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抿了下唇,看着他犹豫了半晌,才说,“这个……老骆总过世之前,每年都会带夫人来这里做一次全面体检,我没记错的话,夫人应该是……嗯,AB型血……”
骆文承浑身一颤,蒙住了。
林陌咳了一声,讪笑道,“也不一定,常态血型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是RH阴性血,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能性……”骆文承紧紧握住了拳头,声音却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可能性有多少?”
林陌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千万分之一吧……”
骆文承陡然一震,瞪着手术室大门的眼睛都空洞了,林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得挑好听的说,“真的有可能的,说不定就那么巧了……”
“亲子鉴定,”骆文承忽然抬头,看着林陌一字字沉声道,“兄弟……兄弟之间,也能做吗?”
林陌咬了下嘴唇,终于是叹了一声,默默点了点头。
*****
樊墨和郎六刚刚把骆文瑞安顿好,前者就坐在病床边入定了似的,一动不动,话也不说一句。郎六等通知了莫绝手术成功的消息之后,便坐在樊墨边上叫了他几声,可对方半天也没反应,他只得耸耸肩,准备撤退了。刚打开病房的门准备走人,身后忽然有人叫他,“郎六,你等一下。”
郎六回头,看到骆文承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他纳闷儿地挠挠头,走过去问道,“怎么啦?”
“你说的那些血袋,是从你们郎家的血库调来的?”
郎六点点头。
骆文承似是咬紧了牙,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们干什么要建个血库,而且还正好是RH阴性血?”
郎六也没瞒他,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坦白道,“我们郎家人都是大熊猫嘛,都这个血型,就怕出现跟今天一样的状况,所以就自力更生喽。”
骆文承蓦地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艰涩地说,“遗传率高吗?”
“啊?”
“遗传的可能性……很高吗?”
郎六眨眨眼,觉得有点奇怪,“蛮高的,我们整个家族姓郎的人有三十多个吧,好像只有我两个堂姐和一个堂弟不是,其余差不多都是啦。”
骆文承再也不多说,只是直直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转身,说了一句知道了便一步步走了。郎六觉得莫名其妙,挠了挠头,本能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也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了,出了医院大门就乐颠颠去了趟亿鑫的总部,一副王八之气审视了一圈自己的帝国,见一切运营正常,便喜滋滋地给莫绝打了个电话。
“喂,小绝啊,”郎六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问道,“你忙完了没呀?我在亿鑫呢,咱们什么时候去我家?”
“差不多了,我去接你吧。”莫绝似乎和一旁的人说了些什么,忽然问道,“六哥,我之前就想问你来着,你大哥怎么到现在都没结婚,好像也没有女朋友。”
郎六再次觉得这问题奇奇怪怪的,疑惑地回答,“这我哪知道,可能他眼光高呗,谁也看不上。”
莫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多问,说了一句等我过去便挂了电话。郎六收了线就觉得今天一整天的信息量又多又杂,搞得他心里慌慌的,有点不踏实。他坐在躺椅上沉思了一会儿,缕了下思路:瑞瑞是RH阴性血,自己家的血库,大哥没有阻拦,骆文承特意过来询问,莫绝还问大哥为什么一直单身……
大哥?
郎六蓦地一震,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等等,说起来……从以前就觉得,骆文瑞那小子看着哪里有点儿熟悉似的……
郎六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来。
我……靠……不会吧……
*****
莫绝从刚开始就感到郎六一直在边上偷瞄他,那眼神贼兮兮的,神经衰弱了似的,莫绝忍无可忍地收起手里的文件,侧头看着同样坐在车后座上的人,无语道,“你有完没完了,有话就说,看鬼呢?”
郎六咽了口唾沫,咳嗽了一声,“我吧……我觉得吧……我今天脑洞有点大……”
“嗯?”
“我给你看个照片啊!”郎六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急急往上翻啊翻,总算翻到一张照片,立刻给莫绝递过去,“这是我上小学前一天,我们全家一起照了张纪念照,哎哎你忽略我那时候的蠢样儿,看这个人,这个!”
莫绝打眼一看,里面是五个人,一对面孔陌生的夫妻,身前站着三个孩子,一个小不点大,另两个分别是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个高挑的少年。莫绝在看清那少年的脸的时候忽然一震,惊住了,“这……瑞瑞?”
