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雷使用起来要更加方便,也更加安全,但手榴弹的成本低,威力更大,并且便于制造和投掷。
萧山命众人都远远的站开,自己握住弹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扔过这东西了,此刻拿在手中,心里不由的升起了一阵感慨。
萧山将弹柄的拉环咬开,停了一秒钟之后,才丢了出去。这也是他多年训练出来的习惯,丢出去早固然安全,但很容易被敌人又抓着丢回来。往日军事演习的时候就有敌人丢到面前的手榴弹又被萧山抓着丢了回去的。
这等待是为了保证抵达地面就爆炸,不给任何人以任何机会。
萧山一丢出去,立刻就条件反射性的卧倒,尽管萧山事前再三声明看见自己丢出去所有人就要卧倒,可周围的五人却根本没那个觉悟,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东西从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声震天巨响,滚热的气浪袭来,大地都被震的颤动,被炸开的尘土亦到处飞扬,抢入肺部,赵构大声的咳嗽起来。
片刻过后,烟雾消散,萧山这才从地上爬起来,道:“卧倒必须迅速,这东西的爆破范围足足三十步,非常危险,幸好外层的弹壳用的是陶制的,威力很小,若是铁质的话,今天恐怕就有人要流血了。”
赵构显然被镇住了,隔了半晌才上前,去看爆破地点,地面上有着一个盆大的坑,陶片也在爆裂的过程中全部碎了,但还是能够看到一些碎片扎在一旁的树干上和墙壁上,甚至还有一片削断了一根儿臂粗的树枝,掉落的树枝跌在地上,树叶千疮百孔。
其余三位将领也跟着上前,萧山走在最后面,都被这样巨大的火器威力所震住了。
萧山道:“城中最多只能做这么大的演习了,再大的话会很危险,说不定要出人命的。”
陈规想了想,道:“萧将军,用这种武器的人,膂力一定要很大才行吧?”
萧山道:“基本要求是要能够投掷出去六十步,最好是能够百步之外。还要经过严格训练,不然很容易伤到自己。”
陈规咂舌,过了一会儿道:“这还不过是一颗小小的丸子,若是做成别的东西……”
萧山道:“我见城中有突火枪,是用在马上的。可以稍微改进,做步兵之用。马上填塞弹药太麻烦,而且受天气的限制很多,一遇到下雨天就没用了。最好是能够用铁或者钢造成管子。”
赵构摇头:“襄阳城显然是不可能,临安的兵器监将来说不定能够试一试。”
萧山笑了笑:“能够回到临安再说吧。此种武器相应的是要挖铸工事,壕沟等物,襄阳城外山丘颇多,倒也很方便。”
一直没有说话,低头沉思的赵瑗此刻缓缓的开口,道:“训练人手不是短时间能够成功的。旷野交战这用处也不算太大,便利在于攻城。萧卿,你打算怎么对付城外的十万金军?”
萧山道:“可以尝试用这种火器装备步兵方阵,加以训练,威慑敌人,趁敌不备的时候,骑兵出击。”
赵瑗沉吟半晌,道:“这需要有懂行的将领来训练指挥。”他说到这里,环顾了一下另外三位将领,道:“这里只有萧卿懂得训练指挥,就由他暂时接替刘相公,统领城中军事,诸位以为如何?”
