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们回去吧。”
裴极卿猛的松了口气,他在草人后听着,才发现决云已默默长大,小孩只是在自己面前像只小狗一样打滚撒娇,可面对其他的人,还是变成了一副狼的面孔,此刻只希望傅允致赶紧滚。
就在此时,傅允致猛地抬起手中的弓,他指指指向马背上的决云,厉声道:“o决云,你到底比不比,你今日要不射中那个草人,我立刻返回官府杀了容鸾,我说到做到!”
裴极卿心头一紧,决云已抬起黑色细弓,他瞬间拉弓搭箭,傅允致站在他身旁,脸上忍不住浮现笑容,仿佛已看到决云射死裴极卿悲痛欲绝的表现。决云却没有放开弓弦,他双腿夹紧马背,宴月一阵狂奔,直接冲向裴极卿所在的草人身后。
决云俯身一剑,直接割断裴极卿手上绳索,他将裴极卿眼上黑布扯下,大声惊慌道:“裴叔叔!”
裴极卿已没有力气说话,只是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向决云比了一个大拇指,决云夹着马背,将上半身全部伏了下去,一把捞起裴极卿,将他放在自己马背上。
傅允致见计划败露,连忙翻身上马,抚月忽然吹了声口哨,一匹黑马急速跑来,将傅允致拦在空旷雪地中。
“你要干什么?”傅允致厉声道:“o大人,我不过开个玩笑。”
决云低头蹭了下裴极卿脸颊,接着举起手中细弓,箭锋直直指向傅允致眼睛,他缓缓扬起下巴,低声道:“世子喜欢用人命开玩笑吗?”
“你别冲动。”傅允致双腿颤抖,似乎连马背都夹不牢,他的声音一开始断断续续,却还在强撑着威胁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立刻杀了容鸾!”
“你杀了容鸾?”决云冷冷一笑,索性道:“你是怀王世子,肩担重任,可末将不过是一个小小边将,此刻旷野无人,末将就是把世子的肉一片片剐下来,也不会有人知道。再说,这可是世子爷选的好地方,您死在这里,大家只会以为是辽人或是马贼所为,可与末将没有丝毫联系。”
傅允致本就色厉内荏,他听到决云冷硬如冰的语气,已浑身瘫软如泥,握着缰绳的手不住发抖,决云说的的确有力,可傅允致地位尊贵,此刻抚月站在旁边,真要推给辽人,只怕又是一场恶战……于是裴极卿低声道:“决云,先别杀他。”
“闭嘴,回去再收拾你。”决云目光如狼,居然瞪了他一眼。
傅允致也不管抚月拦着,狠狠夹了一下马背,马儿受惊,加速向远处冲去,却被抚月的马绊倒,一声巨响传来,傅允致的马嘶鸣着倒在地上,傅允致也跟着飞出去,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雪地上。
“郎大人,你别动手,我保证――”
傅允致话音未落,决云手中的箭已飞了出去,银色箭矢如闪电般擦过空气,直接穿过傅允致头上玉冠,死死插在他后面的草地上,傅允致头发散落,脸色苍白,嘴唇瞬间一片青紫。
决云将弓挂在身后,抬手抱起裴极卿,此时裴极卿已几乎晕了过去,决云望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眸间一片阴云。
他骑着白马缓缓走到傅允致身侧,抬手拔起地上的箭,直接将箭头插|进傅允致的肩膀,接着低声道:“世子爷,您因为不服气,所以跑到草场独自练习,却在这里遇到马贼劫掠,所以受了些小伤,对不对?”
傅允致痛的发不出声音,却只能呜咽着点头,决云又猛地拔出箭,将箭向远处掷去,道:“现在我也射中草人了,您是不是该……?”
“是……”
傅允致颤抖着爬起来,急忙跪在地上,道:“给郎大人道歉。”
“末将怎么敢让世子跪呢?”决云又伸出手,立刻将傅允致拉起来,接着道:“我不会杀世子,这件事咱们抹平了,世子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以后您是大周的顶梁柱,我这种人别的不行,杀人倒还在行,您可不要为了我这种人损了性命。”
决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抚月也跟在他身后,粲然笑道:“决云,你真厉害,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谢谢你帮我。”决云抱着裴极卿,道:“可是抚月姑娘,我现在年纪还小,不想谈……”
“你要跟我谈婚论嫁,我还不乐意呢!”抚月拍了下宴月的马屁股,道:“我先回去啦,改日找你玩!”
决云立刻奔回官府,也来不及向其他人解释,先为裴极卿请了大夫,大夫除去他的衣服擦药,才发现那雪白皮肤上尽是深深浅浅的青紫色淤痕,有的甚至渗出血迹。大夫出门时,狼狈不堪的傅允致刚被人抬回来,他在流州反客为主飞扬跋扈,流州城的兵士本就看不惯,此时挨了一箭,又只能说自己遇到马贼,大家虽面上关心,背地里却都在高兴,反倒觉得是老天惩恶扬善了。
房间内点着香碳,十分温暖干燥,裴极卿也缓缓睁开眼睛,药膏沿着伤口擦过,他疼痛难忍,忍不住低声道:“你轻一些。”
“我这是在教训你。”决云正涂到他腰上,忍不住在伤口处轻轻压了一下,道:“你怎么就激怒他了,让他这么对付你!我告诉你,世界上的人不全听你讲道理,遇到这种傻子,你不能跟他……难道他对付你,是因为要报复我?”
