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的每一步都极有规划,从皇子时期初露头角的如履薄冰,到后来逐渐成长为独当一面三皇子,再到如今的景安帝。
除先帝与太后、裴筠庭与周思年外,他们是陪伴燕怀瑾身边最长久的人。
教人如何不感慨?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
最后燕怀瑾来到大雄宝殿前,跪坐蒲团,双手合十。
他发冠稍乱,额前布满细汗,眉目却依然沉静。
“佛祖在上,唯愿吾爱岁岁平安,生产顺利。为此愿付十年阳寿,求妻安然。”
梧桐参天,红枫微颤。
燕怀瑾手握上上签,而沿着脚底蔓延的层层阶梯之下,是他十年如一日爱着的小青梅。
“不是让你待在车上?”
“我哪有这般娇贵。”裴筠庭撇撇嘴,“好不容易能出趟宫,四处逛逛也无妨,对吧?”
无力反驳,他便背着她走下最后几层台阶。
时光骤然重叠。
十岁那年,少年背起啜泣的小青梅,走过宫墙下的每一寸土地,极尽耐心地哄着她。
裴筠庭趴在他背上,闻着十几年来让她无比安心的味道,看见石阶倒影的影子,顿时有些恍惚。
千帆过尽,少年早已不再是少年,却又仍是少年。
他从未走远。
“燕怀瑾。”
“嗯?”
“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谢谢你始终与我执手,谢谢你让我拥有岁月最深情的陪伴,以青丝换白首。
人世间山水迢迢,路遥星远。
远方的友人,一面之交的故人,终有一日会与之重逢。
愿山水有来路,早晚复相逢。
你若撒野,今生我必把酒奉陪。
番外八:日常
1.
阅微堂初创期间,裴筠庭砸了不少钱,几乎要把自己的家底掏空。
即便有温璟煦和周思年相助也难以填补空缺。
某日周思年和当年仍是太子的燕怀瑾提及此事,本以为他会表示一下,却听他说:懂得勤俭持家,太子妃堪当大任。
周思年:?
周思年:那我走?
但翌日徐婉窈还是收到了来自燕怀瑾的巨额钱款。
2.
还有一回,温璟煦难得和裴瑶笙吵架,裴瑶笙带着温禧回娘家小住几日,他厚着脸皮追过去,却只能分居两房。
次日下朝,他便直奔燕怀瑾而来,一路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怨念极深,话里话外都在控诉裴筠庭,称她霸占了床榻上本该属于他的位置,害他每晚只能独守空房,享尽空虚寂寞冷,并愿出重金让燕怀瑾想办法解决此事。
燕怀瑾沉吟片刻:“那不如我去和你睡?”
温璟煦:“……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璟煦:“算了,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3.
盛祈六年的新科状元是位无比清隽的少年。
荣登榜首那日,穿着一件大红袍,意气风发,迷了满城少女的眼。更有不少人试图榜下捉婿,好不热闹。
裴筠庭初见他时,也难免一愣。
这一切落在燕怀瑾眼中,当即醋得不行。
回养心殿后,他试探着问道:“你喜欢那样的?”
“嗯?”
他撇撇嘴:“我不比他好看么?”
“还行吧。”她的答案十分敷衍。
“你……腻味了?”
裴筠庭本想否认,可想起他整日都穿着的暗色衣裳,改口道:“是有些。”
翌日,燕怀瑾特意穿了件鹅黄色的衣裳,少年气十足,清朗英俊。
温璟煦:哟,公孔雀。
4.
燕怀瑾登基的第七个年头,太妃们病逝的病逝,出家礼佛的出家礼佛,裴筠庭嫌后宫无处可造,便打算背起行囊出门去“闯荡江湖”。
闷热的仲夏夜,燕怀瑾求了好久,软的硬的,轮番上阵,裴筠庭就是不肯松口。
“你无法抽身,还不许我自个儿去了?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没谈妥,裴筠庭便开始和燕怀瑾单方面冷战。
后来她想了个馊主意——半夜逃走。
届时就算燕怀瑾发现,她也早就跑到离燕京千八百里的角落耍去了。
说干就干,趁某夜燕怀瑾忙于政事,没宿在坤宁宫的大好时机,裴筠庭收拾行囊正准备溜之大吉。怎料刚一跨过门槛,便见他靠在不远处的树下,似笑非笑:“朕的皇后,半夜三更,你要去哪啊?”
她则默默收脚:“睡不着,想去屋顶看看星星。”
“我陪你。”
“……滚。”
5.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燕怀瑾终于松口,裴筠庭得以乔装打扮出城游玩。原本答应他三日之内一定回宫,结果都到第五日了,还乐不思蜀。
借住的那户人家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儿子生得黑状憨厚,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再移不开。
哪怕此后听她亲口承认自己已经成亲,他也依旧不肯死心,甚至旁敲侧击,自行脑补出对方是个小白脸后,敲着碗沿,愤愤不平道:“那种弱不禁风的纨绔少爷,哪里配得上你!”
谁知当日傍晚,一对主仆敲开了农家大门。
见到为首那人的第一眼,裴筠庭便突然感觉自己的额角在隐隐作痛。
而后她缓缓上前,任由燕怀瑾与自己十指相扣:“介绍一下,这位,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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