口。
言战撑着伞走过来,说:“辛苦了。司燃也来了?”
“言总,你喝了很多酒?”司燃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她又看向言战那一身碎花裙,“言总……”
“被人跟拍到现在,头真的很疼。别问我任何问题,好么?”言战收起伞,她握着那个深红色的伞柄,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家……她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小餐厅。
“言总,走了吗?”
言战低下头,看着手上拿着的这把伞,摩挲了一下它深红色的伞柄。
“言总……”司燃也看向言战手中的拿把伞,言战抬头,冲她笑了一下,抬手,一个利落的弧线,她将那把伞扔在了小餐厅的附近的那个垃圾桶里。
司燃皱皱眉,她脱下自己外套,给言战披上了,说:“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身体不太舒服么?着凉了?”
“好极了。这十几年来,就现在,我觉得好极了。”
“小贾,开车。我想回公司,整理一些重要的文件。今天应该有很多人在找我,是不是?”
“很多人都需要言战来决定他们的生死,不是么?”
司燃和小贾都笑了,保姆车从后门疾驰而出——
☆、从未结束的梦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顾双城。
可你们知道吗,当我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知道它,我见过它,它就像是从我心里走出来的一般,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统统让我觉得熟悉的发酸。
我好像一直在等它,一个人默默的一直在等它,在那多人里面,我,言战就是在等这个人。
请允许我用“它”这个无关x_i,ng别的称呼,因为当时我的双眼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她的一切我都看得不真切,她抱着个篮球,静默不语,就那么站在那儿。
她像是某种,在这个地球上并不存在的,某种……某种生物,活生生的存在着。
我感叹她的奇妙,感叹她的美,就连她英挺的鼻尖上的灰尘,也觉得让我的心砰砰跳。
我几乎目不转睛,我很想哭泣和大叫,告诉这言宅里的所有人,我爱她,她是我的!
平生第一次,我想独占些什么,把她藏起来,娇养着,给她我所拥有的一切,让她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开心着。
千万种终身拥有她的方法,从我的脑海中涌过,我被这些想法吓到了,吓得后退几步。
这些想法那么张狂,那么肆无忌惮,又那么难以阻挡的膨胀起来。
像是寂寞了千万年的山岗上,又在刹那间开满了各色的花朵,一瞬间,全部绽放!
那些忽然绽放的喜悦感,让我在盯着她的几十秒后,差点就这么窒息过去。
但……这个小东西不知道我在看她。
她的小下巴抵在篮球上,好像思考什么?她在想什么呢?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言宅来做什么,只是短暂的停留,还是要长期作客?
她几岁了?在哪里读小学?她和她的玩伴们会做什么游戏?
她喜欢吃冰激凌吗?喜欢什么颜色的小裙子?很喜欢打篮球,我该买几个适合孩子玩的篮球给她?她为什么剪短发,她长发一定很好看?
……千万种疑问涌上心头,那一刻,我发现我是那么渺小,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这么干巴巴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我能给她什么?
那个夏天,就像是一个从未结束的梦,像是被无名的手忽然抛入空谷中的一个破败的草帽,更像是一份完美无缺的没有署名甲方和乙方的合同。
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在我的商业生涯中,这是我头一次觉得,等待的时间超过了我的底限,比漫长的没有尽头的隆冬还让人觉得绝望和无助。
在震惊于她的
存在之后,我甚至愤怒的在心里想,为什么上帝要让她现在才出现在我面前?她已经九岁了,九岁,九年,在这九年里,我从未为她做过任何事,这九年里,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为什么不是她一出生,就让我知道她的存在?
我甚至自负的想,无论这孩子是谁,她就是为了我而存在的。
那天的言战,是个胆小鬼。
当时我正在吃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我转过身直接上了楼。
我去换了一件更好看的衣服,我去给自己补了点妆,在我看到自己脸上的妆容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睛。
别人都说我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很好看很美,但是我总是想对那些称赞我的那些人说,我人生中觉得自己最美的那一天,不是我权倾言氏、在发布会上言之凿凿的那一天,是我在见到那个小东西之后,满眸疯长的希望的那一天。
我从未像那天那样,从未。
当我敛下心神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浸透了冷汗。
光线从打开的窗户上越进来,照在我的掌心上,我又魔怔了——
她还那么小,她只有那么一点高,有一天我老了,她依然年轻,有一天她长大了,我肯定已经容颜老去。天啊,为什么我看上去那么老?
