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偿命 - 分卷阅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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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完五道,下课铃就响了。正是夏天,班里开着空调,吹在正中间,倒也没有学生觉得不舒服,只是小声说,今天的空调特别凉。
    两节课间休息的空挡,李沧远上楼,准备到办公室里喝口水,突然看到阎离辰坐在楼梯上,衣摆凌乱,也不说话。
    李沧远四处看看,并没有人注意他,所以他装作弯腰提鞋,压低声音对阎离辰说:“你坐在我班上同学的桌子上是干什么?你那样我完全没办法集中精力。”
    不知道为什么,阎离辰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说起来,最近几天,阎离辰都保持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和李沧远进行冷暴力,李沧远有些受不了阎离辰的沉默,装着系完鞋带起身的那一刹那,皱眉看了一眼阎离辰。
    阎离辰那么冷静的坐在学校的楼梯上,淡淡的看着李沧远,那眼神……
    李沧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概是因为阎离辰一个人生存了这么久,没有什么人能陪伴着他,阎离辰的周围都是那种形状奇怪的鬼怪的缘故,阎离辰的面部表情大部分都是靠眼睛传达的。他的感情有多浓烈,就有多少的情感在眼眸中呈现出来,弄得李沧远总是害怕和阎离辰对视。
    阎离辰眼里的孤独、狠戾等等情感,总能在看到李沧远之后,一闪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沧远看到了阎离辰此刻的眼神里充满的竟然不是阴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这么多年的一种忧伤。
    李沧远瞬间就无话可说。
    还能说什么呢?阎离辰活了这么多年,他懂得肯定比你多,无论李沧远说什么,都是让阎离辰笑话的。
    李沧远自嘲的笑笑,站起身准备上课,结果阎离辰突然猛地拽住李沧远的右手,颇为凶狠的往自己的身边带。
    于是在外人的眼里,李沧远就像是突然失去了平衡,惊恐着向楼梯上倾斜,一副快要摔倒的模样。
    旁边路过的学生连忙拽李沧远,想把他拉上来,却在碰到李沧远的瞬间打了一个哆嗦。
    老师的手,怎么这么冷?那学生条件反射的就放开了手,心里蓦地一惊,害怕老师被自己这么推了下去,奇怪的是李沧远的身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保持了平衡,随后狠狠地甩了甩手似乎要甩开什么东西,然后对他笑,说:“抱歉,头晕了一下。”说完就拿起教案,头也不回的走向教室。
    那一堂课李沧远讲得驴唇不对马嘴,硬是把椭圆里的x=sγ讲成了x=sγ,意识到之后连忙开始修改,半道题都白写了。
    在李沧远第三次写着写着开始发呆后,终于还是放弃了,发下去一张卷子让学生们自己做,推脱说:“老师今天很不舒服,你们自己写写,当成一次随堂检验好吗?”
    学生们低头开始写,李沧远总算抽得出一点时间喝了一口水,心里充满了罪恶感,觉得自己太不负责任了,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边喝水一边抬头看了眼阎离辰。
    阎离辰仍然坐在正中央的桌子上,此刻却闭紧了双眼,面色惨白如纸,这么看,只觉得他的骨骼轮廓就是他的身体轮廓,身上没有什么肉,加上长得高,更显得瘦的可怜。李沧远仔细一看,竟然发现阎离辰的眼角有一片殷红,就像是刚……哭过一样。
    李沧远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正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却看到阎离辰慢慢睁开了眼睛。
    李沧远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电影放慢动作一般的看着阎离辰缓缓睁开眼睛,周围静的仿佛连他睁开眼睛时候发出的声音都能听见,李沧远傻子一样的看阎离辰的嘴张开,说了句什么。
    脑子完全不会转了。过了好一会儿,李沧远才听到阎离辰说的到底是什么。
    “……先生。”阎离辰的声音刻意压低,有些沙哑,“敢问,……”
    后面那个字李沧远没听清楚,但是感觉阎离辰在这么寂静的考场说话,心虚的害怕可能会被别的同学听到,手一抖,猛的被水呛到了。
    所有的学生都被今天不正常的李沧远老师吓到了,小声的议论,不知道要不要上前看看。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李沧远都没再敢抬眼看阎离辰,只是低头忙着演算,一下课就把卷子收上来,装到书包里,匆匆赶回家。
    早晨十点钟下课,回家的地铁就没什么人了。李沧远走到来的时候乘上的地铁,问阎离辰:“早晨,是不是你帮助那对儿母女的?如果不是你……”她们肯定就掉下去了。
    阎离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紧紧跟在李沧远身后,亦步亦趋。