“我靠!果然!”郎六简直要哭,“我刚想到这照片,翻出来一看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尼玛吓死我了,是不是他这样子真的跟骆文瑞特别像!”
莫绝握着郎六手机的手指猛然收紧,愣愣道,“这人……是谁?”
郎六瞪着眼睛,惊悚似的,“我哥啊!我哥小时候啊!”
莫绝手指一震,和郎六一样,惊呆住了。
*****
柯缨不知道为什么,郎佑庭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里待着,一步都没出来,他犹豫了好半天,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打扰一下,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郎佑庭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看到柯缨担忧的面孔,忽然勾了下嘴角,“怎么,我还让你担心起来了?”
“大哥,你午饭都没吃,是有什么心事吗?”
“心事?”郎佑庭哼笑一声,抬脚走出去,“倒也谈不上,只不过多了个意外之喜,需要消化一下。”
柯缨没听懂,只不过看他这前行的方向,心思忽然一沉,试探道,“您要去……地下室吗?”
郎佑庭斜斜看他一眼,漫不经心似的缓缓说道,“两天没去了,怪想的,反正小六晚上才来,我下去玩一会儿。”
柯缨低头称是,跟着郎佑庭到了一个暗房外,叫下属们都在门外守着,唯独他一人跟着郎佑庭进了门。里面的布局非常简单,一桌一椅,几个书架而已,柯缨走上前,在第三个书架的某处按了几下,书架忽然微微一震,而后缓缓向一侧移开,现出一条密道来。
密道里面漆黑一片,是个长长的通往地下的阶梯。
郎佑庭从密室门打开开始,一双黑眸便瞬间亮起来,带着一层诡异而兴奋的光亮,瞳孔也跟着一晃一晃地颤起来。柯缨一句话没说,仍是跟着他一步步向下走,足足走了两三分钟才走到了底,感应灯此刻才瞬间亮起,眼前现出一个漆黑的大铁门来。
柯缨拿出钥匙开了门,郎佑庭一向从容的面孔此刻忽然扭曲起来,那是狂热又急迫的神情,双眼中迸发的光亮热切得令人不寒而栗。男人的脚步从没有这般匆忙过,三步并两步快速进了门,耳边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人痛苦的嘶喊声。
“啊啊啊啊啊!!呃啊啊!!啊啊!!”
郎佑庭的脚步越发急促,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他抬手让柯缨在原地站住,亲自推开最后一扇木门,而后狠狠把门甩上,匆忙走了进去。
柯缨和往常一样在原地站着,背对着木门,耳朵却不可避免地清晰捕捉到里面的声音。
“啧啧,真可怜,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郎、郎佑庭……呃!啊啊!畜生!别碰我!!”
“你确定不要我碰你?嗯?”
“呃啊,哈!啊啊……疼……疼……杀了我,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啊!”
“哈哈,晚了,我就要你这么活着,这样你才能乖乖听话,不是吗?”
门后郎佑庭的声音兴奋而残忍,似是呼吸粗重了,却仍是忍耐着怪笑道,“来,跪下来,好好求我。你不是傲气吗?不是宁死也不低头吗?哈哈,那现在这是干什么呢?”
柯缨在门后深深吸了口气,恍惚想到记忆中某个清冷潇洒的身影,可那身影蓦然消散,剩下的只是一个卑微的佝偻的满身狼藉的躯体。
曾经让他也惊艳过的,一双骄傲冷然的目光,终究被毁了个彻彻底底,再也看不见了。
“哗哗。”
身后再次响起一阵异动,那是铁链划过地板的尖锐声响。
“我做……我做,”铁链滑动的声音越发剧烈,那破碎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颤抖起来,“给我一点……一点就好……幼庭,给我一点……”
“才四十分钟,就受不了了?”郎佑庭的声音残酷而冰冷,“你的耐力真是越来越差了,第一次可是整整一小时呢,你那时候不是说,就算死也不会求我的吗?”
“我错了,是我错了,幼庭……啊啊!求你,给我一点,求你,一点点就好……你不是想要我吗?进来,快进来,干死我,弄死我……”
屋子里响起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喊叫声,呻吟声,又像是忍无可忍了,又响起尖锐痛苦的咒骂声,可那声音又停滞了,再次哭叫着乞求,像是一头困兽垂死挣扎之前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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