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视她的双眸,回答:“你是我爱的女孩。”
“你真的没事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吃力地握了握她的小手,说:“我一醒来就有力气开玩笑,真的没事了。”
她先是一愣,随即泣不成声。他的心被揪紧,缓缓抬手,将她的脑袋压到自己心口,轻轻抚摸着,声线温柔到极致,“宝贝,不要哭,我没事了。”
jessica心头一颤,目光挪开看了看别处,随即迈步出去离开了病房,一直站在她身旁那位高大英挺的男子喊着她的名字追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henry尴尬地站着,他摸了摸鼻子,清咳两声,说:“呃,joseph,醒了就好,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说话。”
他才想转身出去,尹飒叫住了他,开口便问:“情况怎么样?”
henry转头看他,欣然一笑,念出今天晨报头条:“《神秘hero再度出击,尹氏崩盘》。”
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henry才终于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安若下意识更紧地拥住他,却忽然抬起头来,神色紧张,“这样你会不会不舒服?”
他的身体的确还很虚弱,说话时声音弱到只有她才能听得清,“抱紧我,宝贝。”
听到他久违的亲昵,她更是克制不住眼泪,“对不起,都是我……你才会变成这样……”
“别这样,宝贝,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落到他手里。”
“杰西卡告诉我了,你哥先绑架了你,你身上那么多伤还没好,又跑去救我……”
“傻瓜,我说过会保护好你,怎么可能食言,”他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感受她真实地依偎在他身上,忽然面色再次凝重起来,“尹狄……对你做了什么?”
安若蓦然止住哭声。她知道尹狄那次派人去□□她,后来是为了录像给他看。她默了片刻,问他:“如果我被怎么样了,你还要我吗?”
他的心痛得像是被捅出窟窿,愕然睁着眼,答:“要,怎么会不要,我求你留在我身边都来不及……”她轻轻抽泣,听到他突然起了情绪,“尹狄……我要杀了尹狄!”
她慌忙抬起头来看他:“我没有被他怎么样,他只是故意做给你,安若从来都只属于你。”
他的眼前霎时蒙上了一层雾水,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如此倾心的模样,还来不及动容,又听到她说:“我随时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我不愿你以外的男人再碰我。”
“不要,”他大手一压,她重新落入他胸膛,“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爱,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拥紧他:“飒,你不要再离开了我了。”
他有些乏了,缓缓闭上眼,嘴角却定格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ii
三天后,尹飒的情况稳定下来,jessica为他申请了出院,回到家中由私人医生护理,她每次与安若碰面,都要趾高气扬地哼一声,看得henry忍不住发笑。
此刻尹飒躺在露台的懒人椅上晒太阳,安若坐在他身旁为他读今天的财经晨报,尹氏总裁尹狄罢免,尹氏群龙无首,各大集团争抢收购。许多专业词汇她认不得,只念了首个发音,他便熟稔地说出了完整的单词,她悄悄查过那些词,什么对冲基金,跌停,翻成中文她都记不住,更何况英文。
她问他:“真是学渣?”
他答:“嗯哼。”
他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她的男人刚刚把洛杉矶金融界搅弄得翻江倒海,风起云涌。
专业术语看不懂,她好歹知道,新闻大致意思是,尹氏快要玩完了。她露出担忧:“尹狄还会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不可能,他倒台了,现在没钱没权,又一直树敌无数,不可能会有人帮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搞的。”
她十分震惊:“为什么?”
“他欠我的。”
“那他不是已经得到了公司,为什么要绑架你?”