    李沧远找了个座位坐下,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忆的竟然全是阎离辰坐在课桌上,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
    非要形容的话……感觉有点像是蝴蝶张开翅膀的那一瞬间,给人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对翅膀的颜色的惊艳,只是单纯的觉得那种动态的美让人惊奇,还有就是阎离辰的眼睛,李沧远仔细回想,终于确认了,阎离辰的眼睛里,确实是有一种浓烈的忧伤,很痛苦的模样,李沧远以前从未见过。
    这么想想又觉得沮丧――大概,大概阎离辰把自己当成了他前世的恋人。
    阎离辰对待他前世的恋人也是这种表情吗?像是刻骨的执拗,至死不休的纠缠。
    有点讨厌。
    一直到晚上,李沧远都没打算和阎离辰说话,在楼底下的餐馆点了外卖,备课备到晚上十一点,就关上灯,准备睡觉。
    李沧远摸索着想躺到床上,结果一抬手,就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就像是一大块玉,充斥着温润的触感。
    ☆、揭露。
    第二十二章
    李沧远僵了一下,手立刻缩了回来,然而他的动作有些迟缓,收回来的动作很慢,还没完全收回来,手指就被阎离辰握住了。
    那人的手心干燥而冰冷,炎炎夏日里不见的能多添一份人气,弄得李沧远有些烦躁,急切的想要抽回手。
    阎离辰的力量不像他长得那么单薄,死死地控制着手上的力度,就是一丝一毫都不放开,末了还轻轻的问:“李沧远,你在害怕什么?”
    李沧远有点急了:“你怎么总问我是不是害怕是不是害怕?我一大老爷们哪儿那么多可害怕的?我那不是害怕,是不想和你在纠缠了,你就不会自己想想?”
    阎离辰充耳不闻,任由李沧远挣扎,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李沧远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低头看着阎离辰白的像是玉一样的手指紧紧地扣在自己的手上,定神,也握住了阎离辰的手,威胁道:“你放不放手?”
    “不放。”阎离辰斩钉截铁。
    李沧远又用力甩了两下,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这样拽着我有什么好处……”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说一句‘濉。
    见李沧远不再挣扎,阎离辰的手上的力度反而放缓了,动了动,放松力道,说:“我只是很奇怪,你一遇到我的事情就变得异常暴躁,完全禁止我触碰你。”
    李沧远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以前不是这样。可是最近你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还是我,”阎离辰淡淡的说,“请从你自己身上找问题。”
    李沧远就有点怒了,张口想辩驳什么,随后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对啊,最近怎么了?
    李沧远开始回想,确实是这样,最近一看到阎离辰就开始条件反射般的难受、紧张,甚至到了一种过分的状态。
    比如那天晚上,在校园里第一眼看到阎离辰,第一个反应不是‘得救了’,而是‘他怎么来了’。
    李沧远深吸一口气,忍受着阎离辰触碰自己手臂的温度,半晌,才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阎离辰的脸在夜晚显得更加透明而且精致,微微皱眉,看着李沧远,等待他说完。
    李沧远磕磕绊绊的说:“我、我不是歧视同性恋……我有的朋友也是……可是,这种事摊派到自己的身上……我……”
    阎离辰打断他:“我似乎从未说过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在主观臆造。”
    李沧远被噎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完全无法控制,也不怕邻居听到,大声地喊:“你骗人!你别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明明……都是你……”
    李沧远的情绪激动到快要暴走的边缘,狠命的甩着自己的右手,要不是阎离辰紧紧地握着,恐怕手都能脱臼了。阎离辰一句话都不说,就静静地看着李沧远在那里狂躁,半晌,轻轻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李沧远的声音沙哑,正准备说话,就听阎离辰说:“小声点。”随后整个人靠近,握住了李沧远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正对着阎离辰说话。
    李沧远一抬头,正好能直视阎离辰,刚才莫名其妙的焦躁瞬间散去了不少,身体里灼热而且混浊的感觉也因为阎离辰的靠近减轻,大脑终于可以思考问题了,而后又开始焦躁。
    你焦躁个什么劲儿?人家说了不是你不是你,你暴躁什么?你烦什么?