我的手就这么抚在腮边,如同遭受电击一般,看着梳妆台的镜子。
那么卑微的遇见所爱,又那么卑微的胆怯和忌惮,这让我几乎手足无措,一边信誓旦旦的要得到,一边又忐忑异常的害怕失去。
思绪飘远的时候,我再次抬头,大哥言忱就这么站在我的门外。
原来我连门没锁上,那刚才我补妆时的样子,是不是全都让大哥看见了?
我只好若无其事的走到门边,装模作样的问:“大哥,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笑了,我大哥很少笑,我来言宅这些年,在任何场合,都很少见到他笑。
“那孩子,是不是让你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大哥问道。
“什么?”我意识到这个问句里包含的所有信息量,全家上下,完全继承了父亲的风流本x_i,ng的就是二哥言齐。
“言齐在外面和女人结婚了,你有一个真正的二嫂。”
“大哥,我不太懂,你说得那个孩子是谁?”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但是就算大哥不说,我也大概知道剧情要怎么走了。
“就是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孩子。言齐和那个女人离婚了,女儿扔给了我们言家,她叫顾双城。”
“
……至少她的母亲还在世,而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和我的遭遇,不太一样。”我弯起嘴角,尽量把心里的惊涛骇浪的压迫感抹掉。
九年,言齐和顾双城的母亲结婚九年,但是从未和家里说过,他依然是外面的名媛们最为追逐的黄金单身汉。
我真的没见过这个二嫂,也更加没见过我的……我的这个……
当我下楼去,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在心里已经否定了这层关系一千一万次。
而她仍旧抱着篮球,不过已经换上了小拖鞋,站在餐桌旁,有些毫不在意的打量的室内的装潢,她的小下巴还是抵在篮球上,她还是……没有看我一眼。
她一直在看和老陈说话的言齐,好像是很久没再见过这个爸爸了。
那一刻,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学会走路的,我抓住了楼梯的扶手,就这么又看了她一会儿。
大哥和我说完话就去书房了,餐桌上只有微微张开嘴巴,好奇的瞅着顾双城的小言赋,刚才我还在给小言赋喂饭呢。
“姑姑,小赋要吃饭。”小言赋那天在幼儿园的画画比赛上得了第一名,大哥问他要什么,他就说要我喂他吃饭。我看向久等的小言赋,只好说:“刚才姑姑已经喂你吃了,剩下的,小赋自己吃,好不好。”
也许她一直没有注意到我,现在我开口说话了,她就终于注意到我了。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甚至还没来及回应她,她就移开了目光。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双眼就这么看着小言赋,也许孩子间的友谊来得比较快吧。
小言赋忽然生气了,他推开自己的瓷饭碗,“啪”得一声,饭碗摔碎了,我希望大哥千万别听见,否则小言赋又是一顿训诫,连带着我,也要冠上太过宠溺孩子的罪名,说不准得去跪祠堂,大哥那时常说言赋有点娇气。
“哼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自己吃饭了。”她开口了,她终于开口了,我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她的嘴巴,原来她嘴里一直含着一块糖。
“姑姑,小赋要吃饭——”小言赋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我身边,“姑姑,喂我吃饭。”
“小赋乖。”我摸摸他的头,又看向小双城,她终于把那颗糖吃完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她,她不回答,依旧抱着她的篮球。
“姑姑!姑姑!你看我,我要吃饭,我肚子好饿。”小言赋的小孩心x_i,ng上来
了,拉扯着我的裙子,似乎不太喜欢我太过注意这个今天刚刚来家里的家庭成员。
“真幼稚。”她又开口了,语气冷冷的,甚至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轻蔑。
“姑姑在你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弯下腰,轻轻的抚了一下她的头,后又迅速的抽回手,正在和老陈说话的言齐开口道:“你们不用管她,和她妈一样,是个怪胎!”
