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高?”吕西安用指尖在玻璃上刮了一下,“有海外银行的份吗?”
“这次没有。”阿尔方斯摇头,“所有的大银行都已经把这个蛋糕瓜分完成了,没人愿意吐出来自己的份额;再说,海外银行的资金都被占用着,也挤不出太多钱来。”
“好吧。”吕西安垂下眼皮,让自己看上去有些失落。对于这个结果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这一点可没必要让阿尔方斯知道。
“下一次有机会的时候我会注意照顾海外银行的,”他感到自己的手被阿尔方斯在黑暗中握住了,“我也是海外银行的大股东,自然会为它考虑的。”
吕西安轻轻点点头,目前这样的一个承诺就足够让人满意了。
马车穿过冬宫广场,展现在客人们面前的是整块花岗岩制成的亚历山大纪念柱,这座纪念碑是为了纪念一八一二年法俄战争胜利而建造的,有趣的是七十五年之后,纪念柱上的天使铜像俯瞰着的法国人,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俄罗斯的朋友。
他们在铺着红地毯的主入口前下车,踏上了那座著名的“约旦楼梯”。这座白色大理石的楼梯,如今成了一条光彩照人的长河,钻石,珍珠和勋章的反光犹如粼粼的波光,在楼梯两旁的镜子之间回荡着,那些太太和小姐们都穿着丝绸和薄纱制成的衣服,虽然是寒冬,但这座宫殿里却比热带还要暖和。
这些夺目的光线令吕西安眼花缭乱,而人群的脚步声和他们谈笑的声音,几乎要把他的耳朵震聋,当他要和阿尔方斯说话的时候,也不得不靠到对方的耳边大声呼喊,否则可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客人们被带入了长长的元帅大厅,他们在这里等待沙皇陛下的驾临。
吕西安和阿尔方斯走到一扇窗子的前面,他们对面的墙壁上是苏沃洛夫元帅的画像。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女士们被头顶的鲜花和身上的宝石衬托着,一个个都容光焕发,露出甜美的微笑;而男士们则尽力摆出一副庄重的样子,文官和商人们穿着黑色的礼服,配着白色的领带和马甲,像是一群没来得及飞往南方过冬的燕子;而武官们反倒穿着花花绿绿的军服,身上别满了各式各样的勋略,如同一群开屏的孔雀,在大厅里趾高气扬地踱着步子。
“真有风度,是不是?”阿尔方斯此时终于可以小声和吕西安说话了,“来自两个国家的精华人物聚集在这里,就像是两杯啤酒上的泡沫都被刮到了一个碗里。”
“这些招待会和晚宴都是一个样子。”吕西安扫视着大厅里的人群,比起和这些装腔作势的家伙虚与委蛇一个晚上,他宁可回房间里早些休息。
“晚上好,先生们。”阿列克谢挽着莱蒙托娃小姐的胳膊,走到吕西安和阿尔方斯面前。
“晚上好,罗斯托夫伯爵,还有莱蒙托娃小姐。”阿尔方斯明显并不怎么喜欢阿列克谢,两个人只是不痛不痒的应酬了几句。
而莱蒙托娃小姐则顺势走到了吕西安的身边,吕西安注意到,她穿着一身金色的丝绸长裙,裙子的拖尾上挂着无数的花边和饰带,犹如彗星身后拖着的长长彗尾。
莱蒙托娃小姐顺着吕西安的目光看去,当她看到吕西安所注视的地方,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有些夸张,是不是?”她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就像是在自己身后拖了一个花坛一样。”她将脖子拧了回来,吕西安注意到那白皙的脖颈上挂着的一串钻石项链,那些钻石都有榛子般大小,但从工艺来看都早已经是过去的风格了,而且其光泽也不复当年了。
”这是妈妈家传的珠宝,她的那些嫁妆被折腾了这么些年,也就剩下这些了。”她又动了动耳朵,给吕西安展示耳垂上挂着的那一对红宝石的耳环,“这些钻石恐怕还是叶卡捷琳娜大帝在位的时候打磨的……没办法,这身衣服已经把爸爸从交易所花的钱用掉了一大半,我们可实在没钱买新的珠宝了。”
“小姐今晚很美,”吕西安称赞道,“这屋里所有的男士的目光都会被您吸引的。”
“那倒也不必,我母亲只需要我吸引一个人的目光就够了。”她朝着对面的一扇窗户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在那扇窗户前面,一个穿着白色骑兵军服的英俊青年,正在和他的朋友们谈笑着,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捏一捏自己胡髭的尖端。
“您有一位心上人?还是一位未婚夫?”吕西安问道,“您怎么从来没提过。”
“只是我母亲一厢情愿而已。”莱蒙托娃小姐摇了摇头,她看上去并不在乎,但她眼角的抽动和动作一瞬间的僵硬出卖了她,“安德烈·克雷索夫伯爵如今是宫里的红人,他的父亲当年的确曾经和我爸爸谈过婚约的事情,但您也看到了我们家的状况。”她苦笑了一声,“他需要娶个有钱的太太,而我们家最缺的就是钱了。”
“我母亲倒是一直做着让我当克雷索娃伯爵夫人的梦,她还指望这个好女婿能提携一下他的岳父呢。”她有些无奈,“不知道她托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终于让克雷索夫伯爵同意在今晚的舞会上邀请我跳华尔兹。”
这时,那几个站在窗边的军官,终于结束了他们的谈话,克雷索夫伯爵的目光在空中恰好和莱蒙托娃小姐以及吕西安的目光在空中相交。吕西安注意到,他很不自在地立即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大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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