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一拍脑门,觉得虞允文的建议非常不错,宋时海外贸易非常发达,常年有商人经营倒卖,亦有朝廷插手。张俊把这些赚来的钱自己挥霍花天酒地,但自己可以弄来充作军费。
镇江离出海口也不远,可以到印度,菲律宾等地倒卖些货物,如果顺利,说不定能够绕过印度洋,万一能够抵达美洲,把其中的玉米,红薯,土豆等这些产量大,周期短,易生长的植物弄回来,军粮完全不愁。
两人既然已经提及海外倒卖货物,便又随即想起还有一条发财的路子,宋金两国这些年议和,也不算是什么都没做,在两国边境也开放了一切榷场互通有无,现在襄阳有一个,离镇江不远的泗州也有,只是朝廷收税非常重,但因为其利润很高,两边来往也不绝。这也算是赚钱的一条路子。
但两人都只是大致商量了一下,谁也没有经商的经验,正在为难的时候,萧山忽然灵光一闪,拍着大腿道:“哎呀,我笨死了!做生意找我爹啊!”
虞允文一愣,随即拍手道:“正是!秦老爹当年挑着担子卖油,短短几年内就能做成临安第一家,肯定可行!”
萧山第二天便带了两个亲兵,和虞允文一道,前去自己家中。
他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去过了,自从带兵平宣州妖贼,回来之后就忙着解决这五百俘虏的问题,这次回去也正好探望一番。
萧山家并不在镇江府内,自从有了上次在临安府的教训后,两边就不在同城居住,万一有变,也能够有个缓冲通知的时间,不会被一网打尽。
萧山骑马,三个多时辰就抵达他义父母所在的嘉兴。嘉兴靠近出海口,来往客商甚多,秦重的铺面倒是好找,在正街的繁华位置买了个院子,秋日阳光下,清波油铺的招牌随风招展。
萧山与虞允文一道前去家中,他的两个亲兵亦跟在其后,秦重和王美娘见儿子回来了,都是十分的高兴,王美娘亲自下厨做了好吃的招待几人,秦重当下就在说:“阿猫,你爹我这两年,又挣了些本钱,听说出海做生意赚得多,找了个门路,正好想要出去试试。”
萧山和虞允文相视而望,随即笑了起来,倒把秦重搞的个莫名其妙。
萧山马上就把自己的想法跟秦重说了,秦重却有些有为难的道:“阿猫,五百人呢!可不是一天两天,这真难养活!你怎么干这种傻事?”
萧山有跟秦重细细的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秦重道:“阿猫,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活着,也不求大富大贵,何苦来折腾?”
萧山沉默了片刻,只问了一句“爹娘难道不想有朝一日返回故乡吗?”,秦重没话说了,王美娘道:“既然是阿猫拿了主意,当爹娘的自然是要帮忙了!但你爹这次出去只是准备了些小本钱,按照你说的,恐怕要上好的东西带出去才行,我们家可是没有啊!”
萧山本来只是一试,既然有路子可以通,多走几次也无妨,便道:“那也没关系,我那边还能够支持一段时间,爹你出海要注意安全,别处乱子!如果这次出去可行,我再想办法多弄些东西!本钱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秦重笑了答应了,王美娘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往虞允文身上瞟,问道:“阿猫,这位是你的结义大哥?”
萧山一边拼命扒饭,一边道:“是啊,大哥挺厉害的,能够开一百五十斗的硬弓!”
王美娘对虞允文笑道:“真是英雄,你既是我们家阿猫的大哥,平时多照看他些。”虞允文连声答应,王美娘又问虞允文成亲与否,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当得知虞允文已经有两个儿子的时候,王美娘再也淡定不下去了,道:“虞家兄弟,你劝劝阿猫,我常说让他早些娶妻,他尽是不肯,还说什么三十岁后再说,这可不全给耽搁了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虞允文一直对于萧山的私事不太清楚,此刻听见王美娘这样说,也吃了一惊,问道:“贤弟,你不是真的准备三十岁才成亲吧?”
萧山赶紧扒饭,装作自己嘴巴被饭塞满,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当夜一行人在秦重油铺歇息,萧山将两名亲兵留下,让他们跟随秦重出海,以来是保护秦重的安全,二来也能看看商货来路,好为以后的大笔军费铺路。
当晚萧山吃饱喝足后,对着虞允文感叹:“真是没想到,当个兵不光要会打仗,居然还要会做生意!”
虞允文坐在院子的藤椅中看月亮,也没去接萧山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唱词:我遇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萧山跟虞允文相处这么久,从来没见他流露过任何愁思,此刻忽然见他唱这么一手小曲,一时片刻还真有些不太适应,便随口问道:“大哥,你想家了?”