“……”小双城回头看了一眼言齐,她的双眼里有些显而易见的难过,就是这么一点点难过,就瞬间让我的心也揪着疼,在这么近得距离里,我看到她,让我手足无措的人儿,她在难过。
“不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呀,那姑姑就猜了。”
小双城看向我,“我叫顾双城!”
她大喊一声,随即又看向言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言战,你拦住她!吵死了!”言齐和老陈在谈什么,我根本就听不见,我全身上下每一个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见她要走,我一把就抱住了她。
“别走。”我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害怕的在她耳边说。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小双城仍旧在我怀里扑腾着,天啊,我当时真怕她会立刻消失掉,从我的眼前,一晃而过又一晃而逝。
“双城乖,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我是你姑姑,我叫言战。”我只能尽量温柔的将这个小小的身躯融进我的怀里,“以后,姑姑会好好照顾你。双城乖。”
其实我现在大抵记不清当时我在她耳边说了多少该说和不该说的话,为了安抚她,我的确说了很多,后来她就安静下来,很疑惑的看着我。
“来,叫我一声姑姑,好么。”
“……”她当时并没有叫我,在后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她没有和宅内的任何人打招呼。
我不知道,当时她小小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但是在那一个月里,我们仍旧偶有对话,她也并不排斥和我亲近,饭桌上她很会察言观色,规规矩矩吃饭不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晚餐后她不会和小言赋一起看卡通片,而是独自回到她的卧室。
二哥就这么把女儿扔在家里,立刻接了个大case,立刻出国。
我没有看到这对父女间的任何交流,唯一能捕捉到的,是小双城偶尔看向二哥的神色里,那一点点对父亲的依恋。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言战的内心独白,在被双城那样对待之后,我们来听听这个女人在心里说些什么。
☆、小念想
顾、双、城,在那个总是艳阳高照的夏日里,我会在工作的闲暇之余,靠在办公椅上,某个思路岔开的瞬间,会在心里,心里最底层的那个看不见阳光的地方,念着这个名字。
顾双城,舌头会从上,到中间,在向下。我有时候会把舌头伸出来,像一条小红蛇一样,卷起来又放开,用舌尖的那一点微薄的力量去念着她的名字。
念得越久,我的眼前就越会产生一些无法控制的小念想。
这些奇怪的小念想,会在她对我笑的时候发热,会在她认真的看着我,和我说话时炽烈的燃烧起来,更会在她坐在我怀里写作业时,烧伤了我自己,但请相信我,我从来不想烧伤她。从来。
是的,可能两个月都没到,或者只有仅仅一个月零一个星期,她对我“投怀送抱”了,带着她那纯净的、不染半分世俗的笑容,扑进我怀里。
那一天,她背着小书包,刚放学回来,我那天也是正好提前下班,夏暮秋初的夕阳如火如荼的绽放在整个户外,我就坐在小茶棚下面,喝花茶,翻翻杂志,那时候我可比现在清闲多了,特别像是定时去公司戏耍的豪门千金,上班特别迟,下班特别早。所以,我总能碰见她。
我喜欢看着她穿戴整齐的去上学,也喜欢看她一个小脚印一个小脚印的放学回家。
我更喜欢,她知道我在看她的背影。
那一天没有任何浪漫或者高兴的事情发生,没有任何前奏,我和平时一样,看见她低头一步一步在草坪上踩踏,呈s型的迈着小步伐。
当时我观察她那双镂空的棕色小皮鞋,心想得给她多买几双鞋了,我又看了几眼她的小校服,想着是该改小一点了。
当我看到她的脸时,我心里一惊,因为她正在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企图移开视线,但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她当时那样看我的眼神里染上了夕阳的悲怆,她也许在学校不太开心了吧,在这目光里,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走过去安慰她。
