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银蟾想说我不会嫁给原晞,又怕原晞难堪,便把话咽了下去。进屋坐下,吃茶叙话,不一时,文相国来了,身后除了文四小姐,还有一名华服公子,姿色甚美,眉眼与文四小姐有两分相似,是文四小姐的兄长文珂。
众人起身让座,文相国问古梅大师身体可好,面上一片关切之情。古梅大师道:“只牙齿有些松动,别的还好,相国又憔瘦了,想是国事繁忙,再忙也要保养啊。”
蒋银蟾从袖中掏出一个漆盒,道:“文四小姐,我也有样礼物送给你,你敢不敢打开看看?”
上回她打开了文四小姐的盒子,文四小姐骑虎难下,盯着那盒子,缓缓伸出手,接过来掂了掂,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机关,不敢打开,在众人注视下神色紧张,满头是汗。
文珂道:“四妹,我替你打开。”
“不用!”文四小姐攥着盒子,被蒋银蟾脸上的讥笑一激,横下心,打开了。
一条黑色小蛇窜出来,文四小姐尖叫着甩开盒子,疾向后跃,吓得脸色惨白。那条小蛇掉在地下,飞快地扭着身子游走,却是一条无毒的水蛇。文四小姐虚惊一场,又羞又气,蒋银蟾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广平王和原晞走进院门,便听见她的笑声,原晞这三个月确实忙,但也没到抽不出空去看她的地步,之所以没去,一是觉得她不爱自己,去了也没意思,二是知道练宝依功,务必心无杂念,不敢打扰她。
冷落了她三个月,她还笑得这么开心!原晞自是不快,沉着脸进到房中,向她射出两道谴责的目光。蒋银蟾扫他一眼,笑容不改,古梅大师,善济,原明非都在笑,文相国干瘦的脸上也笑纹纵横。
“你们笑什么呢?”广平王说着也带了一丝笑,立马融入众人。
众人见他来了,都站起身,文相国道:“蒋小姐真是个妙人,用一个装着水蛇的盒子把阿霞吓得半死。阿霞这丫头素来刁蛮,目中无人,早该好好地教训她一顿了。”
广平王道:“毕竟相国肚里能撑船,不与小姑娘家计较,是她的福气。”
文四小姐红着脸,低头不语,眼角瞟着蒋银蟾,见她翻了个白眼,显然是对广平王的话不以为然,噗嗤笑了。
文相国道:“阿霞,你笑什么?”
文四小姐收了笑,道:“我笑自己没用。”
文相国道:“你知道就好。”复又坐下,说些闲话。
原晞向三位长辈行过礼,坐在蒋银蟾旁边的蒲团上,低眉吃茶。他像是瘦了,穿着件缥碧色的缎袍,愈见清雅。蒋银蟾的目光在他和对面的文珂之间徘徊,文珂面庞丰满,五官虽不及他精致,但也有动人之处。
原晞微微偏过脸,见她眼珠子转来转去,很不安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文珂,便摸着她的心思,气得脸色发青。蒋银蟾浑然不觉,间或向原明非溜去一眼,三种美色环绕,她乐在其中。
古梅大师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去演武场罢。”
众人向门外走,原晞落后蒋银蟾半步,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蒋银蟾抬脚斜向后踢,原晞小腿剧痛,强忍着没出声。广平王走在前面,对后面的动静一清二楚,心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尚且如此,我不在时,这丫头还不知怎么欺负晞儿呢。
他叹了口气,睇一眼原明非,低声道:“五弟,你既然做了那丫头的师父,规矩礼仪也要教教她,不能像匹野马似的,丢你的脸啊。”
原明非眼皮一剪,神情颇不赞同,道:“银蟾天性自然,我觉得很好,不像有些人被尘埃涂蒙得太多,什么工夫也修不成了。”
广平王瞪起眼睛,道:“五弟,你在说我?”
原明非轻拂袍袖,道:“我随口一说,大哥不要多心。”
演武场周围搭起席棚,坐满了皇亲国戚,世家子弟,众人不仅好奇桓因拳和宝依功哪个厉害,对蒋银蟾这个中原第一高手之女也充满好奇。妙香的豪门贵族穿着打扮与中原汉人无异,放眼望去,纱帽攒动,绮罗荡漾。
有的怀疑道:“这蒋小姐只练了几个月的宝依功,怎么是善济的对手?”
有的不屑道:“谁指望她能赢?不过就是看在她和广平王世子的情分上,给她个露脸的机会罢了。”
原晞看着场上的蒋银蟾,心里骂她薄情寡义,朝秦暮楚,听见别人贬她,又不高兴,向说话的人白眼。蒋银蟾临风而立,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
僧人敲响龙鼓,她和对面的善济几乎同时出招,一个栩栩身轻,飞飞若仙,一个拳势威猛,变化骇俗,如罗汉下降。斗了百十回合,蒋银蟾左支右绌,已险象环生。原晞脸色平静,双手捏着汗,蜷在膝上。
善济越打越得意,双拳齐发,一味猛攻。蒋银蟾翻身一跃,躲到龙鼓后,这面龙鼓重达万斤,蒋银蟾隔着丈余挥袖发掌,只听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龙鼓另一面的善济身子倒飞出去,凌空打了个筋斗,止住去势,落地站稳。
他黑脸泛白,低头双手合什,道:“贫僧输了。”
第八十九章 双鸳溪照金翠尾(四)
鼓声隐隐回响,众人心神震撼,一时不知厉害的是宝依功还是蒋银蟾这个人。
蒋银蟾拱手道:“承让!”转身走向原明非,脚步沉稳。
原晞坐在原明非身后,看起来,蒋银蟾也是走向他。文相国带头鼓掌叫好,众人如梦初醒,跟着鼓掌。这对十七岁的少女来说,是何等风光?手舞足蹈,得意忘形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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