虞允文点头,道:“嗯,出来了快一年了,有点想我夫人。”
萧山就蹲在虞允文身旁,两人一起看月亮,萧山也有些想念一个人,但……
萧山半晌没说话,却忽然听虞允文问道:“贤弟,你为什么一定要三十岁才成亲?”
萧山正在琢磨赵瑗是不是现在也会看月亮,还是会抱着儿子玩儿,此刻一听虞允文发问,便一个冷噤,道:“我……没什么,只是古时不是有句话么,叫做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虞允文笑了笑,道:“那也太过执念了,男人早些成家,也算是了了一桩大事,省的父母担忧。”
萧山低头不语,他这个年纪在古代已经算的上是大龄青年了,其实萧山也并不是很抗拒结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他一时冲动吻过赵瑗之后,心中的影子就怎么也抹不掉了。
萧山过了一会儿,问:“大哥,你是过来人,我想问问你,你喜欢过什么人没有?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虞允文想了半晌,也说不上来,便道:“你是有心上人了?是谁?干什么不去提亲?”
萧山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上人,只是……只是我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他,甚至连忙的时候,也会想他。看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什么都好;可是他一旦走了,就……就好像心里少了一块一样。总之就是,就是那种……”
虞允文打断萧山的话,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提亲?”
萧山呆呆的看了虞允文半晌,低了头:“我……我和那个人是不可能的。他根本就很讨厌我不说,而且,而且就算他不讨厌我,也是不可能的。和他在一起,不能行的,他不会好,我也……我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虞允文便不说话了,过了半晌才拍了拍萧山的肩膀:“贤弟,男儿在世,当建功立业,万古留名,方不负在世间走一遭。我跟你相处多日,也知道你心中志向和抱负,越是如此,便越该以国家为重。若是你只想做个乱世小民,就算是日夜相思茶饭不思也没关系;但如果你想实现心中的抱负,还是找个贤惠的内助好,情深不寿啊!”
萧山的眉头紧锁,他明白虞允文说的都对,自己和赵瑗,是根本不可能的。整天为了这件事情纠缠于心,除了害人害己,没有任何益处。倒不如就此把这种朦胧的感情,封尘于心底,再也不去碰它。
或许应该按照虞允文的建议,找一个姑娘成亲,了却人生一桩大事,不再去纠结于儿女私情。
萧山微微的闭了眼,过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的确不该纠缠于这些事情。挥剑斩情丝才是上策!”
虞允文笑了笑:“你既然不能娶人家姑娘,就别再胡思乱想了。”说道这里,虞允文神秘的笑了笑,凑近萧山的耳朵:“贤弟,你还是个雏儿吧?放心,等你娶了老婆,知道其中滋味后,就不会在惦记别家的姑娘了!”
萧山被虞允文这句话搞的风中石化,呆愣了半晌,才道:“大哥高见,小弟甘拜下风!”
却不料萧山刚说完这句话,虞允文忽然道:“这里离秀州府很近吧?骑马一个时辰就能到,既然来了,不如去普安郡王府上看看?自从上次一别,还真是有点想他!”
萧山半晌说不出话来,但他的心却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心中来回晃的都是一件事:我是不是该去找瑗瑗,把上次的事情说个明白?若是挑明了说清了,我应该不会再日思夜想这件事了吧?等到回来,就跟我娘说,让她帮我看一个好人家,不,婚姻大事,还是应该慎重,我得先去自己看看……
第二天一早,萧山就准备好干粮,同虞允文一道,前往秀州出发。
一路上枫叶遍地,秋风飒爽,官道上行人不多,风景虽然秀美,但越靠近秀州的时候,萧山就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厉害,他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莫名的紧张起来,甚至于在凉爽的天气,手心都出了一把汗。
萧山进入秀州城内,秀州城不大,街道整齐,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南北,两旁酒肆店铺亦虽不怎么热闹,却非常的洁净。
赵瑗生父赵子偁是秀王,当过秀州府尹,现在虽然死了,但其家却非常的好找,随便拉个人一问便知。
萧山问明方向之后,就和虞允文通行而去,走了没多时,就见到街边有着一座高宅大院,院门口挂着白布,匾额上秀王府三个黑漆大字也格外分明。
萧山本是拉着马疾行,可是到了门口却忽然胆怯起来,半天不肯再往前走一步,虞允文见了奇道:“贤弟,你怎么了?”
萧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简直比去参加考试还要紧张,此刻见虞允文发问,便自我找了个解释:“我……我那天得罪了普安郡王,害怕他怪罪,不是很敢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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