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长倾欢喜的没入脚处,只见一只玉手搴起帘子,五个尖尖的指甲上搽着粉红色的凤仙花汁,却不是蒋银蟾的手。车里坐着三女一男,他和蒋银蟾五年未见,女大十八变,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她。
那种不可一世的锋芒,除了她,再没别人。
蒋银蟾却几乎认不出他了,他衣衫半润,脸庞在雨中熠熠生辉,五年前的矮冬瓜怎么会长成风姿明净的美少年呢?她睁大眼睛,上下打量,惊奇道:“岳九,你长高好多,瘦了好多!”
岳长倾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那目光就跟梁上君子见了满箱的珠宝一般,锃亮。
他咧着嘴笑道:“妹妹也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原晞翻了个大白眼,立马吸引了岳长倾的注意,他转眸看住原晞,道:“这位公子是谁?”
蒋银蟾道:“他是我在江南认识的朋友,叫原晞。”又对原晞道:“这是西京岳家的九公子。”
原晞欠身抱拳,道:“幸会,幸会!”
说了几句客套话,岳长倾上了车,蒋银蟾对面坐着桐月,旁边坐着原晞,两人都不愿让位,岳长倾只好退而求其次,在杏月旁边落座。蒋银蟾叫一名教众去坐他那辆车,正好把马用来拉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走着,蒋银蟾道:“你这几年怎么样?腿还疼不疼?”她已经记不清岳长倾断的是哪条腿了。
岳长倾抚着左腿,道:“去年我爹将四间铺子交给我打理,每日还要练武,忙得很。这条腿平日没什么,只有阴雨天会疼,一疼我就想起妹妹。”
蒋银蟾笑道:“想起来骂我么?”
岳长倾道:“我从来没有骂过你,我只想着你那边天好不好?你心情怎么样?身子……”
原晞听不下去,打断他的话:“岳公子,我略通医术,你这毛病想必是当时骨头没接好,我给你扎几针,便不会再疼了。”
岳长倾眼中露出怀疑之色,蒋银蟾道:“原晞是明九针的弟子,货真价实,岳九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别人想找他治病还没机会呢!”
岳长倾觉得他不是想给自己治腿,他就是想扎自己,面上笑道:“多谢原公子一番好意,我这毛病御医都看不好,还是不劳烦你了。”
蒋银蟾把嘴一撇,嫌他不识货,翻他一眼,道:“御医的医术也未必有原晞高呢。”
原晞见她维护自己,心下欢喜,道:“我的医术怎么能跟御医比?你说这话,人家要笑你呢。”
蒋银蟾道:“笑我什么?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觉得你最好,这有什么可笑的?”
原晞红了脸,低头不语。岳长倾察言观色,觉出他二人关系很不一般,心中有个猜想,急于向人求证。廉纤雨下个不住,天色越来越黑,离最近的市镇还有六十多里路,众人见不远处有座庄子,便过去投宿。
管庄的是个中年汉子,瞅见蒋银蟾,原晞,岳长倾这三个神仙下凡般的人物,便知道非富即贵,不敢怠慢,腾出四间屋子给他们住。
三人坐在屋里,仆妇端来一大盆臊子面,一大碗蒜苔,香油调的酱瓜,二十几个雪白的大馍馍,一大碗夹精带肥的白切肉。
岳长倾盯着仆妇乌黑的指甲缝,皱了皱眉,拿起一个馍馍,左看右看,不大放心,撕了表面的一层皮,夹着两片肉,勉强吃了几口放下了。
原晞和蒋银蟾吃着面,岳长倾道:“妹妹,这乡下人做饭不干净,你少吃点,没的夜里闹肚子。”
蒋银蟾瞟他一眼,道:“我是山里的野丫头,没那么娇贵。”
岳长倾道:“这是什么话?妹妹在我心里,比公主还娇贵呢。”
原晞夹起一片肉,咬了一口,道:“这肉煮得很烂,就是太腻了些。”
蒋银蟾端着碗,噗嗤笑了,岳长倾面皮微红,尴尬地剜了原晞一眼。到一更天气,众人各自将息,蒋银蟾和两个丫头睡一间,原晞和岳长倾睡一间,四名教众和岳长倾的车夫分睡两间。唯独蒋银蟾这间房在内院里,和其他人的房间隔着一堵墙。
岳长倾趁着杏月出来打水,拉住她问道:“姑娘,你家小姐和姓原的小子是个什么情况?”
杏月微笑道:“岳公子看不出来么?”
岳长倾有点难以置信,道:“曲岩秀不是她的未婚夫么?他怎么受得了?”
杏月道:“只要大小姐喜欢,别人受得了受不了都得受着。”
岳长倾道:“柳教主也不管?”
杏月道:“原公子是个有分寸的斯文人,教主对他颇为放心,懒得管他和大小姐这点鸡毛蒜皮的事。”
岳长倾呆立半晌,心中悔道:早知道柳教主不管,曲岩秀又是个软弱的男子,我便跟她好了,何苦眼巴巴地望着。如今虽然还有机会,但毕竟叫原晞占了先,可恶!
越想越恨,恨原晞妖妖调调,一脸媚相,教坏了蒋银蟾,恨自己胆不够大,错失了先机。
捶胸顿足,走到房里,见原晞把床占了,又添了一肚皮气,不好发作,纡尊降贵在炕上睡下,故意发出如雷的鼾声。
却说向喜和宣五两人没找到小广,跟着蒋银蟾一行人的车马痕迹到庄上,已是天打三更。
两人抓住一名仆人,宣五问道:“是不是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姐,一位十八九岁的公子带着几个随从来借宿?”
仆人战战兢兢地点头,又摇头道:“不是一位公子,是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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