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已打到永昌城下,更需多加巡查,提防袭营。你父皇可是用兵作战的高手,只是不知这次为何他竟按兵不动。”
“是啊,父皇虽然看似不羁粗犷,但他的心思却远较你我深沈。”
想起这些年来眼睁睁地看著那些抱过自己的叔叔伯伯们被冠上罪名处死,自己的恩师亦被逼自尽,苏重墨实在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麽时候变得如此狠毒残忍的。
若是身为帝王都要这麽无情冷酷,那麽他宁愿不要生在帝王家。
三 出师不利
虽然之前一路凯歌,但是真正地与苏长卿交锋之後,萧远图与苏重墨才知道这场战并不好打。
不出半月,他们已被来势汹汹的三十万卫戍永昌的胤军逼退百里。
太子军中途吸纳了不少有心反抗暴君的百姓,但面对真正的战局之时,这批只能算是乌合之众的民兵便成为了太子军最大的麻烦。
“没想到苏长卿还是这麽厉害。”
萧远图苦笑了一下,近日的战局不利,已是让他心中产生了诸多疲惫之感。
十年前,苏长卿便以骁勇善战闻名诸王之中,十年之後,此人登基为帝,成为了一名无道荒淫的暴君,却仍能做到攻必克,战必胜,实在非凡人也。
“此番不利,或许还是我们太过激愤,尚未完全准备好对付永昌这三十万虎狼之军的缘故吧!”
苏重墨神色平静,心中却是不悔。
他虽然素来人冷静多谋,但是面对苏长卿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与伤害,那刻骨铭心的痛与仇怨也会让他
忍无可忍。
其实他也曾分析过,胤国百姓现在整日生活在严刑峻法的压迫之下,岂能不心存反心,只要百姓都倒向他们这边,即使兵力上逊於苏长卿亦有胜算。
只是没想到,真正面对卫戍胤军之时会有那麽多人胆怯後退。
“陛下!陛下!此时反贼溃退,何不趁胜追击?”
负责统领前锋营的骁骑将军吴德在得到停止追击的命令时,忍不住闯进大营向苏长卿进言。
他在帐外便焦急地呼喊了起来,刚要进去,却被魏明之挡住了。
“嘘……陛下正在休息,吴将军不可打扰啊。”
“什麽?现在正值我军大胜之机,陛下怎麽还在睡觉!陛下,你快起来啊!”
吴德乃是出身草莽的粗人,为人坦率无心机,却对苏长卿衷心耿耿,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在朝中安然无恙,直至接管了骁骑大将军的职位。
苏长卿此刻正侧卧在榻上,他昨晚连喝了十坛酒,终是酒力不支,一觉便睡到了现在。
听见外面大吵大嚷,苏长卿红著眼便要坐起来,在他身边服侍的怜君立即扶住了他。
“咳!”苏长卿嗓子里干涩刺痛,他随口啐了口痰,这才接过茶水漱口。
“那个混蛋在外面吵嚷?”
宿醉未解,苏长卿的头还痛得厉害,他皱了皱眉,靠在榻上,低声问了句。
吴德在外面听到这嘶哑低沈的声音,一时就安静下来了。
魏明之示意他先等著,自己进了营帐之中。
“是吴将军来了,他有军机要事想与陛下商议。”
“去他妈的军机要事,嚷那麽大声以为朕是聋子吗?!”
苏长卿不屑地一笑,扯了扯还未换下的睡袍衣襟,不耐烦地招了招手,“叫他滚进来!”
吴德一进门便看到苏长卿怀中抱著个小美人,衣襟大开地坐著,全然不似一个指挥战局的王者。
他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军情要紧,又扯起嗓门大声嚷嚷起来,“陛下,如今我军士气高昂,叛贼一路败退,何不趁胜追击?!”
“咳咳咳……”
苏长卿嗓子痒得厉害,不停地咳嗽,他摸著喉头想吐又吐不出那一口痰,脸都憋红了。
怜君坐在他怀里急忙替他顺背拍胸,但是吴德还是不依不饶地继续嚷嚷。
“萧远图他们远道而来,一路凯旋,现在吃了只这麽大鳖,锐气受挫,一定心里贼惊贼惊的,只要咱们能……”
“呸!”
正在吴德滔滔不绝说话间,苏长卿已是一口浓痰吐到了他的脸上。
吴德这下才惊了,他瞪眼看著满面不舒服的苏长卿,赶紧跪了下去。
“传朕诏令,凡是百姓参与叛军者,若能脱离叛军回归乡里,尽皆赦免,各府不得追查。咳咳咳……”
“陛下这意思是?”
“穷寇莫追,火上浇油。”魏明之看了不停咳嗽的苏长卿一眼,替他答道。
“哈哈哈哈!陛下英明!”
吴德连脸上那口浓痰也懒得去擦,只顾大笑。
苏长卿却是目光黯淡地看著他,脸色愈发阴沈。
他自问这半生无所不在掌握之中,从夺帝开始,一路铲除那些可能成为日後麻烦的功臣,剿灭民间不服皇威的隐患,却独独没有料到身为太子的苏重墨竟会做出反叛之举,
他一共只有两个儿子,苏重墨乃是他被幽禁时与一名地位低下的宫女所生,那时他因为太子陷害已被幽禁了数年之久,这个孩子的到来却似一丝光明,当他亲自替苏重墨剪下脐带之时便发誓一定要好好养大这个孩子,绝不做自己父皇那样对亲生儿子也冷酷无情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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