许清,曹成等三人见赵瑗迟迟不开口关于让谁接替刘錡的事情,心中早就在打小九九了,此刻见赵瑗忽然开口,也没什么反驳的理由,便道:“臣等遵旨。”
直到此刻,赵瑗才对陈规使了个眼色,道:“萧山接旨。”
陈规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展开,一板一眼的念道:“朕久闻萧卿忠孝仁勇,发勤王诏书,卿首先率兵救援,救驾太上皇有功,升为四品忠勇将军。令卿暂代襄阳指挥使,卿当奋力效忠,以报国恩。”
萧山万万没想到赵瑗会挑这个时候宣旨,他伸出双手,接过圣旨,沉声道:“臣接旨,当上报君恩,下思百姓黎民,不负陛下厚望。”
赵瑗点了点头,示意萧山起身,众人就此回去。
萧山经过了众人首肯,便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内容,又和陈规商讨过后,制作出了许多武器样本。城中工匠水平有限,萧山显然不可能造出一挺机关枪来,但一些管型大炮,装置在城楼上的瞄准器等物,却能够依样画葫芦出来。
因为时隔的有些久,他也记不太清楚了,便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给陈规听,有时候是陈规帮其完善,有时候却是城中的工匠自行帮其完善,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已经制出了三门管状铁炮,将城中的铁也用的差不多了。
他又挑选了一百多名膂力强劲的士兵进行训练投掷,又教他们如何寻找掩体,如何跳弹坑在旷野之中保护自己。这种作战和平时士兵进行的训练全然不一样,但好在他们的身体素质都好,不过是技巧训练而已。
光靠这些临时赶造出来的火器显然还不能够克敌制胜,城中的其余三位将领,还要配合萧山进行冲击训练和步兵方阵的演练。
赵瑗亦昭告天下,以新帝的名义发布勤王诏书,诏令天下前来勤王。
四处州县的屯驻大军,在收到勤王诏书之后,都领兵出发,鄂州的李道,镇江的邵宏渊,建康的王彦等,都朝着襄阳出发,兵力渐渐的汇集聚拢。
为了出其不意,一举得胜,彻底的打消完颜亮的气焰,萧山所训练的军队和他所制造的武器,在这个把月中根本没有用过。
赵构心中十分惶恐,曾经数次来问萧山:“正平,你可有把握?”
萧山一开始非常的不习惯自己的字,但被叫的多了之后也慢慢的适应了过来,他知道赵构心中想的什么,便道:“放心,即便不能击退金兵,护送太上皇会临安绰绰有余。”
赵构这才稍稍放心,却还是很不安,近乎是每天都要把萧山喊去,问金兵攻城的情况,在听到金兵今日差点爬上城楼,明天几乎攻破城门的时候,赵构脸色都变了。
赵瑗这些天吃住都几乎和萧山在一起,两人没什么单独相处的时间,即便有也都是讨论战事,以及商定反攻的时间。
虽然赵瑗被围困在城中,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但可想而知,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在襄阳城未围一个半月后,各处的勤王兵马都已经聚集信阳,足足有十万之众,不少是趁机想要建功立业,也有一些是出来扫荡百姓的,但总算没出什么乱子。
根据信阳城张孝祥送来的消息,一切准备就绪,只待襄阳城反攻,周围的勤王兵马便会马上配合。
赵构亲自占卜,算了个好日子,三日后可以一战。
但萧山并不打算听赵构的鬼话,夜晚的时候他和陈规坐在城头,看着漫天繁星的时候,陈规道:“三天后恐怕会有雨。到时候大雨下来,火器恐怕不会便利。拖得更久只会不利,今夜倒是个好天气。”
萧山亦看了看天,月亮有些发毛,但还算明晰。今晚天气显然不错,但明天就难说了。
完颜亮攻城月余,每天都变换不同的方法,最近已经有些失去了最初的热情,变得单调起来。今天白天才经过一场血战,城墙上还有着暗红的血迹,夜晚萧山只是偶尔出兵骚扰,很少大规模作战。
萧山心中有些打鼓,夜晚作战很不利,但相对的,敌人会更加不利。
萧山和陈规两人坐在城楼说话的时候,赵瑗就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等听到两人准备今夜就动手时,忽然开口:“萧山,你要亲自去么?”
萧山猛一回头,他原先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士兵在自己身后,等看到是赵瑗的时候吓了一跳,慌忙从城墙上跳下,道:“怎么是陛下?”
赵瑗没回答,只是道:“你跟朕来。”说毕便转身朝着城楼走去。
萧山满腹狐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规,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行动会遭到赵瑗的阻止,陈规耸了耸肩,自己坐在城墙上吹风。
城楼内有着站岗守卫的士兵,见到赵瑗来了都躬身行礼,却并不出声,以防惊动别人。
城楼有两层,赵瑗带着萧山登上第二层,将在第二层看守的士兵赶了下去。
萧山实在是不知道赵瑗究竟要做什么,他问道:“陛下要说什么?”
赵瑗猛然回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要称呼我陛下了。”
萧山不知道赵瑗为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不善,他仔细回想,自己似乎没做过什么得罪冒犯赵瑗的事情,而且因为很忙,他这些天很少和赵瑗私下里呆在一起,就更谈不上自己说错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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