“没有没有。”裴极卿发现,决云似乎想起了自己说服萧挽笙的事情,觉得是他激怒了傅允致,于是立刻道:“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教训的是,今天郎大人很厉害,都把我吓到了。”
裴极卿声音又哑又软,决云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慌张,他小心翼翼的躺在裴极卿身边,低声道:“裴叔叔,你是不是觉得我打傅允致的时候很可怕,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害我,结果绑的人却是你,所以很生气……不要因为这样害怕我……”
“我有说什么吗?傻小子!”裴极卿望着决云的脸,小孩的眼睛很亮,里面都是可怜兮兮的神色,仿佛不小心犯错的小动物一样可爱。
他伸手将决云的乱发揽到耳后,低声道:“可是我有些担心,傅允致会找理由报复你。”
“在他报复我之前,我会正大光明的除了他。”
决云说完这句话,立刻钻进裴极卿怀里,虽然裴极卿觉得抱着有些吃力,却还是尽量抱着他。
☆、第52章
又过了数日,时节已快到春节,辽人却依然没有移走营帐的意思,决云有些担心的问了几句,那边也只是回报说耶律赫图想要在正月十分开马市,顺带着与汉人一起热闹热闹。决云虽有些担心,可如今摄政王与萧挽笙都在这里,想必耶律赫图就是想要动手,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是流州城回归的第一个春节,春节象征着团圆完满,也对汉人有着重要意义,傅从谨特意吩咐决云取了银钱盘缠,让他将这些分发给久在塞外的汉人,准许他们回中原探亲,同时,辽人也要求不再戒严,好让他们回流州城探望亲人,一时间大家喜气洋洋,都期待着迎来这个节日。
傅从谨对待决云很是和善,似乎真有培养他的深意,裴极卿虽不知道为何,却也觉得这不是件坏事。诸如犒赏兵士,分发救济等等好事,傅从谨都有意吩咐决云去做,这些傅允致都看在眼里,但他虽然面上有些藏不住的不满,口中却什么都没说。
腊月三十的晚上,流州官府一片热闹,夏承希特意从锦州送来几个厨子,为他们做了好多塞外特有的名菜,傅从谨坐在首位,邀请了诸位武将同决云一起赴宴。
官府中没什么丫鬟下人,厨房中忙成一锅粥,裴极卿也跑去里面,帮着厨子弄些东西,他见到厨子做的都是辛辣油腻的牛羊肉,觉得应该加一些清甜开胃的东西,正巧这几日决云上火,他突然想到那日自己为决云做的蜜饯冻糕,于是取了些蜜渍山楂和草原中特有的酸果,做了一碟子冻糕放在食盒里,打算等酒席散后给决云吃。
就在他装盘时,厨子又弄了一堆菜出来,让他帮忙送进花厅布菜,裴极卿便挎着篮子,端着一盆刚刚烧好的华子鱼汤进去,他笑嘻嘻将鱼汤放在桌上,道:“这华子鱼是草原湖里特有的,凿开冰才捕得到,肉质再鲜美不过,各位尝尝。”
傅从谨微微一笑,身旁侍女立刻帮他夹了一些放在碗中,傅从谨轻轻喝了半勺鱼汤,道:“这鱼果然很鲜美,大家都尝尝,不必这么客气。”
摄政王动了筷子,其他人也便跟着盛了汤来喝,萧挽笙却喝了口酒,道:“裴公子手里拿了什么,都不给我们端上来?”
“裴公子?”裴极卿正要解释,傅从谨已开口,他脸上一贯的微笑稍稍敛去,道:“你不是……姓容?”
“他是姓容,可是被我看上了,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改了名字。”萧挽笙一脸醉醺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居然直接拉着裴极卿坐在他腿上,接着道:“王爷你不知道,容廷是个死脑筋,他儿子就是看上属下,也得改个名字才能嫁过来呀,容公子母家姓裴,他为了嫁给属下,特意改了娘家的名字!”
萧挽笙话音未落,四下已传来一片笑声,决云虽知道他有意开玩笑,却还是立刻将裴极卿拖过身边,他小脸红红,似乎也被灌了不少酒。
“哎呦,你小子又吃醋,来来来郎大人。”萧挽笙伸手揽过决云,低声不知说了什么,决云脸色一红,道:“别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八道,这样,你再喝杯酒,我就不调戏他了。”萧挽笙举起酒壶,直接倒进决云面前的碗里,道:“来来,感情深,大碗装,我送你俩入洞房。”
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决云举起大碗,竟真的“咕嘟咕嘟”都灌了下去,他喝完酒,直接将碗反扣过来,萧挽笙立刻鼓掌叫好。
“侯爷说得对,那裴公子,今日是个好日子,你做了什么好东西,可不要吃独食。”
周围一阵哄笑,傅从谨却轻声开口,他似乎也拗不过在座诸人,所以喝了些酒,脸上泛起些许醉意。
“不过是些甜品,给各位大人醒酒。”裴极卿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刚刚做好的冻糕,道:“这冻糕酸甜可口,可以解腻。”
“我们还没喝完呢,不必醒酒。”萧挽笙又顺手给决云倒酒,似乎有意要看决云能喝多少,决云也像跟他赌气一般一碗一碗灌着酒,直到裴极卿悄悄在身后推他,小孩才将酒碗放下。
大家又喝了一轮,酒席上杯盘狼藉,这时折雨进来,似乎有些事情要讲,傅从谨便随着他走了出去。
摄政王一走,宴席也就散了,决云喝的晕晕乎乎,整个人粘在裴极卿身上,裴极卿抱不动他,萧挽笙便过来帮忙,将决云抗进屋里。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可别这么看我。”萧挽笙把决云放在床上,扭头对裴极卿道:“我怕摄政王因为你改叫‘裴七’,想起了裴极卿的事情,又怀疑起我们。”
“那可多谢侯爷了。”裴极卿白了他一眼,道:“给小孩灌了这么多酒,他才多大啊,喝……”
裴极卿说到一半,忽然明白了萧挽笙所说的“裴极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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