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赵瑗几乎把整个后院都翻过来了,却还是找不到萧山的藏身之所,往往会走进萧山的攻击范围,而被“击毙”。
萧山将人的心理盲区全部清点出来,给赵瑗列了一张表,一个星期过后,赵瑗能够在制定的区域和指定的时间内,很快的发现“刺客”的威胁。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萧山开始扩大范围和时间,赵瑗吃饭,睡觉,甚至如厕的时候,都有可能被萧山偷袭,每次“阵亡”后,两人会在一起总结经验,继续练习。
经过一个月的这种不断的偷袭训练,赵瑗也学会了如何设置自己的记号,如何利用周围的环境作为自己的掩护,如何察觉自己房中是否有人来过,以及如何上厕所不被人偷袭……
直到这个时候,赵瑗才知道萧山为什么要求房间必须自己亲自收拾而不能假手旁人了,因为这样的话,自己房间的暗记不会被人破坏,才能够起到警示作用。
在一次赵瑗很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茶水被人动了之后,忽然想起来,萧山的房间一直拒绝下人帮他收拾,而且里面非常的整洁。赵瑗心中的不安开始一点点的扩大,吞吞吐吐的问道:“秦山,你……你是不是早就察觉了?”
萧山一愣,不明白赵瑗在说什么:“察觉什么?”
赵瑗心中有些忐忑的道:“我还没有出师,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动过,都能知道,你……我其实派人去搜查过你的房间,你应该当时就发现了吧?”
萧山点头道:“是啊,我回来就知道了。”
赵瑗道:“我那个时候,对你有所怀疑,所以……不过以后决不会了!”
萧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而转入了下一个训练的内容——在发现危险的时候,如何欺骗敌人,如何藏身并尽快的脱离危险。
这个难度要高的多,赵瑗在如何欺骗敌人方面很有天赋,比如他在发现自己的周围有异常的时候,甚至会装作尿急而跑去厕所来逃离隐藏埋伏的敌人。
但是怎么藏身不被敌人发现,就很困难了。
训练点一开始依旧在后院,赵瑗开始自己选择自认为安全的藏身之处——树上、池塘中、房屋后等,但都能被萧山轻易的揪出来,重新选择合适的藏身和隐蔽处。
后来萧山便渐渐的有些难以发现赵瑗了,直到最后,两人相距五米的距离,都无法发现赵瑗身影的时候,这一关算是基本通过。
而怎么利用有利的环境逃离危险区域,则比较困难,萧山发现赵瑗一旦发现了敌人,很喜欢上前和敌人硬拼,而极少的选择逃离,就算是选择逃离,也是飞跑而没有什么技巧。
萧山一一的对赵瑗进行指导,如何在旷野之中伪装,如何选择藏身之术和逃跑路线,甚至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可以花一天只移动一百米绕过敌人的攻击范围而不被敌人发现。
等到夏天的时候,赵瑗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到一个地点前,会下意识的扫描一下各处能够藏身的地方,吃饭喝水之前,也会非常有技巧的发现那些东西有问题。
萧山曾经有一次在赵瑗的饭菜中,只给他留了一碗干净的汤,而赵瑗那天中午,就只是非常悠闲的喝汤,还声称最近天气很热,只想喝汤,搞得王府那几日做了不少的各式汤饮。
赵瑗在休息的空闲时间,也会偶尔和萧山讲一些朝中的情况,说的并不多,只是提到朝廷裁军,将之前各地的驻防大军,裁剪了一半有余。赵瑗没有指名道姓说这是谁的主意,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把驻防大军裁掉,将剩下的军队调到远离宋金边界的州县,是秦桧的手笔。
这天萧山的训练计划已经进行到特种新兵训练收尾阶段了,赵瑗命人将王府的后院铺上沙子,为了针对不同环境下的骑术训练,本来还艳阳高照,忽然间就下起瓢泼大雨来,王府中的两个武师,和赵瑗身边的太监甘昪都劝说,让赵瑗以玉体为贵,若是淋了大雨,定然会生病的,要是病的严重了,皇帝怪罪下来,王府的人可吃不消。
黄豆大的雨点打在赵瑗身上,让他觉得生疼,并且赵瑗也考虑到万一自己病了,进宫被赵构问起来有些不好交代,便以商量的口吻对萧山道:“今天有些累了,就算了吧!下雨不是很方便,要不明天继续?”