我刚站起来,她就忽然扔掉书包,发疯了一般的向我跑过来,我的后背在发抖,我的震惊一点也不亚于我一手毁了一个原本该成交的上亿元生意!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张开双臂,于是——她准确无误的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只能感到,她需要我,就像我也需要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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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宅很大,但是在小双城的心里,也许这里的空间太过狭窄。
这孩子问过我很多幼稚的问题,这些问题被我视若珍宝的藏在我的日记本里,因为她长大之后,就再也不会问我这些问题了。
二哥始终很少回家,小双城的家长会是我去的,我珍惜着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尤其是不在言宅时,只有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
她的功课并不优秀,在班上有点儿调皮,班主任对她的评价不高不低,大概是碍于我的缘故,班主任也不好多说什么。班主任说她的时候,她会低头玩我的手指,或是忽然抬起头,对着我皱鼻子,眼睛会闪过一丝狡黠和不屑。
往往家长会都是她在我耳边说小话的时间,什么她的同桌在上课的时候尿裤子了,什么数学老师穿拖鞋来上课被学校罚款,什么她的班主任一生气就大舌头……我会认真的听着,无论她说什么,我觉得她说得什么都有趣,说得什么都是那样让我……在意。
和小双城友好相处的同时,我在公司的表现也开始让我大哥难以置信,我做得越来越快,早晨送来的一堆文件,中午之前就全都收拾妥当,且丝毫没有一点错误。
大哥也许不太高兴了,想找点漏子给我指教一二也用不着了。
我满脑子都在想,快点做完,快点回家去。她一定已经放学了!
我要和她说话,聊什么都可以。
在小双城还没出现之前,我从来不会和我的秘书说,嘿,我得提前下班回家了!最起码,在这个小家伙不在那里之前,言宅,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从不认为那是我的家。
我有家了,家里还有个让人无法描述的生物。她的小脚会塞进大人的拖鞋里,装着大人的样子走来走去,有时心情不好了,皱着鼻子对佣人颐指气使,但看见我下班回家时,她会收起她小小的狐狸尾巴,乖顺的跑过来,抱住我。
有时她会很小孩子气的仰头问我一句——姑姑,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好久。这种情况都是极少的。
有时她只是抱着我,不说话,我想去换双鞋吧她就是不肯挪步,连我转身也是不被允许的,她不说话的抱着我时,无论那天我有多累,我都会抱起她,细细的盘问一翻,从她的小嘴巴里掏出真相是很难的,小双城喜欢沉默。这种情况下,我多半是认为她在折磨我吧!
有时她会和小言赋比赛,看谁先第一个抱住下班回家
的我!这算是两个孩子互动的游戏吗?我不晓得,但这种情况我遇见我几次,且多半是小双城赢了,小言赋就气呼呼的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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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度认为,这种折磨不会将我逼疯,但实际上我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一开始小双城晚上抱着枕头来敲我的房门时,我会一本正经的拿着几份文件做掩护。
“这可不行,姑姑晚上还有好几份文件要看的,很重要的文件。”我在不停的强调很重要的同时,会去看她的吊带小睡衣,粉粉的手,粉粉的脚丫子,还有那双……因为我的拒绝而对我产生不满的眼睛。
“哦?你想和姑姑一起睡啊,今晚恐怕不行的。双城乖,我得出去赴宴。”鬼都不知道我对着她说了多少谎话,每次一说去赴宴,我就知道,自己是在敷衍她。
“双城乖。姑姑今晚还要去和大伯谈谈公司的事情,最近公司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在说着这样类似的话时,我会低□子,短暂、仓促,正确的用词应该是故作短暂、仓促的亲吻她的额头,然后故作疾步的从她身旁走过去。
……那时候我会觉得小双城的记忆力并不好,我会在前一天晚上的餐桌上大肆谈论我明晚要做个了不得的计划书、要熬通宵、又要参加一个非常无聊的聚会……
但是到了明晚,她又来折磨我,穿着她的小睡衣,抱着她的小枕头,站在我的门前,敲门,不说话,也不看着我。
九岁的孩子,也许她要得是温暖,但是我要的……连我自己都说不出口。
小双城也许不知道,为什么某一个清晨,我在吃早餐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说——双城,你以后晚上要是害怕,就和我睡吧?