    李沧远觉得自己简直无法理喻,内心更鄙视自己,挣扎着就要向后退,想离开阎离辰,离他远远的。
    但是阎离辰一只手拽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固定在李沧远的后颈,让他动弹不得。
    李沧远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嘴唇开始颤抖,模模糊糊的说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话。
    “阎……离、辰,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喜不喜欢我?”
    李沧远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凭借本能说出这句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来回来去的问,原本狠狠地拼命想要躲开阎离辰,这会儿却紧紧贴着他,拽着阎离辰的衣领,哆哆嗦嗦的等阎离辰说话。
    “你现在这样……”阎离辰叹了口气,“在你恢复原本模样之前,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什么原本的模样?”李沧远的声音又开始提高,“你想让我怎么样?你要我怎么样?!”
    不,他不是想说这个。李沧远心想,我想说的是,你别招惹我,你别把我拉下水。
    阎离辰伸手擦了擦李沧远的脸,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放轻松。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会招惹你。如果是……”你再怎么抗拒,也不会改变你的命运。
    阎离辰把李沧远放到床上,就看到李沧远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领,一副死也不放手的模样,瞳孔放大,疲惫的没有任何反应。
    阎离辰想起那天司命和他说的话。
    “他违命摄入天寿,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成为‘他’”
    “……阎离辰,你值得吗?”
    值得吗?
    阎离辰坐在阳台的窗户上,看外面漆黑一片的夜晚,也有些茫然了。
    他一个人生存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疲惫的没有办法忍耐了。他找寻‘先生’那么多年,很多次真的觉得没有一点希望了,见到过许多和先生长得像的人,到后来光凭脸已经引不出他的一点兴趣,所以在见到李沧远的第一面才没有觉得惊愕。
    只是,司命说,李沧远真的就是先生。
    阎离辰不相信。
    李沧远脆弱、自大,极其缺乏安全感,冷淡、讨人厌。和先生的温文尔雅完全不一样。
    雀吟说,这是因为他被迫吸入生魂,造成的生魂破碎,如果意志不稳定,就会今后一直保持这样暴躁、焦急的状态。当然,这状态只针对给予李沧远‘天寿’的阎离辰一人。
    阎离辰的手开始颤抖,他想问,真的值得吗?
    如果真的李沧远就是先生,那么什么都值得。
    第二天,李沧远一大早起来,就好像是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情,洗澡穿鞋,从家里走出来,来到教师食堂,吃饭、喝粥,与打饭的大妈笑着打招呼,七点半走到教室,开始一天的教学生活。
    “所以我们称这两个函数互为反函数……”李沧远口中振振有词,拿着粉笔,轻轻敲了敲黑板,示意同学抬头看一眼图形,低头看了一眼教案,等到留时间让学生自己看题的时候,就四周转,时不时停下来,站在学生课桌边,一手捏着粉笔,一手拿起碳素笔,弯下腰,压低声音给学生讲题。
    阎离辰顿了许久,还是把口中的那句问话咽了下去。
    ☆、活鱼。
    第二十三章
    李沧远觉得自己可能得了神经错乱症。
    不用阎离辰说,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那种改变。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李沧远时不时的会感觉自己灵魂出窍,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往往是一个人跪在浴室里,正在浑身颤抖的哭泣;要不然就是紧紧地攥住阎离辰的衣领,恶狠狠的将阎离辰推翻在床上,压着他,将他殷红的衣服揉乱,然后歇斯底里的吼着什么;阎离辰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床上,淡淡的看着李沧远闹,见李沧远恢复了神智,不好意思的爬下来,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更有甚者,他竟然在等候地铁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身体会缓缓地倒向铁轨处,顿时吓得一身冷汗,然后下一秒被阎离辰拽住,大夏天的手臂一碰到阎离辰的手,就会起一层鸡皮疙瘩,可真是……凉气袭人。
