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许您对我这样说话!这种投机商人的粗话,您可以去和您的职员说,去交易所说,可不要在我面前说,毕竟我不是出身于您那样的家庭的。”
杜·瓦利埃先生气的呆住了,他逼近自己妻子的面孔,好像要吃了他似的,“是啊,您是有个好头衔,可遗憾的是,您的父亲和哥哥除了那个宝贵的头衔以外,就是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您刚守寡的时候也是如此,不然您怎么会屈尊降贵,嫁给一个您看不起的投机商人呢?”他残忍地盯着自己妻子脸上的恐惧表情,“你们就是一群乞丐,捧着自己的头衔当作讨饭的碗,竟然还对我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发泄了一通过后,重新瘫坐在了椅子上,沮丧地不住叹着气,而杜·瓦利埃夫人已经开始抽泣了。
“这下怎么办?”她哭了一阵,开始打起嗝来,“他在信里说了,她心甘情愿要做他的妻子……如果我们不同意,他就一直把她藏起来。”
“他是为了她的嫁妆,”杜·瓦利埃先生咕哝道,“这个恶棍诱骗了她,让她产生了爱情的错觉,真是该死!”
杜·瓦利埃夫人面如死灰,她的双手在面前抓了几下,似乎在试图驱散某种恐怖的幻影,“不,不,绝不能,绝不能把女儿嫁给他!”
“您现在还要争风吃醋吗?还是和自己的女儿?”
“呸!”杜·瓦利埃夫人朝着自己的丈夫用力地吐了一口唾沫,唾沫落在他的鼻梁上,他站起身来,冲她甩出一个耳光,她哀叫了一声。
“我们没别的选择了。”杜·瓦利埃先生用袖子擦掉鼻子上的唾沫,他像一个刚爬上岸的溺水者一样大口喘息,“她的名声已经被毁了,这屋里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把女儿嫁给他。”
吕西安听到这话,浑身不禁发抖了一下,德·拉罗舍尔伯爵轻轻将他抱住。
“不行,不行!”杜·瓦利埃夫人用手捂着自己发肿的脸颊,“我的上帝,这是什么样的报应啊!”
“您这话说的倒是对了,这就是报应。”杜·瓦利埃在屋里走了几步,“我是一家支柱,我已经决定好了。”
“不行……不行……”杜·瓦利埃夫人依旧重复着自己的话,她的发髻散开,青丝蓬乱地搭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女鬼,“啊,上帝啊,圣母啊!”
“他可以娶她,”杜·瓦利埃先生完全不再理会神志恍惚的妻子,他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但她的嫁妆会是个问题,我不能直接掏几百万出来……他必须要把这些钱交给我来投资。”
“原来您打的是这个主意!”杜·瓦利埃夫人鄙夷地抬起头,“这时候您还在谈钱的事。”
“您从我这里要钱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介意过场合。”杜·瓦利埃先生说道,“另外,我还要把安妮也嫁出去,她的声名会受到她妹妹的影响,我们必须让她赶紧结婚。”
“嫁给谁……吕西安·巴罗瓦吗?”
“我倒是想呢!”杜·瓦利埃先生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吕西安甚至可以听到带起的风声,“可他像一条鲶鱼一样滑不溜秋的,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猜他一定是盯上了爱洛伊斯·伊伦伯格,这个该死的小子胃口比鳄鱼还大!”
吕西安感到伯爵轻轻朝他的耳朵后面吹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扭了扭身子,心里对杜·瓦利埃先生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
“不是他?”杜·瓦利埃夫人迷茫地看着丈夫,“那是谁?”
“亨利·盖拉尔,您刚刚才在餐桌上见到了他。”
“您寻欢作乐的狐朋狗友?这就是您给自己选的女婿?”
“但他现在有钱,至少别人都觉得他有钱。”杜·瓦利埃先生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掏出一根雪茄,用裁纸刀把雪茄头硬生生锯了下来,“我有把握说服他把嫁妆交给我管理。”
“所以您打的算盘就是不花钱把女儿嫁出去吗?”
“一个女儿的嫁妆是三百万,两个就是六百万。”杜·瓦利埃先生展露出投机商的一面,他讲求实际地分析起来,“我不能一下子掏出六百万来,这是个简单的数学问题,但我又不能让别人认为我掏不出六百万来,您明白吗?”
“不,我不明白!”杜·瓦利埃夫人不住地摇着头。
“蠢女人!”杜·瓦利埃先生不屑的看着她,“如今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您难道想看着自己失去一切吗?看着我们的公馆被拍卖,您的珠宝和马车被拍卖,您从华贵的厅堂落到破败的公寓里,穿着破旧的裙子和浸满水的靴子在人行道上步行,这是您想要的吗?嗯?”
杜·瓦利埃夫人僵住了,对失去如今的舒适条件和地位的恐惧像一盆凉水一样浇在了她的头上,完全压倒了她其余的一切感情和念头,她颓丧地缩成一团,两只手握住胸前的珍珠项链,就好像是怕想象当中的债主把它抢走了。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条腿机械地运动着,像一个梦游者一般朝门外走去,当她出门时,她用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房门打开。
杜·瓦利埃先生点燃了雪茄,他坐在椅子上抽了几分钟的烟,按响了电铃。
“您去问问盖拉尔先生,他现在方不方便来和我谈谈。”他向进来的仆人吩咐道,同时用烟头点燃了那两张被杜·瓦利埃夫人撕开的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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