这句话成功刺激了小言赋,他立刻轻蔑的说:“我没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学会自己睡了,胆小鬼!”
我知道小言赋需要找回一点男子气概,我知道这孩子会这么说。
那天清晨之后,她再也没来折磨我。
确切的说,她再也没多看我一眼,开始和我赌气了。
刚开始的两三天,我还能勉强的告诉自己要习惯,但是第四天的时候,她放学回家把我当做空气时,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低头向人认错,第一次
。
这个小恶魔可没有觉得我的认错有多矜贵,她仍旧昂着骄傲的小下巴,在我怀里扑腾着,她不愿意原谅我在别人面前卸了她的威风,这让我的心里七上八下。
她不原谅我,仍旧折磨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还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折磨着我,让我集中不了ji,ng神,我将她抱在怀里,说了无数句也许她根本就听不懂的话,当时的我就像是半个天空都撕裂了一般,我不愿意看到她生我的气。
最终,她赢了。
我打开我卧室的门……让她走了进来。
那天晚上,她格外高兴,她高兴的时候也不说话,就只是笑。
赤着脚在我卧室的地板上走来走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把玩累了,就爬到床上。
……爬到我的身边来,掀开被子,睡在了我旁边。
那天晚上,我没有合眼,整晚的姿势都僵硬了,她就靠在我身边。
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小耳朵,她的……我所有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都在我的脑子里翻滚着,最后我无聊的开始练习……
练习什么呢?当小双城醒来的时候,我该如何自然而然的在熹微的晨光里对她说,早安,双城。
我默声的练习了很多遍,但却毫无用处。
她在我怀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几欲窒息,她是那么的毫无戒备,那么的信任和依赖我,从她朦胧的睡眼里一览无余。
“早安,姑姑。”当时她这么对我说时,我没有接话。
……我不敢接话,因为这个孩子叫我姑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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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关系开始“如胶似漆”,只要她看见我,她总会自然而然坐到我的腿上,其实小双城的个子一直比同龄孩子高。
当她九岁时,也许别人会误以为她已经十二了。
当她十岁时,也许别人会误以为她也许已经十三、四岁了。
这都是我主观的臆想罢了,看脸就知道她几岁了,我这样想的最大目的不过是希望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肮脏。尽量缩短我和她的年龄差距,偶尔我会自嘲的冲自己说,一个二十几岁的,找一个十几岁的,还算合情合理,你想这样不是吗……
我要求她养长发,周末的时候,我会用同样的缎
带扎着和我一样的马尾,然后我们在草坪附近打羽毛球,每次看她跳起来的样子,我都会忍不住微微笑。
我会给她买和我一个牌子的内衣内裤,给她买和我一样颜色或者款型的衣服。她有时欣然接受,有时会吐吐舌头,把那些我买回来讨她欢心的服装或者配饰扔得老远!
有个秘密,一直像是个蔷薇色的伤疤那样,裂开在我的心上。
它充分证明了我有多肮脏,又充分证明了小双城是多干净。
那天晚上,我刚洗完澡,回到床上时,小双城已经睡着了,一只腿露在被子外面,嘴角带着笑容。我看了一会儿,就替她盖上了薄被。
我知道我快忍不住了,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这方法既不会烧伤我,也不会烧伤她。
关上灯,我屏住呼吸。她已经酣然入睡了。
而我,偷偷的将右手伸进了我的双腿之|间……那也是我第一次在我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点快|感。
当我满头大汗的从那丝丝痉|挛的感觉里脱离时,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里,小双城不知怎的抓住了我的手臂,问:“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生病了?”