尹飒握住她的手,耐心地告诉她:“因为他要逼我交出我手上的一笔财产,jessica用她手上集团的股权把我救了回来,他只能再找你,对不起,宝贝,都是我的错,”他手心一收,又说,“jessica花的这笔钱,我们还要想办法还给她。”
我们。jessica是外人,他跟她,才是我们。
不等安若再说什么,jessica握着一份文件,踏着响亮的高跟鞋走了过来,一脸不悦:“外面都快翻天了,全世界都在找你,你还在这里闲情逸致,尹家小少爷。”
尹飒挑了挑眉:“有你挡着,我不着急。”
jessica接话:“要我帮你挡,你娶我啊。”
变了脸色的不止是尹飒一个人。她自讨没趣,翻着白眼坐到一旁沙发上,说:“henry十分钟后到,我们开会。”
话音未落,henry就笑咧咧地出现在了门口,挥手走近,“不用十分钟,路上很畅通,我提前到了。”
两人坐好,jessica瞥了一眼安若,示意她在场似乎不合适,尹飒却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几分,开口道:“开始吧。”
jessica言简意赅:“我手下的人回报,已经全岛视察完毕,这是所有的明细。”
尹飒接过她递来的文件,翻开来看,不到一秒,便皱起眉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jessica怏怏道:“本不想给你看,怕你不放心。”
henry说:“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
尹飒抬声:“我给你几个电话,去查一查当年我父亲是从谁手上买来的岛。”
jessica失笑:“你父亲买的是一座岛,又不是一座金矿。”
她才想继续笑下去,嘴角的弧度却在瞬间凝固,回头看向另外两人,他们早已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她,三人异口同声:“——一座金矿?”
安若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henry很快接话:“五十亿美金,一座矿山刚好合适。那片海域,的确探明了大量的矿产和石油,也许是你父亲后来才勘探到的。”
jessica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锐利的声音在她身后留下:“我这就派人去探勘。”
jessica一走,henry就不便留下来当电灯泡了,他问候了尹飒几句,便说回去等消息,起身离开。没想到这次会议结束得这么快,尹飒凝住神,深眸冷冽,若有所思。
半晌,他忽然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从他掌心里轻轻抽了出去,他抬眼,撞见她有些错愕的神情,问:“宝贝,怎么了?”
她如实回答:“不太习惯你这个样子。”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一无是处,顽劣不堪的富家少爷吗?
他先是一怔,然后笑了。
自他醒后,与她重逢,他们还没有好好地说过话。
尹飒朝她摊开手,她将自己的手重新放入他掌心,他稳稳握紧,将她揽入自己怀里,大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
良久,她听到他说:“想不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群里有仙女问,前两天的小剧场,尹安夫妇的梦分别有啥含义。
阿光答曰:说明安若性欲比飒哥强。
又有仙女说:不信,安若都没在上面过。
嗯哼?真都没有吗?你们看文都那么不认真的!回去重新复习一遍!
☆、chapter 52
“想,”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彻彻底底的一切。”
“先从哪说起?”他哄着她,眸光里藏着她不熟悉的深远与成熟。
安若一时语塞。自从他父亲过世以后,他深藏的所有秘密如同泰坦尼克号现世,她对他的了解几乎清零。虽然她知道他的心依然是她的,但如此刻她依偎在他怀里,却觉得这个完全换了一个人格的男人实在陌生,陌生到她有些害怕。
她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婉然一笑,“都好,我听着。”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手掌用力一压,她撞向他的嘴唇,却在缱绻的前一刻挡住了他的嘴,“现在吻我,我怕我今天就听不了了。”
他放声大笑。然后仰起了脖子,今天很晴朗,天空蓝得晶莹剔透,无比纯净。
就像小时候,他在巴西乡下看到的那片天空一样。
