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那群贵人老爷的心思谁说得准呢,吃饱了抹抹嘴巴一拍桌子就一个想法。苦的是底下人喏……”
“哎,可不是怎么,听说那位白云大师也是古稀之年了,还得舟车劳顿来这里……”
“这不就是听说海会寺快开了,这几家老爷都想着把白云大师接回自家去,到时候普善大会上将白云大师从自家送去,给门楣长脸呢。”
“别说了别说了,前头走了,快些的。”
舒鲤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此时人潮动了起来,便紧跟在楚琮身后朝前一步步挪,也不四处张望了,就紧紧盯着眼前人的背影,毕竟他要是丢了,楚琮多半不会去找他。
不过这个白云大师舒鲤倒是有一点耳闻,从前在家里也曾偶尔听人说过,白云大师曾经是京都第一大佛寺主持的师弟,为人十分和善,与前瑞王关系不错,却也导致新帝上位之后,他也连带着被清算,发配到了这么一个小镇里做住持……
舒鲤忽然觉得自己与这白云大师倒是同病相怜,都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搭上了性命。
啊……倒也不对。
毕竟人家白云大师到了这里还有乡绅豪富来巴结,自己倒是成了巴结别人的……
舒鲤悲从中来,忍不住长叹一声。
而自始至终,楚琮都没什么表示。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对周遭的一切变化都漠不关心。
等过了酒楼,人群便分散了不少,没之前那摩肩接踵的拥挤了,舒鲤这才得以喘口气,松开捻地发白的手指,继续跟在楚琮身边朝前走。
没走多久楚琮就将人带到了一家药铺前。
“东西拿着,在这里等。”楚琮将自己裹着狐狸的包袱递给舒鲤,拿走舒鲤怀中的药草包,也不等人回答,就自己一人进了药铺。
舒鲤站在原地揣着包袱等,药铺对面是一家花楼,规模倒不算太大,也就是个二层小楼,不过胜在装饰精巧,仅仅从外沿看去,便能看见其楼上轻纱飞舞,丝竹琴音袅袅,娇声笑语晏晏,二层小楼更是时不时地有半露香肩的美人懒倚阑干一顾,霎时撩的街上闲散的青年们又脚下软绵绵地踩进了花楼里。
舒鲤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撇开,转而朝着药铺里面探头探脑,楚琮或许是去了里屋,舒鲤在大堂里找了半天都不见他踪影,等久了舒鲤又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他不会是从后门走了吧?想趁此机会把我甩了。
舒鲤越想越害怕,只觉得楚琮一定会把他甩掉,心里一急就跑进了药铺里,药铺伙计来迎,舒鲤只实话实说找人,伙计遂翻了个白眼懒得招呼,去了别处帮忙。
舒鲤在原地干站了一会儿又不得不尴尬地出了门。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舒鲤抱着怀中的狐狸包袱,心道如果楚琮要把自己甩开,那也不会把包袱给自己。
自己一定是想多了,乖乖等着就行……
舒鲤一边这么安慰自己,一遍又忍不住地往药铺角落的弄堂里瞧,穿过弄堂就能到药铺后门处,那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就看上一眼,看一眼就回来,楚琮也不会知道……
舒鲤一边纠结,一边又吓唬自己要被丢下,脚下却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往弄堂边挪。
“救救……救救我……”
忽然,一道孱弱微小的呼救声响起,掺杂在这满街的喧哗中几乎瞬间就被淹没了,而舒鲤也是脚步略顿,不太确定。
“救救我……求你了……”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舒鲤上前一步,果然在弄堂里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脏乱不堪的男人,男人蜷缩在地上,身下一卷草席裹着,蓬头垢面脏污不堪,身形十分瘦削,伸出的手臂几乎就是皮包骨头。
男人看到舒鲤,仿佛看到了救星,口中含糊地一遍遍喊着“救命”,伸出的手上布满污垢,遍布着浓疮,有些疮口破烂流脓,散发出一股恶臭。然而干净的皮肤却又十分白皙滑嫩,似乎男人之前也是娇生惯养的。
令舒鲤奇怪的是,这弄堂并不隐蔽,躺着一个人也可以说十分显眼,男人身边留有些许食物残渣,吸引了不少苍蝇蚊虫,似乎男人已经在这里躺了一段时间了,但这么长一段时间,竟然就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忙吗?
还是在一个药铺旁边……
经历过人牙子一事,舒鲤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大发善心,对于陌生人,他的戒备心总是高于一切。
男人先是呼救了一会儿,见舒鲤不上前也不回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整个人都泄了气地跌回地面,迷迷糊糊地喊着疼。
舒鲤想了想,转过身去重新走回了药铺门口。
只是那男人虽然不呼救了,那断断续续的哀嚎声却总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舒鲤又有些犹豫,忍不住探出脑袋看向弄堂里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可是他自己身无分文,又自身难保……
舒鲤叹了口气,纠结万分。
这么一来一回间,竟吸引了药铺伙计的注意。
“别管那个人,那个人脏得很。”
伙计闲了下来,手里揣着一把干瓜子,斜靠在门框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噗”地一声将瓜子皮吐出去,眯着眼睛说道。
第7章 这是要亲手做?
“什么意思?”舒鲤循声看去,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冷落了他的那个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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