那一点快|感是我非常陌生的,她在询问我的时候我依然沉浸在那陌生的快|感里。
我当时甚至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吻了她,或者硬是将她揉进怀里。当我再次醒来时,她确确实实的被我抱在怀里,我们就这么半梦半醒的度过了一个多小时。
那次过后,我出国了两天。
再回来的时候,小双城的课堂上已经多了一本名为《生理健康教育》的书籍。
当时,我就害怕了。
也许小双城会知道,那天晚上,在她眼里最疼爱她的姑姑,在幻想她的同时都做了些什么。
我也认为,像我这种胆小鬼,做到这个地步也已经到了最荒唐最无耻的极致,幻想着她去独自找到快感这已经是底限了,我再也不会做出更不堪的事情了。
但我错了,在她满十岁的那个夏夜……我彻彻底底的亵渎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补分的盆友。谢谢所有买v的盆友,我会继续努力的。have a nice day
另外,有读者说前几天为啥锁了,半步猜捂脸,那是我在摸索后台,自己锁了自己还不知道,非常丢脸的去问编辑解锁在哪里,但最终还是被英明神武的我找出了在哪里。
☆、下嘴唇、谎话、谋杀案、猝死
那个夏夜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像平时一样。
她坐在我书房的办公桌旁,写着她的作业,灯光洒在她的发梢上。很美,难以想象的美,完全不像是现在短发的顾双城。我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亲吻她的发梢。
我当时喝了不少酒,应酬完之后还得完成一个不算太重要的企划书。
但我没有喝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我会命令自己要比在谈判桌上清醒!必须得保持清醒,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我心里的野兽才不会从笼子里跳出来“杀人”。
我不想伤害她,如果有一天有人来质问我的罪行,我会老老实实的说出一切,但我一定会告诉所有人,我不想伤害她。从来不想。
我没有喝醉,但是小双城以为我喝醉了。她的小手指不知道到何时爬上了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咯咯笑着,微微用力推了一下我的头,我就故意倒在了办公桌上。
“姑姑,你睡觉去吧?姑姑……”她在我耳边轻轻说着。
“嗯……”我眼睛眯着,她的小手指在我脸上捣乱,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就这么专注的看着我,她就在我的眼里,充满了我的整个视线,于是我又幸福的闭上眼睛。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卸妆,那宴会上的妆容化得有些艳丽,可能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让我看上去比平时美,也可能是因为小双城觉得在我喝醉的情况下恶作剧一下我,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或许,在双城的整个童年里,她对那晚的“过分亲近”并没有任何记忆。
她永远也不知道,她咬住我的下唇并向后拖拽对我造成的痛感和兴奋感有多大。
小双城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把嘴唇靠向我,轻轻咬住我的下唇,用了点力气向后拉扯。
因为那一闪而过的疼痛,我难以置信的推开她,睁开双眼,她早就向后跑了两步,又回过头,冲我吐了吐舌头。
“你刚才干什么了。”
“我没干什么呀。”
“你……”我抚摸着自己的下唇,热切的看向她。
“我真的没干什么呀!”她乖乖的坐回椅子上,拿笔又开始写作业。
我知道她干了什么,但我却说不出口,有什么堵住了我的喉咙。
没人知道我有多可笑!那天晚上我整夜未眠,有种难以平复的缺失感,我觉得自己的下嘴唇被这个小恶魔吞进了肚子里,我再也找不回我的下嘴唇了,从此,我就变成了一个只有上嘴唇的老怪物。然而,她却睡得十分香甜。
然
后是翌日的清晨,她穿着黑白格子的小短袜,背着小书包要去上学了,我走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但我依然没有从这个吻里找回我的下嘴唇。
我给她换了一双当时特别流行的小白鞋,上面绣着一只啃萝卜的小白兔,我趁机捏了两下她的脚,她夸张的怪叫着,活像是我虐|待了她,但是一张小脸笑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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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我,意外的,很不想回家。
在办公室里,我抽了差不多二十几根细雪茄,斜靠在办公椅上,那天的我出奇的悠闲,没有任何灯红酒绿的应酬、没有任何该死的会议、没有任何没完没了的开发案!秘书一整天都没进来,大哥也没有打电话叫我过去,我就这么对着空气和落地窗外上班、下班、加班的上班族们忙碌的身影吹着无所事事的烟圈。
