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苏长安看了眼外边下起的细雨。
然后又看向夏凤翔说道:“还下着这么大的雨,万一我生病了怎么办!我这么纤细瘦弱的身子!我可是柔弱到不能自理的人啊!”
夏凤翔看着苏长安样子,翻了个白眼,也不说话,放下手上从谭家,刘家家中抄家拿来的账本后,就看着苏长安。
苏长安就当没看到自己媳妇儿眼神一样,装着咳嗽了几声:“不行了,又开始咳嗽了,咳咳,就这样我家媳妇儿还要把我赶出家门,这日子没法过啦”
一边说着,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夏凤翔。
好一副我见犹怜。
看着自己戏精相公,夏凤翔伸手揉揉自己眉心,然后说道:“你别逼我动手啊苏长安。”
听到这话
苏长安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家暴是不好的,你.”
当看到夏凤翔站起身,苏长安马上改口:“我这就出去溜达。”
说完,当即转身赶紧走人。
苏长安也没想明白自己干啥了就被赶出去,自己啥也没干啊,就坐在窗户边看下雨啊!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临走,苏长安幽怨的看了眼夏凤翔。
苏长安离开,夏凤翔深深松了口气。
然后气呼呼看了眼窗户边,想到刚刚苏长安坐在那儿,单手撑脸,双眸看着窗外细雨景色。
夏凤翔莫名躁动。
自打看账本开始,跟苏长安互动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尤其是又多了谭家跟刘家这边的一堆烂账,更是连晚上都在这儿趴着眯一会儿了。
哪里像是以前那样。
可刚刚看着窗边苏长安,细雨映衬,双眸生辉,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尤其苏长安伸手去接雨样子,宛如水墨,韵味无穷。
只是看着,就让夏凤翔心跳加速。
但一想到还有一大堆事儿今天就要交代下去,明天就又要启程离开,于是立刻就将无名火压了下去。
深吸口气后,低头去看手中账本。
账本之上有许多朱笔所画地方,全是夏凤翔勾画的,而当又看到一笔账的时候,夏凤翔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又是勾画了一下,再看下一笔,又是皱起眉头。
下意识回头看向窗户那里,看到空空无人,当即想到那混蛋被自己赶出去了,而后又看向手中账本。
可一笔笔烂账,一笔笔打着朝廷名义,利用自己父亲辛苦留下的东西中饱私囊,盈实自家的账目,夏凤翔就捏紧手中朱笔。
虽然上边并非写明,但夏凤翔却是能看明白这些。
而且
只是看着这些,夏凤翔心中就越是恼怒。
小时候,她父皇带着她坐在一面大地图之上,指着南边画起来的连接许多已知国家的线路说,这是今后大夏海运贸易的地图,若是成功了,我大夏百姓丰衣足食,国库也必定会盈实,而且南有海运,西有西域贸易。燕地以北拿下高句丽驱逐漠北,那里黑土肥沃,可大开耕田,再北一些有大片草场可供养牛羊马匹。西南东南之地更不必多说,本就沃土。
丫头,父皇这辈子做完这几件事儿,恐怕就差不多,若是没做完,你来接着做。
我大夏如今兴,做完这些,更兴!
但现在.
