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如此,坐在明亮的绣房里能看清眼前人的表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姜把头发解开了,酒红长发散在背上,发尾被绕在细长手指上。
那双眼睛笑得微弯,落满了星光似的。
没穿着校服还真没有那股学生气了,处于成熟与稚嫩的交汇期间,血液都比其他年龄阶段要烫。
每一天的思想都在变化,观念在变化,对世界充满了憧憬和好奇。
知道云姜年轻稚嫩,也会忍不住放在同等的位置上看待。
秀气古典的绣房内坐着两个人,面面相觑。
一个长裙曳地,乌发被编在脑后,另一个白衫长裤,时尚感十足的红发散着。
一白一红,一宁静一朝气。
清冷月光与热烈玫瑰的碰撞,看似格格不入的两种事物,其实是能在同一个画面里并存的。
云姜放掉了绕在指尖的红发,她抓了一把看了看,说:“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舍不得把这个颜色染成黑的了。”
平静的心湖被掷了石子,泛起清浅涟漪。
“……因为这个颜色确实很显眼。”
她想看不见都难。
陆沅无辜地想。
“所以你只在意我的头发颜色?我……”云姜睁大形状姣好的双眼,用手指着自己:“该不会在你的眼里该不会是格外漂亮的火龙果吧?”
第二句跟第一句话的时候转音都要翘飞了,她原本想说的绝对不是火龙果。
“……”陆沅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接,从之前的处事态度来看就能知道她并不擅长交际。
忽然觉得直面那情感丰富的双眼也是一种勇气。
不过这也是说说,她不会破坏自己的学生身份。
很快,云姜又说:“要是明天还顶着红头发去学校,老高不得疯了。”
陆沅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高主任是个比较严肃的人。”
“你这次打算绣昙花吗?我看及画稿上面的勾线了。”云姜探过来,问。
“对。绣的是昙花,才开始不久。”
**
夕阳未落,庭院里流水声潺潺。
一面镜子架在了桌上,正对着一坐一站的两人。
“真的要这样吗?”陆沅看了看镜子里的发丝。
红发蓬松,没有干枯分叉的毛病,看得出来头发主人保养得很好。
云姜理了理头发:“要,没关系的,你就大胆干。”
陆沅:“……”
这恐怕有点为难。
就在前不久,捣鼓完五千字检讨的云姜人懒劲犯了,不想出去染发。
一拍大腿,就说在家自己动手染发就算了,反正染黑色也不需要什么技术。
然后陆沅就让人送了染发膏过来,她看着对镜理头发的云姜,问:“你一个人怎么染?”
云姜说:“我一个人好像是比较难难弄到后面的头发,要不你帮我染吧?”
陆沅脑一抽:“好啊。”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场面。
没良心嫌弃染发膏的味道重,不肯在屋檐下的鸟架待着,飞到水缸边洗澡。
洗干净羽毛了就往□□飞去,它不会飞出有兰园,别看它整天嘴欠胆大,实际上是个欺软怕硬的鸟。
等到时间了就会回到鸟架上待着,晚上就进屋里。
张姨拿着干净毛巾和防染色的旧衣服出来:“东西拿来咯,我放这里吧。”
“好,谢谢张姨。”
张姨笑眯眯的:“不客气,有事再叫我,我去厨房看火候。”
挺好的,看着两人关系缓和那么多确实挺好的。
东西就放在陆沅手边了。
眼见骑虎难下,陆沅心生退缩,她说:“要不还是去专门的理发店染吧?我让造型师上门也行的。”
云姜声音变低:“可是我不想被别人碰到……”
陆沅试着劝迷途少女回头:“可是在家里自己染发不是会很伤头发吗?”
“是挺伤的,但是没办法。”云姜心一狠,说:“没关系,这是我活该的!”
陆沅:“……”
大受震撼。
这一刻,她信她是真的要变好了,谁不信陆沅第一个站出来不服。
以前云姜最宝贝她的头发,挨着碰着都不行,现在竟然乖巧地覆在她双手上。
长度留到了腰处,发尾微卷。
在夕阳下泛着光泽,真的有种破水而出的人鱼公主的意味,散发着淡淡的冷香味。
旭阳中学是私立重点,主要抓的是成绩,对学生的发型要求没有太严格,只要不太过分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云姜的美人鱼发色就属于在教导处的雷区上扛着音响蹦迪,没给逮着全剃了全靠老高的师德在保持理智。
老高觉得先礼后兵,徐徐图之为上,很多学生都在他的先礼后兵上“浪子回头”,发誓一定要做个好学生。
执意雷区蹦迪的云姜大手一挥,断然拒绝。
更是对着老高喊出了“头发就是我的命”的中二宣言,喊完就跑,把老高气的跳脚。
我手上不是普通的头发,是云姜的命啊。陆沅托着头发的双手微微发颤,心想:她对我好信任,我绝对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发抖的双手,忽然就坚定起来。
在云姜看来就是犹犹豫豫的陆沅在极短的时间内想通了。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