夏日的夜晚,来得很迟,当夕阳的味道渐渐浓郁时,我还是坐起来,装作和平时一样,拿起那些文件夹整理了一翻,把办公桌规整一下,然后……我又决定剪完指甲再回去。
于是,我从办公椅上转移到待客的沙发上,低头,剪指甲。
剪第一根指甲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冒出了很多念头,为了赶走这些念头,我剪得越来越快。我很活该的剪伤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半天,只是个小伤口,疼过就没事了。
剪完指甲之后,我又喝了一大杯温水,“咕咚”“咕咚”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吞咽声里所饱含的讥讽。
然而,我还是装作和平时一样,推开门,和其他要下班的人客气的打招呼,有的部门要聚餐我会问他们要去哪儿,不停的说着场面话——进电梯,有高管搭话就说客气话——出电梯,去车库取车——坐上车,我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装作和平时一样,踩下油门,但车里也藏了一个魔鬼,它开得飞快,还没来得及思考——我已经到家了。
夕阳嫣好。
和佣人打招呼,老陈说晚上大哥不回来吃,厨房做了越南菜,有的佣人在花园里搬花盆,我又夸奖这些花真是漂亮。
没人能看出来我已经失控了?难道没人知道我就要去犯罪了?
真的,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上楼,在走廊上遇到了几个女佣,她们正在换窗帘,她们嬉笑着,走过她们身边时我还夸奖她们今天看起来很美,她们对我笑,
我也对她们笑。
站在卧室门口,我告诉自己,如果她不在我的床上,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和大哥申请去言氏的分部,离开这个城市、出国、彻底消失,直到小双城成年之后,我再回来。
但……她在我的床上。
当我拉开卧室内的房门时,她早就睡着了。她睡得比平时早,也许是在学校的运动会上玩累了,她甚至没有吃晚餐就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我迅速的抓起她的左手,深深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瞧,她就熟睡在我的床上,任我“予取予求”。
卧室的窗户大开着,新换上的窗帘透着丝丝的香味,我轻轻的走到窗边,低头,盯着地板,然后——合上窗户。再轻轻的走到门口——锁上大门。
我还锁上了更衣室和洗手间的门,我压低声音,给老陈打了个内线,说我不舒服,晚上不吃了,别来打扰我。最后——我紧紧的合上了那扇月洞般的房门。
在那之后,我就跪在地板上,趴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小双城,她哪儿也去不了,她就只能呆在我的床上了。
……我掀开了她的小睡衣,抚摸着她的小肚子,我猜想我的下嘴唇,就是被她咽进了肚子里,我的下嘴唇,一定还在她的肚子里!
从她的小肚脐眼开始,我肮脏的吻很快遍布了她的全身,先是隔着睡衣吻了一遍,她没有醒过来,我的胆子就像是第一次获得掌声的小丑一般,瞬间就雀跃起来。
……我解开了她的睡衣,脱掉了她的小短裤,这个过程十分缓慢,尽管我们已经如此亲近,但我们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我放弃了很多次和她共浴的机会。
……那是我这辈子最心醉神往的秘密。
在卧室里并非什么也听不见,比如我在亲吻她的肩膀时,花园里割草机的声音还若隐若现,而我的吻从她的小腿缱绻至大腿内侧时,有几个女佣笑着从我的门前走过去,很清晰的笑声。
我想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但我只是轻轻的吻着,吮吸着,极尽所能的温柔着,无害着。我只能靠我的双手和唇间的shi|液,去感受她的气息和味道。
——美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当我满脸通红、气息打颤的印下最后一吻时,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我又给她穿好衣服,其实,我并不比没做这件事情之前好多少,我依然满心的卑微和……荒凉。
她仍然沉睡着,就是眉头有些皱,似乎是想醒来的。
在床上,我又呆了一会儿。
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去吻她的唇,我害怕自己也会把她的下嘴唇吞下去,而我,已经在这场几近情|色的亵渎里找回了我的下嘴唇。
我很快就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在洗手间里,我不停的洗着双手和刚刚找回来的下嘴唇,但是双手就是洗不干净,而那个下嘴唇,也不再是我当初的下嘴唇?
