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蒋银蟾神色淡然,她的目标早已不是打败善济这样的高手,善济不过是她前进路上的一道关,闯过去是理所当然的。原晞逆着光看她,仿佛看到了她的未来,如太阳般辉煌。回想在绛霄峰时,她和别人比试,也总是赢的,却不似如今冷静。
他有幸目睹她的成长,为她的成长尽过绵薄之力,心中有股别样的感动。
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是他的堂兄,挤眉弄眼道:“这么厉害的媳妇,以后有你受的!”
原晞笑了笑,蒋银蟾向原明非行了一礼,原明非将一盏刚沏的茶递给她,道:“刚才那一招很是巧妙,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看见那面鼓时,我便想到了。”黛眉微扬,蒋银蟾睇住他道:“怎么样?我这个徒弟不算辱没你罢?”
原明非笑道:“不算,当然不算,我还要谢谢你,替我争光。”
众人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纷纷过来恭贺蒋银蟾,都笑容满面。原晞本来想不计前嫌,说几句好话,见她跟别人有说有笑,唯独不搭理自己,把嘴一撇,不说了。
文珂立在花花簇簇的人群外,望着蒋银蟾,眼中流露出一点兴味,文四小姐乜着眼看他,翘起唇角,凑近道:“二哥,先前在禅房里,我看蒋小姐对你颇有意思。”
文珂心头一喜,转过脸道:“真的?她不是与原晞相好么?”
文四小姐啧了一声,道:“是又怎样?谁说一个女人只能喜欢一个男人?听说蒋小姐的母亲柳教主有好多面首呢!二哥你生得俊俏,蒋小姐对你动心有什么稀奇?你把蒋小姐弄上手,便是打了原晞一巴掌,想想就痛快!”
蒋银蟾正和一名身材高大,穿着黑衣劲甲,腰佩铎鞘的羽仪长寒暄,羽仪长是皇帝身边的人,皇帝今日并没有来。文珂从羽仪长身后闪出来,一发显得身段风流,笑容可掬,拱手道:“蒋小姐花玉之姿,身手在男子中也难得一见,佩服,佩服!”
蒋银蟾道:“听说文公子武功不俗,改日切磋切磋,如何?”
文珂一愣,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正要答应,原晞冷笑道:“他只会几招花拳绣腿,有什么好切磋的。”
蒋银蟾看他一眼,道:“没关系,我不嫌弃。”
原晞瞪着她,咬紧牙关,生怕一时冲动说出难听的话,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收拾。
文珂的目光在他二人脸上转了转,赧然一笑,道:“原世子说的不错,我这点功夫是不配和蒋小姐切磋的,蒋小姐不吝赐教,我实不胜荣幸。”
原晞挑着眼角睨他,深吸一口气,温声道:“银蟾,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罢。”
蒋银蟾噙起笑,似乎在笑他不自量力。回到无为寺,原明非知道他二人有话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原晞跟着蒋银蟾走到中院,见廊庑前后无人,便按捺不住一肚皮的气,待要发作,舌头在嘴里打了个弯,端详着她的脸色,道:“你是不是恼我这么久没来看你?”
蒋银蟾本来没恼,他是习惯被偏爱的人,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他做不来,她也不怪他,但一听这话,她就恼了。他当她是谁?等着他临幸的妃子?久候他不至,便暗生幽怨?她蒋银蟾不是这样的人!
“你想错了,我若恼你,你就不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早被我揍得你爹都不认识了。”
原晞想想也是,她不恼他,便是不在意他,心内灰了一大半,怒气也发作不出了,垂下头道:“我晓得你腻烦了,不想看见我,事情又多,又怕打扰你练功,便没有来。你既然不在乎,也就罢了。那文珂不是省油的灯,少跟他来往为妙。”说罢,转身走了。
宽大的衣袍飘飘荡荡,萧瑟的背影看得蒋银蟾心中一软,张口想叫住他,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现在拥有的太多,她的爱已无足轻重,又何必给他?
小沙弥走到这里,叫了两声蒋小姐,树下洗衣服的婆子道:“蒋小姐不在这里,往后院去找罢。”
几只孔雀围着蒋银蟾,啄食她丢下的香蕈,小沙弥走过来,合什道:“蒋小姐,有个人让小僧把这封信交给你。”
写信的人是柯长老,他正在无为寺附近的一家客店里,蒋银蟾敲门进来,见地下躺着一个人,跪着一个人,前者胸口有一道剑伤,后者神色惶恐,一动不动,应该是被点了穴道。
蒋银蟾蹙起眉头,道:“柯长老,他们是谁?”
柯长老坐下,向桌上斟了一杯茶,道:“曲凌波派来的人,鬼鬼祟祟,跟踪大小姐好些日子了。这是他们落脚的地方,并没有其他同伙。”
蒋银蟾不甚意外,曲岩秀知道原晞是妙香广平王世子,曲凌波自然不难猜到她来了妙香。
“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抓他们来了。”
柯长老朝跪着的人递去下巴,道:“他叫郭平,我问他曲凌波这个教主做得如何,他起先说很好,我吓他一下,他又说不好,教中许多人心存怨望。”
蒋银蟾冷笑道:“这倒奇了,你们嫌我娘是个女人,不配做教主,帮着曲凌波夺位。如今曲凌波做了教主,你们又对他不满,你们到底想怎样?”
郭平哀声道:“大小姐,您有所不知啊,曲……曲凌波自从做了教主,对弟兄们吝啬得很。往年过节,堂主们都能领到一百两,去年只有五十两!我们就更少了,治一顿像样的酒席都不够。弟兄们为他卖命,他就这么打发,唉!是我们一时糊涂,看走了眼,求您饶了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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