萧山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反驳:“下雨也是环境的一种,这种环境来之不易,不能休息!上次我教的匍匐前进你练得不是很好,继续练习。如果你觉得忍受不了,那就叫停,我们马上去酒楼叫一桌好菜胡吃海喝,保证比在这里舒服!”
赵瑗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他很想拿出皇子的款来拒绝萧山的无理要求,但一看到对方严肃的神情和那种不容商量的铁青的脸,便感觉自己底气没那么的足了。类似的情况在训练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萧山平时虽然很好说话,但一到了这种时候,简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比禽兽还禽兽,比魔鬼更恐怖,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跟他讲,也绝对不会妥协半步,而且根本不会惧怕赵瑗的任何威胁,更不介意赵瑗的腹诽,堪比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
26、病倒了
萧山看了赵瑗一眼,要是对方是个普通人,他肯定要骂对方是“废物,垃圾,混蛋,连我的狗都不如!”
但对方是皇子,肯定是不可能这样骂的,于是他用着尽量温和的口气道:“殿下是打算在这种情况下,被敌人偷袭得手吗?下雨算什么,淋上两场雨又不会生病,就算是生病,也不会病死!再说我不是和殿下一样在淋雨吗,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萧山虽然用他自以为温和的口气说话,但他训练新兵习惯了,说出的话根本一点都不温和!
赵瑗先前还想跟萧山打个商量,说点软话,但听到萧山这种回答,激得他心中登时升起了一股傲气。赵瑗恶狠狠的瞪了萧山一眼,紧紧的抿着唇,二话不说就啪的一声扑倒在地,开始练习沙地匍匐前进。
萧山站的笔挺,目光非常锐利:“要贴紧地面,快点爬!”
“身上的伪装掉了,重来!”
“姿势不准确,重来!”
“我隔这么老远就看见你在动了,不合要求,重来!”
雨整整下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的时候,赵瑗才满身沙子泥泞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心中依旧有气,根本不顾理会萧山的询问,径直朝自己房中走去。
甘昪等两三个太监,以及王府中的两个武士,和数十个侍卫都跟在赵瑗身边,甚至还有侍女见赵瑗太累了,想要进去帮他把寝阁收拾好。
赵瑗脸色铁青,声音中带着煞气:“谁都不准进来,没我的命令,不准踏入这院子半步,滚,滚出去!”
周围的人立刻知道普安郡王殿下迁怒了,全都自觉的回避。他们不似萧山,没有秦桧在背后撑腰,是绝对不敢和殿下叫板的。
萧山看见赵瑗这个样子,耸了耸肩。反正这种训练在初级阶段都是给自己拉仇恨的项目,他早就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王府中的两个武师有些胆颤的跟萧山建议:“秦大人,你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官家怪罪下来,你可是担当不起啊!”
另外一个侍卫加入了他们的谈话,表示毫不担心:“没事,秦相公应该会帮你说话的,官家也要给秦相公几分薄面的。”
众人一齐怒视那位侍卫,那位侍卫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笑着解释:“我是说,朝中有人好做官的意思,没别的意思……”
晚上的时候,萧山看见赵瑗的房门紧闭,窗户也关着,连晚饭也没出来吃,下面的宫女太监更加不敢进去送,甘昪前来跟萧山打商量,说让萧山前去给殿下认个错,皇子千金之躯,饿坏了可不好。
萧山想了想,说:“行,把吃的东西给我,我来解决好了。”
太监们送算是松了一口气,将食盒送到了萧山手上,萧山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放到了赵瑗紧闭的房间门口。他认为赵瑗饿了自然会出来找东西吃的,现在拒绝吃饭,是因为还不饿。
萧山第二天清晨起来,在院中等着赵瑗起床五公里,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人,他走上房前的台阶,发现昨天晚上放的食盒还在那里,揭开一看,里面只少了半个馒头。
萧山有点奇怪,因为随着运动量的加大,赵瑗每天的饭量也很大,一顿至少可以吃三大碗白饭加四个馒头,还有小菜羊肉之类的。绝没有出来找东西吃,只吃半个馒头的。
萧山看着紧闭的红木雕花门,本想敲门进去看看,但转念一想,便拔出身边的匕首,轻轻的挑开门闩,将房门拉开一条小缝,朝里面看去。
房间中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赵瑗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泥浆。
萧山心说:原来这家伙在睡懒觉!
他哗啦一声推开门,大踏步的走了进去,边走边道:“警觉性太差了,被敌人撬开门闩居然都没反应!”
他一边说,一边去拉赵瑗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但手才一碰到赵瑗的皮肤,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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