但我很快又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在洗手间里,随便淋了个澡,换上睡裙,装作和平时一样,又回到了卧室里。
我发誓!当我看到床上空无一人时,我已经做好了“向她自首”的准备。
一整套的说辞就烂在我的肚子里,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她也许无法原谅我,但我可以给她全世界,她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把我推出她的世界。我能轻易和一个金融大鳄周旋,难道还会说服不了一个本就对我事事顺从的小女孩吗?
我准备好了足够分量的糖果去迷惑她,我要让她只相信我,只喜欢我,只爱我,只在我的怀里娇气任x_i,ng,只在我的眼里欢笑哭泣。
她要在我温暖舒适的城堡里当一辈子的小公主,永远无忧无虑,永远幸福如意。
只要我活着,她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她。如果有一天,我言战一无所有了,我就把自己切成r_ou_块,煮一锅汤给她喝。
但是……所谓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从我遇见小双城那天起,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只是当时,我还没有那么多先见之明。
我装作和平时一样,下楼,和女佣询问你们看见双城小姐了吗?呵呵,我的脸上甚至带上了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笑脸,女佣笑着说,晚餐都没见着双城小姐呢!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她不在房间里,一瞬间的恐慌涌上心头,她一定像是每个坠落到人间的天使一样,在察觉人间的肮脏之后又飞走了!
我跑遍了整个言宅,叫老陈吩咐所有人替我找她。
……最后,我在厨房后面的冰库里找到了她。
猜猜她在做什么?她把冰库的门打开,坐在一张小地毯上,手里拿着一个超大桶的黑巧克力冰激凌,正一勺一勺奋力的挖着,吃着,满嘴都是,睡衣上也是,小腿上也是,头发上也是。
在我来之前,她还吃掉了几个师傅刚做得蛋糕、冰糕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已经融化的小糖果什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该死的冰棍还是什么的!
她从冰激凌桶里抬起头,双目睁得圆圆的看着我,冰库里除了冰块,就是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我
不知道她那是什么眼神?
她很快就开口了,问:“姑姑,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无法想象在没有看见她本人之前,我歇斯底里的呵斥老陈的模样有多难看。
我真想骂她,可我只是笑了笑,说:“碰巧路过。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我听见你在洗澡,我没吃晚饭,肚子好饿。还有……”小双城冲我笑了笑,又吃了一口冰激凌。
我已经浑身脱力,走进冰库里面,问:“还有什么?”
“我长跑得了第一名,篮球比赛第一名,你要给我奖励。”她皱皱鼻子,挖了一勺冰激凌给我,我摇头,不想吃。
“你想要什么?要什么姑姑都给你。”我摸摸她的头发,她想了一会儿,小眼珠就在我身上打转,末了说:“永远不要对我说谎话!”
“好。”我想也不想的答应了,一口答应,没有半秒的犹豫。
++++++++半++++++++++++++++步+++++++++++++++++++作++++++++++++++品++++++++++
她十岁到十二岁。
我二十一岁到二十三岁。
在她今后不在我身边的五年里,这短暂的两年,被我称之为蜜月。
我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这两年,这段时光,是属于我和她的。
任何时候,只要我想起这两年,我都会觉得,这辈子值了。
两年后的某一天,小式微由二哥牵着,回到了言宅。
如果二哥的这个女儿比双城年纪小,或者比双城年纪大,大或者小都可以,但是她和双城是同年的不同月份出生的,也就是说,我风流成x_i,ng的二哥在和双城的母亲登记结婚时,他和木云歌也同时缠绵床榻。
在我和双城的回忆里,我通常会抹掉所有其他不相关的,我总是试图让自己记起来那些只有我和她的生活片段。
但小式微的出现,木云歌和二哥的正式完婚,让我那个乖顺的双城彻底消失不见。
她不喜欢这个继母,更不喜欢那个和她同岁的女孩。
她十三岁到十八岁。
我二十四岁到二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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