父皇所打造的海运,却是已经成了他们世家的东西,为了掩人耳目,更是弄了商会出来,甚至已经开始染指西域。
夏凤翔不再多去想这些,毕竟这次来,就是来处理这事儿的。
而且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一步一步处理。
苏长安出了屋子后,就到了院子玄廊下边,看着外边纷纷落人间,不愿停歇的细雨。
想了想后,苏长安回头看向李锦绣跟连危:“我应该是看上去很纤弱的样子吧。”
闻言,李锦绣跟连危同时愣了一下。
李锦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连危说道:“娘娘只是看外表,是很柔弱的。”
苏长安看向连危,有点儿不乐意了:“我内心也很脆弱,被人一说,我就容易伤心。”
连危跟李锦绣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而苏长安接着说道:“我这么脆弱一个人,哎她怎么狠心把我赶出去的呢。”
苏长安看着外边细雨叹了口气:“走吧,咱既然被赶了,那就出门溜达溜达,顺便买点儿啥点心之类的路上吃。”
连危与李锦绣自是不拒绝。
只是看着苏长安,两人不由想到苏长安昨晚上单手拿起院子里石桌子的画面,再想到娘娘说自己柔弱,一时心情复杂。
宅子里洛长风跟李曦之一块儿聊天,郁狂狷依旧是雷打不动的走桩,申屠哭月也就是婵女不在宅子里,前两天这位砸了花街那家青楼,当下去送自己村子里那女孩出城回村子了。
苏长安对这事儿了解不多,也就是听李曦之说,是那扮演花神的花魁娘子被寒了心,就想走了,但是那家歌舞馆的妈妈不乐意了,而那位追求她的公子更不乐意了。
于是婵女也就不乐意了。
而苏立恒还有徐乐之最近就住在点绛唇内,主要是生意太火爆,按照苏立恒的话,都舍不得关门了。
再来就是宅子有夏凤翔跟苏长安在,苏立恒他们也不敢过来住。
所以这几日跟钱泷见面也好,亦或者是跑去跟海安珉见面也好,苏立恒一直没回过宅子。
反倒是跑幽离那边,比跑宅子还勤快。
苏长安皱眉,当即写了封信,就要送回苏家三婶婶那儿,内容也不多,就一句话‘伱家儿子伤我心了’。
所以出去溜达,苏长安也就带上了连危跟李锦绣。
至于周千红,得了申屠婵女的一些提点后,像是有些悟了,而且隐隐有要突破的架势,所以最近一直在练功,苏长安也没去打搅。
撑着红伞,出了院子后,苏长安注意到虽然有细雨漫天,但街上行人却是一点儿也不少。
而且今日是花潮节第三天,所以多有情侣前往花神庙祈福,所以这街上一对一对的格外多。
而且这江南细雨街道之上,一眼望去,烟雨江南,更有杏花随处可见,不负前世那么多的江南好。
苏长安手中红伞轻轻挑起,细小水帘顺着纸伞落下,眼眸看向一对女子牵着手,怀中各自抱着书册,两位女子都是学院学子打扮,并且头上发带一红一蓝,还是情侣色,轻轻一笑后,脑中却是不由想起了苏琳涵。
于是侧头看向一边的连危:“你没买点儿啥东西给我妹?”
连危愣了一下,然后要摇头,但看着苏长安红伞之下那双意味深明的眸子,知道娘娘肯定是故意问,于是点头道:“买了一些纸跟墨,还有一支做工很好的笔。点绛唇内有人要回去京城,就顺带托给他们帮忙送到京城琳涵手上了。”
苏长安点点头,扭过头,但才注意到路边有糖油小摊,当即将伞朝着一边侧了侧,任由细雨落在肩膀,而苏长安倒是无所谓一样问道:“说起来,危儿啊,你在师门就没个什么关系好的师姐师妹之类的?我记得你是你们这一代的大师姐吧,没个师弟什么的喜欢你?”
连危摇头:“我在阁内的时候,很少会与师弟他们交流,多是师妹们跑来与我请教剑招这些,师弟们的话,像是有些害怕我,所以极少会来找我,所以没有的。”
闻言,苏长安回头看向连危:“看来很多师妹喜欢你啊。”
连危疑惑了一下。
而后苏长安笑着说道:“要是你跟我妹的事儿传到天之阁,岂不是会碎了很多人心。”
连危看着苏长安,想要开口解释。
苏长安看着连危样子笑了笑,知道这丫头怕是浑然不觉,毕竟就连危这条件,怎么可能没人暗恋。
这么想着,苏长安看向李锦绣。
李锦绣注意到苏长安看向自己,眨眨眼后马上摇头:“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喜欢我的人,我一直练枪练兵,顾不上这些。”
苏长安听到,叹了口气:“我知道,听你爹提起过,你跟如玉最让我操心。哎你俩这样子以后咋办啊。”
李锦绣眨着眼:“啊?”