    于是外人看来,总觉得李沧远是个神经病:作势摔倒、装的一脸惊讶、倒到一半定定稳住,简直就是个个神经病。奇怪的是,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李沧远的情绪反而更加稳定,再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呆、或者和阎离辰吵闹,他甚至能乖乖忍受阎离辰向他索要精气、哺给他生辰的举动。
    在第三次重复这样的经历后,李沧远实在是受不了了。那天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正将阎离辰逼到一个角落,狠狠地咬阎离辰的颈部,不知道为什么阎离辰并没有躲避,任由李沧远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牙印,皱起眉头。
    李沧远还残留着刚才的那种情绪,脸上湿润一片,喉咙沙哑,一瞬间还不能完全清醒,竟然在半模糊半清醒的状态下喊了一句:“阎离辰!我、我很害怕……”
    说完这话,李沧远和阎离辰两个人都愣住了,李沧远率先反应过来,一下子笑了,松开握着阎离辰的手,甩了甩,自嘲地说:“完了完了,我真的要的神经病了。”
    阎离辰不是普通人,所以不会流血,只是颈部边上的衣服全被扯开了,看起来有些邋遢。阎离辰并没有嘲笑李沧远的失态,淡然的点了点头,将衣领顺好,整个人的颜色神奇的开始变淡,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沧远走到洗漱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洗炙热到烫手的脸,才开始后悔。
    他其实很想问问阎离辰,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十月份是学校举行全校运动会的时候,轻松了像是李沧远这样不是班主任的老师,只要早晨去露个面,就可以回家。李沧远按照惯例的来到了学校教师食堂,在盛饭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那个食堂的大妈对他拉家常。
    “李老师啊,你还吃鱼吗?”阿姨这么问他。
    “嗯。”李沧远点点头,他们学校可以让老师自主选择一道喜欢的菜,李沧远选的是鱼,每天早上食堂阿姨都会自觉的给他一个人炖鱼,他任职两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不明白阿姨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今天没有了。”阿姨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娃你都不知道那条鱼有多可怕哟……”
    食堂阿姨是外地人,见到李沧远除了叫‘李老师’,就习惯性的叫他‘娃’,说话的语气也很夸张,李沧远早就习惯了,点点头,客套的询问了一句:“怎么奇怪了?”他其实并不感兴趣,心里还在想赶快把碗端过来我可以马上回家了……
    不知道那位阿姨怎么了,显得非常想告诉李沧远,伸手把门打开,从厨房里走出来,一副要和李沧远仔细聊聊的姿态。
    李沧远:“……”他实在是想早点回家,谁知道这个阿姨要怎么和他聊呢。
    那阿姨竟然一把拉住李沧远的手,把他往厨房里带,一边走一边说:“这条鱼可真是怪哦,以前我们杀鱼就是往他脑袋上敲一下,敲晕了就好了,这条鱼怎么敲都敲不死,刮了鱼鳞了还活蹦乱跳的,弄得我都不敢动它了。”
    李沧远听得有点恶心,谁想那阿姨拽着李沧远就往厨房里走,将他带到了后面,在一个塑料桶前停了下来,将盖子揭开,让李沧远往里看。
    李沧远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那鱼显得非常可怜,一条鳍被刮掉了,只有一条挣扎着在水里游动,尾巴上的鱼鳞都没有了,漂浮着一丝一丝的肉,奇怪的是没有流血,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李沧远闻到了那种浓郁的腥气,明明没有吃早饭却又有点反胃,连忙直起身,对那个阿姨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但是还没等他迈步,手肘就被拉住了,李沧远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停住,转身一看,不知道阎离辰什么时候走出来,正拉着他的右手强迫他停下来,指着那个塑料桶,对李沧远说:“吃下去。”
    “那条鱼?”李沧远懵了一下,阿姨立刻问他:“李老师,你在和谁说话?”
    “没……”李沧远摆手否认,过了一会儿装作不在意的冲着那阿姨说,“今天您还能给我把这条鱼给炖了吗?我……我很想吃= =。”
    阿姨皱眉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李沧远到底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刚才我打算给它开膛来着,可是总感觉这鱼有点不同寻常,它的腹部极硬,怎么都剪不开。李老师啊,你每天都吃鱼,就今天不吃行不行?我看它挺奇怪的,回头把你吃坏了怎么办?”
