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秀回神,“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日子快的太快了。”
说起这个,林美也不由得感慨,“是啊,你看咱俩都认识快十年了。”她说着在王淑秀身边坐了下来,提到了正事,“小花你知道潘亮他儿子吧?”
潘亮就是王淑秀以前上班ktv的经理,王淑秀点了点头。
林美叹了口气,“那孩子查出了白血病,可怜还不到十岁。听他们说潘亮现在也不上班了,天天就在医院守着,房子也准备卖了筹钱。过去一块的几个同事和我说了声,想着找个时间去看看潘亮,有钱的出点钱,没钱的看能不能出点力,小花你去吗?”
王淑秀离职的时候和潘亮闹得不怎么愉快,过去的同事也就没直接和王淑秀说,而是和林美提了一句,让她问问王淑秀的意思。
听了林美的话,王淑秀大吃一惊。“白血病?”她很快道:“我和你一起去。”她虽然和潘亮最后闹崩了,但之前几年处的也算不错。再说大人之间有什么也和小孩子没关系。王淑秀想着她见过的那个孩子,也跟着叹了口气。
林美继续道:“听他们说白血病这种病是绝症,找不到合适的配型就是等死。潘亮他不是有几个哥哥吗?他们家老人想要家里的几个孙子都去医院做个检查,万一有合适的配型也算是救了一条命。结果他几个哥哥没一个同意的,现在也都和潘亮闹崩了。”
王淑秀倒是理解,“谁家孩子不是命根子,这种事情万一有点后遗症,后悔都来不及。”
小混蛋当年刚出生时,还不是差点被陆一水他妈抱走说要去救人,也是什么白血病。她不同意,陆一水他妈愣是从医院偷走了小混蛋,好在她发现得早,追回了小混蛋。这都多少年了,王淑秀想起当年的事还是一阵后怕。她上次和陆凌西含糊说起的就是这件事,为了这件事,直到陆一水他妈去世,她都没原谅对方。
林美不知道王淑秀家里的事,听着点点头,“是啊,谁家都是命根子。”
两人说起白血病的时候,安杰也正和颜越谈论类似的话题。
“陆唯安检查出白血病是在他七岁的时候。陆唯安的父亲陆广景带着陆唯安看遍了各国的医生。在保守治疗不管用的情况下,陆广景听取了医生的建议,又生了一个孩子,就是陆凌西。”安杰说到这里顿了顿,低声道:“陆凌西是陆广景和黎采盈的孩子,但却不是黎采盈生出来的。当时黎采盈忙着照顾陆唯安,是花重金请的代孕母亲。不过这件事被陆家和黎家瞒了下来,知道的人只有几个。”
安杰说完看了颜越一眼,颜越正低着头看手中的资料,表情平静,完全辨不出情绪。可安杰知道,颜越心情不好。说来,安杰有些疑惑颜越的行为,不明白颜越怎么会想起来调查完全和他没关系的中京陆家。尤其是他发现颜越的重点放在了另一个陆凌西的身上。饶是安杰想破头,也绝对想不到颜越心中的那个猜测。
颜越没管安杰的反应,正飞快的浏览着手中的资料。安杰找人调查的十分详细,里面涉及到了方方面面。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陆广景和黎采盈上面。
据调查显示,陆广景在结婚前是中京出名的花花公子,即使和黎采盈结婚后也一直花名在外。两人初始的感情并不好,陆唯安早产也是因为黎采盈怀着他的时候和陆广景争执,才导致意外发生。陆唯安出生后,陆广景和黎采盈的关系好了几年,但很快陆广景又故态萌发,一直到陆唯安查出了白血病,陆广景才彻底断了外面的女人,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家庭上面。
在陆唯安生病的这些年里,陆家的重心一直是陆唯安。陆凌西在家里完全就是一个隐形人,他不上学,也不出门,没有任何的交际,圈子里的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他。他就像是一张白纸,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被陆广景和黎采盈灌输了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陆唯安。连续十八年的洗脑下来,恐怕连陆凌西自己也是这样觉得,他的存在完全是为了另一个人。
颜越看到一半合上了资料,已经不需要继续看下去了。无论是陆广景、黎采盈还是陆唯安,在过去的18年里有无数的机会放开对陆凌西的禁锢,可他们都没有,一直到陆凌西最后死在手术台。
6月20日,两个陆凌西同一天同一时间做的手术,一个死了一个活了过来。所以少年对他说,他是死而复生吗?
颜越想到这里,蓦地站了起来。
“我先回去了,这些资料你收起来。”
安杰愣了愣,很快抓着空隙问了一句,“老大还有另一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中京?”
马上就要过年了,依着颜越的情况,他是没机会留在凤城过年的。哪怕颜越和家里的关系再不好,这个时候也需要回去装装样子。更何况像颜越家里这样,过年不仅仅意味着家人团聚,还有很多其他的附加意味。
颜越皱了皱眉,“先等几天再说。”
他现在只想立刻见到陆凌西。至于回中京的事,最好是能拖就拖。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陆凌西打包绑在身上,一分钟也不要分开。
颜越说走就走,安杰只得任劳任怨的收起了桌上的资料。在给颜越看之前,他已经把这些资料都看过一遍了。其实照安杰说,陆家的几个人都有点精神不对劲了。无论是陆广景还是黎采盈,甚至陆唯安都未必正常,全家唯一的正常人估计也只有死了的陆凌西了。
可惜……
颜越不知道安杰的这些念头,一路疾驰赶回了微园艺。停好车后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透过车窗看着店里的陆凌西。少年正在给客人介绍花卉,脸上是他熟悉的笑容。他认得少年面前的那盆花叫做一品红,花语是祝福和喜庆。他想象着少年会和顾客说什么,一定会很仔细的从花卉的选购要领讲到花卉的病虫害防治。从他认识少年起,少年对待每一位顾客都是这样认真。
颜越的心微微有些抽痛,知道陆凌西以前过的什么样的生活是一回事,亲眼从资料上看到是另一回事。从中京陆家到现在,少年的性子一直没有变。他想象不出陆家的人怎么舍得在过去的18年里一直漠视少年的存在,为了陆唯安,彻底牺牲了少年。
陆凌西讲到一半隐隐觉得有些异样,一抬头看到了外面的颜越。
他习惯地对着颜越弯了弯眼睛,无声的叫了一声,“颜大哥。”
颜越在车里坐不住了,大步的走进了微园艺。他忍耐着等到顾客买了那盆一品红离开,不顾外面的人来人往紧紧地抱住了陆凌西。
“颜大哥你怎么了?”陆凌西推了推他小声问道。
颜越没有说他调查了少年的过去,只是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低声道:“过几天我得回中京一趟,真想把小西你打包绑在身上,带着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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