苏长安想了下后,看向李锦绣补充了句:“还有猫猫!”
李锦绣很不明白,所以看向连危。
连危看着李锦绣,嘴唇微张。
虽然没出声,但李锦绣看懂了,‘又犯病了’。
所以李锦绣也不再去多想,毕竟皇后娘娘时不时就要这样一下,就算是陛下都私下跟他们交代,别理会,让他犯病吧。
走在街上,苏长安前方路边有家鱼汤面,当即嘴馋了。
不同于京城的羊肉汤面那些,鱼汤面格外清淡,苏长安吃了一次后,就一直惦记着。
于是回头就叫李锦绣跟连危一块儿过去。
摊位不大,五六张桌子。
摊位老板是一名妇人,一个人忙前忙后,倒也顾得过来。
当下小摊这边,有两名读书人坐在一起,手上捧着纸张,还有一桌坐着几个人,其他桌子都空着。
苏长安他们过来的时候,当苏长安将红伞拿下,许多人当即看了过来。
不过连危与李锦绣早就习惯了这样场合,所以也是马上手按在了腰间兵刃之上,这就一下子让那些人收了目光。
那一桌汉子中有人还是偷摸瞧着,主要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姑娘啊。
他身边一人还算冷静,马上低声招呼:“别看了,没瞧见带着家伙事儿呢嘛?”
闻言,那人嘿嘿一笑,但还是很舍不得看了眼苏长安他们那边。
随后,就有人开口:“今儿个谭家,刘家那边咋样了,还在抄?”
有人立马说道:“那可不,还抄着呢!我早上才路过,一大车一大车的箱子往外运啊,听说那每一个大箱子里都是金银珠宝。”
闻言,桌上几人倒吸口气,其中一人感慨:“这位新来的海大人是真狠啊,姑苏那边听说抄徐家可是就差连宅子都给拆了,如今这又这样对谭家跟刘家。”
有人开口:“别忘了海大人当年那遭遇,而且海大人这都算克制了,要搁我,儿子媳妇儿被害,我这次直接弄死这帮孙子!但最离谱的还是刘家家主,愣是直接被吓死了!”
又有人道:“前几日风光无限的,这立马就抄家的抄家,被吓死的吓死,我还听说不少学子跑去海大人那儿围堵,然后海大人直接拿出大夏律跟谭家,刘家造的孽出来,让那些学子全傻了眼?”
在他身边之人点头:“我也听说了,还有好几个什么大儒都惊动去找海大人了,结果回了家后愣是闭门不见客了,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儿。”
最是魁梧的汉子马上说道:“还能咋回事儿,肯定是造的孽东窗事发了呗!别忘了,咱广陵是因为亓大姐的捉刀郎才安安稳稳的,但是外边呢?多少人遭了这些世家的毒手啊,这次海大人开始清算,要我说,直接找捉刀郎那边合作,包管啥罪名都能给你翻出来。”
听到这汉子这样说,周围人吓了一跳赶紧拉住,有人看了眼周围马上说道:“不要命了,那亓家,左家,周家啊什么的还全在呢!”
魁梧汉子马上说道:“怕个屁!海大人说了,要全部清算,不管是什么家族,全部依法处置!而且海大人身边跟着的那可是煌龙卫啊兄弟们,天子身边的煌龙卫,咋!他们还敢反抗?何况,亓家就算了,咱广陵城的人都感谢亓大姐除害,而且亓家也没干啥,他左家,周家那些,这些日子个个缩着头门都不敢出,忘啦,往年时候,这几家在花潮节,哪个不是大操大办,他们几家公子哥更是在西湖上包多少船挥霍玩乐,今年屁都不敢放了!”