    阎离辰的手略微用力,说:“不行,李沧远,你今天必须把它吃下去。”
    李沧远犹豫的看了看桶里的那条鱼――以前他吃的都是做好了的鱼,现在看见本体,反而有些……类似于嗜血者的悲哀吧。
    那阿姨见李沧远也有些犹豫,就将桶盖盖上,打算让李沧远出去。谁知道阎离辰却表现得有些慌张,扯着李沧远的袖子不让他走,说:“李沧远,你把那条鱼放到油锅里炸一下,然后,【一定】要把它吃下去。”
    李沧远腹诽你怎么这么强要求人啊……但是食堂阿姨在旁边站着,也不好意思像个傻子一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只能装作低头思考,然后对阿姨说:“那个……我今天突然特别想吃炸鱼,能不能麻烦您――”
    话还没说完,那个食堂阿姨就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说:“李老师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嘛,这条鱼杀不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古怪呢,你今天就――”
    李沧远连忙装作一副强硬的态度,说:“什么杀不死,我们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绝不会相信这些逆生物学的理论的,您不要骗我。”话说的自己都有点汗颜,逆生物学?早就遇到过了,旁边就站着一个。
    那阿姨显然有些气愤了,气势轩昂的往锅里倒油、开火,o这那鱼的尾巴就放到油锅里,剽悍的简直不像是个妇道人家,然后说:“你自己看嘛!不信我们老人家的话?我好讨厌你说的话哦。”
    李沧远的眼睛都疼了,心想这鱼也是一条生命啊,怎么这么虐待……
    还没等他忏悔完毕,就看到了油锅里出现了神奇的一幕,那鱼拼命一抖尾巴,整条鱼就从油锅里‘跳’了出来,强势的扭着肥硕的尾鳍,身上一点被灼伤的痕迹都没有,反倒是将灼热的油星渐到了李沧远和阿姨的身上。
    那阿姨被烫的跳了起来,说什么都不管了,拽着李沧远的袖子就要把他从厨房里拽出去,偏偏李沧远的另一只手被阎离辰拽住,李沧远艰难的看了一眼阎离辰,只见那人的脸上露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喜色,衬的他的脸越发的苍白,激动地手都有些抖,阎离辰根本不让李沧远走,而是拽着他,说:“李沧远,你快点把这条鱼吞下去……”
    李沧远条件反射般的喉头开始抽搐,恶心的感觉不是一星半点,看了一眼自己跳到桶里的那条鱼,喃喃地说:“这可怎么吃……”
    李沧远突然听到阎离辰笑了一声――那笑声并不让人感觉舒服,有些轻蔑的感觉包含在里面,就好像是在怀疑李沧远一样,弄得他也有点烦,干脆就想和阿姨一块儿走出厨房,就听阎离辰不冷不热的站在那里说了一声:“李沧远,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你的生魂?”
    李沧远被那个‘生魂’止住脚步,随后自己在想,难道那条鱼死不了和自己的生魂有什么关系?不可能吧。加上那阿姨催得紧,有的同事都来吃早饭了,好奇的看着李沧远在厨房里的举动,弄得他也不好意思在那厨房里呆的时间长了,只能抱歉的看了一眼阎离辰,打算从厨房里走出去。
    在李沧远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非常凉,随后整个人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根本没办法动弹。下一秒,身体自我行动,转过身,径直向装有那条鱼的桶方向移动。
    李沧远整个人都懵了,心想身体怎么不听控制了呢,然后立刻想到了阎离辰。
    李沧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恶心,愤怒,还有什么其他的。
    李沧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捏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的尾巴,然后被硬生生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李沧远的喉咙不自觉的哽咽,拼命想要把它挤出去,站在身后的阿姨都吓得开始尖叫了,李沧远也是,仰着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那条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能把自己噎死或者呛死,相反的,好像是正好合适自己喉咙的大小,一下子就咽了下去。等到李沧远完全咽下去后,身体立刻能自我行动,腿软的跪在地上,拼命用手指抠他的喉咙,感觉到喉咙里的鱼腥味,干呕的眼泪都出来了,那鱼却像是融化在他的身体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李沧远好不容易站起来,就看食堂阿姨愣了的看着自己,尖叫着跑了出去。
    ☆、死尸。
    第二十四章
    李沧远这边被恶心的要死,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和食堂阿姨解释,就看阎离辰已经从他身体里出来,苍白的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度,对李沧远说:“快,跟我走。”
    李沧远还没喘匀气,就感觉自己的腿不自然的颤抖,下一秒就在没有意识控制的情况下,自己迈开了步伐。
    李沧远用手拽着旁边做饭的案板,想要抑制阎离辰控制自己的腿,却感觉那人力量极大,几乎是半拉半抱的将李沧远拖了出去,来到食堂,旁边的同事都惊呆了。李沧远实在受不了了,在外人看来简直像是疯子一样的冲着空气吼:“你放开!你快放开我!”
    沿着李沧远走过的地方,什么轻薄的东西都被吹掉在地上,甚至有的水珠还结成了冰。
    有几个平时和他感情不错的同事,见李沧远这样不情愿的走着,犹豫着走上前,询问:“李老师,你没事吧?”
    李沧远的表情明显扭曲了一下,对他吼:“快走!”