他的外婆是中国人,二战时为了躲避战乱,漂洋过海,却不幸遇到了海难。她与剩下的几个幸存者抓着一块木板,在茫茫汪洋上漂浮,不知漂了多久多久,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放手死去,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在黎明时分,远远地见到了一艘小渔船。
待她醒来时,她见到了四面的墙壁,温暖的壁炉,以及一个有着一双晶蓝色瞳孔的白种男人。他见她醒来,兴奋地握紧她的手,开口便是噼里啪啦她不懂的外语,洋人侵华的不少,她害怕极了,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对他拳打脚踢,他耐心地哄劝她,尽管她一句也听不懂,他却依然温柔似水。
他守护了她三天,她终于接受了这个洋人的善意。
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进过书塾,学过女红的人,他是个渔夫,手里有不少地图,他将世界地图摊到她面前,她清楚地指向了北半球、太平洋西岸的华夏大地。他十分震惊,她竟漂过了大半个地球,来到了遥远之极的秘鲁海岸。
他指向地图右下角的秘鲁,告诉她,我们在这里,但是,我的家乡在这里——巴西里约。
他们一起安定地生活了几年,他教她葡语,她教他汉语,她从小知书达理,学习得很快,他却只是一介山野渔夫,实在参不透中文的博大精深。
后来秘鲁爆发战争,他带着她回到了里约。二战时纳粹的铁蹄肆虐全球,巴西却是一片没有硝烟的乐土,她随他安然在里约生活下来,教村子里的孩子们画画,教同龄的女孩们刺绣,那些肤色各异的邻居们实在是喜欢极了这个黑发黄肤的外国女孩。
他也喜欢极了她。
后来,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雪白的皮肤,和他一样晶蓝色的眼睛。
祖国解放的消息,过了好几年才传到了遥远的南半球。她却知道,茫茫大海相隔万里,她再也回不去了。即便回去,她所有的家人早已葬身大海,又有何意义。
他和他们的女儿,才是她的家人。
她知道她活不长,浸泡在海水里的那几天几夜,给她落下了终身不治的病根。她时常用汉语对女儿说,将来长大了,如果能有机会,到中国去,那里真的很漂亮。女儿用响亮的汉语回答她,妈妈,以后我带着你一起回去。
她笑了。但她没能等到那一天。
巴西经济贫瘠,女儿长大以后,从乡下进到城里打工,便住在了里约边沿山间那些拥挤的贫民窟里,父亲依旧出海打渔,直到有一次,他在一座海岛上,挖出了黄金。私自掘金必然是违法的,但为了改善女儿的生活,他无所顾忌,却很快不幸染上了重病。她为了救治父亲,不得不冒险私自去到那片海岛,挖取黄金。
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那个中国男人。她当时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在未来的许多年后,买下这座海岛送给了他们的儿子。
他倒在海边的礁石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二十几年来她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和母亲一样黑发黄肤的人,她惊喜万分,将他带回了家里,日夜照顾,他才终于醒来。
他用无比清楚的汉语说,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大概意识到,他失忆了。母亲去世多年,她的汉语早已生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艰难地回应一句,我救了你,你很安全。
第一眼见到她晶蓝色的大眼睛,他便一见钟情。他便随她一起生活在了里约贫民窟,陪她经历父亲去世,与她结婚,打工,生活。他是一个温柔至极的男人,听说了她母亲的一切,他问她,想不想取个中国名字?她说,想。
静娴。他告诉她,静娴在中文里,是美好的女子之意。如她一样。
他们那么相爱,相爱到他完全不去想要如何唤起自己的记忆,找寻自己的家人。
直到两年后,他的家族找到了他,带他去医院进行漫长的治疗,他终于恢复了记忆。
他本命尹世杰,美籍华裔富商,两年前到巴西洽谈商事,却被仇家算计,遭到暗杀,他在山崖边上坠海,不知漂了多久,才漂到了那座与她相遇的海岛上。
他年长她九岁。且,已婚,有子。
他是尹氏当家,无论如何都要回到美国,重掌大局。既然他已有妻室,她有自知之明,主动与他永别,他却痛心疾首,笃定地告诉她,他与原配只是商业联姻,她才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他不顾一切,将她一起带回了美国。
一个农村出来的平民女孩,在如此高贵的豪门世家里会经历什么,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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