听着身边朋友口无遮拦,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愣是不敢接话,毕竟你说谭家,徐家那些没啥,人家都倒了,但是周家,左家那些可还在呢!
倒是有一人马上说道:“提起花潮节,那天出来的那位刀客,不少人说就是那榜单上的刀仙。”
闻言,有人立刻说道:“是不是那位刀仙我不知道,但是我就知道,现在整个广陵城都传开了,那位简直就是真花神降世,而且听说曲幼薇姑娘在找那位,说是想要当面道谢。而且捉刀郎也是出动了,也在寻找那位。”
有一人皱起眉一脸遗憾:“咱哥几个那天都忙着给家里婆娘拼刀刀,没去啊!那位长相都传什么天仙儿一样,好看的不行,尤其是一刀把西湖给砍出来了个水火莲花什么的,可神了都,主要所有人都这么说,更让人后悔!”
之前提起这事儿那人神神秘秘,低声说道:“跟你们说,为啥确定那女子就是刀仙儿,主要就是那天另外那两人听说是山里的朱家庄的朱斌与朱山两位止境大宗师,结果被那位姑娘给杀了。”
闻言众人倒吸口气,这两日广陵城这事儿可是一直有人说的,但是没听说什么止境啊!
顶多就是八品九品什么的,但这就够吓人了,怎么就牵扯到止境大宗师了!
而这人继续说道:“还有更邪乎的呢!画甲白气白先生都知道吧。原本是这次花潮节被请来画十二花神的,但是听说路上在云暮阁遇到了一位文曲星下凡的大才女,然后就不对劲了,结果这次花潮节上又见到了这位刀仙,愣是彻底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不见外人,有人说是因为画不出那女子,所以发疯了!将自己画作什么的,全部撕了,现在就白气先生家门口,一堆人等着捡破烂呢。”
听到这事儿,周围人一脸诧异。
那边两名读书人更是也抬眼看向这人,其中一人更是站起身:“这位大哥,此话当真?”
这人看着这读书人马上说道:“那能假?你们读书人最近不是都抱着那个【云暮阁序】吗?就是那之后白气先生不对劲儿的啊,你们读书人不都知道吗?而且你去白气先生的宅子后边看看,一堆人呢,挤都挤不进去,全都想捡漏呢。”
两名读书人相互看了眼后,朝着这人作揖,匆匆留下银子,也不去管其他就冒着雨跑了,哪怕是白气先生所画的残次品,那也是不俗的存在啊,放在书房之内,脸上可太有光了!
几人看着俩读书人,面面相觑。
倒是苏长安这边,皱起眉头想了想后,看向连危跟李锦绣:“那个白气是不是碰瓷我,怎么他发疯了,外界怎么传的见到我成这样了.”
连危与李锦绣也是不明白,纷纷摇头。
苏长安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啊,怎么背上这黑锅了。
“果真是李夫人。”
而这时候,一大一小两名剑客站在面摊之外看向苏长安。
苏长安看过去,就看到是剑山的止境剑客风静棠以及他的徒弟景语两人。
苏长安当即站起身抱拳。
一边李锦绣与连危自然也是朝着风静棠行礼。
“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风静棠回礼后看着苏长安笑着说道。
景语更是恭敬行礼后,看着苏长安有些激动。
那往日里的慵懒散漫样子更是一扫而空!
苏长安笑着招呼风静棠与景语坐下后,开口道:“有些事情在广陵处理,晚辈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到风前辈与景语小弟。”
风静棠也不是矫情人,直接坐在凳子上后说道:“我跟十三甲之一的【画甲】白气相识,这次听说他在广陵,正好路过,就想着去叙叙旧。”
苏长安又听到白气名字,看着风静棠想了下后说道:“听说白气先生疯了。”
风静棠愣了一下,一脸诧异看向苏长安。
倒是一边景语眨眨眼:“夫人要去看疯了的白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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