    那同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觉得脸上一凉,整个人像是被一股狂风卷了过去,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再摸一摸脸,凉的像是冰块儿,张着嘴很是惊愕的看着李老师踉跄着向前走,一阵风一样的从食堂走出去。
    教师食堂正对着学校的四百米跑道,七点钟学生们正准备运动会入场式,没什么人注意李沧远,只觉得这个李老师最近可真够怪的啊,走路姿势怎么这么别扭。
    等到没有人的时候,李沧远很愤怒的拽了一下阎离辰的袖子,但是没拽住,阎离辰继续快速向前走着,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快点吧,时间不多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李沧远不肯再配合,站在原地不动。
    阎离辰打算用最少的话向他解释清楚,为了节省时间就不多说,上来就问:“你到底想不想继续活下去?”
    李沧远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复,阎离辰继续问:“你是不是觉得你最近的脾气暴躁,经常焦急不安,有的时候会突然失去意识,再次恢复意识感觉整个人都不对劲?”
    “……”
    “你要是想改变这样的状况,”阎离辰咄咄逼人,越说越快,“赶快跟过来,一边走我一边和你解释;实在是没时间了,李沧远,你信我一回――”
    李沧远慌忙点了点头,大步向前迈去,就听到阎离辰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
    “我绝对不会害你。”
    李沧远听这话有点别扭,干脆跑了起来,跟着阎离辰,半天才想起要说些什么。
    “我没怀疑过你会害我啊。”李沧远纳闷的说了这么一句,就看阎离辰转过头,微微眯起眼睛,露出来不知道是欣慰还是什么别的表情。
    阎离辰顺从李沧远的速度跑出了学校,对他说:“你们学校附近有没有坟地?”
    李沧远被那两个字弄得呆了一下,下意识的摇头,问:“怎么?”
    “你带我去最近的墓地。”阎离辰淡淡的说,“要快,一定要快。”
    李沧远叫了一辆出租车,略微想了想就说了一个地方,那司机一听几乎都要不接这笔生意了,见李沧远真的着急才不得不同意。
    阎离辰言简意赅的向他解释:“如果你想要你的生魂,那么需要同时具备三个条件。【死不了】、【活不成】、【不死人】。”
    “……”李沧远费力的开始理解阎离辰说的话。
    “【死不了】就是你刚才吃掉的那条鱼。”阎离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我本来以为没有什么可能了……谁知道你还能遇得到,也真是够幸运了。”
    李沧远本来想和阎离辰说话,可是又害怕司机觉得他是神经病,只能装模作样的从兜口掏出手机,装作给人打电话,说:“什么【活不成】啊,你让我去墓地干什么?”
    阎离辰明白李沧远的意思,没等他问完,就淡淡的解释说:“活不成指的是快要复活的死尸,也就是你们说的‘诈尸’。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一个,不然就前功尽弃,李沧远。”
    李沧远一听那个‘诈尸’,手就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手机都摔了下去,弄得那司机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李沧远只能故作镇定,其实还想说什么,但是完全没办法在有第三个人的情况下说完,只能将想说的话咽下去,装作看风景,实际上盯着阎离辰,一脸的不情愿。
    阎离辰说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一个‘要复活’的尸体,时间紧迫,可是只花了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一个坟地,规模不大,大白天看起来都有些慎得慌。
    那司机收完钱立刻就开走了,整个墓地就只能看见李沧远一个人。
    阎离辰显得很焦急,抓住李沧远就往里走,一进去墓地,就开始焦急的寻找着什么,李沧远在那里干等着,等了一个小时也没听阎离辰说一句话,也有点烦了,随口问了句:“找不到吗?”
    阎离辰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就算找到了能怎么办呢?”李沧远头皮发麻,“你总不能让我把那具死尸吃下去吧?――我可是死也不会干的。”
    “你放心,不用你吞下去。”阎离辰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再等了大约五分钟,阎离辰终于还是直起腰,自言自语的说:“没办法了……”
    只见阎离辰的手上突然涌出了一团透明的白雾,极其具有质感,慢慢凝结成珠,越来越大,像是一块白玉,悬浮在阎离辰的手上。
    李沧远再清楚不过,这就是阎离辰所谓的‘生辰’。
    李沧远站起身来,走到阎离辰身边,忧虑的问了一句:“这生辰不是只能剥离,不能凝聚吗?阎离辰,你――”
    “你闭嘴。”阎离辰很凶的打断了李沧远的话。
    他碰了一鼻子的灰,自然不再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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