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汉广狠声命令,听得姚十三浑身一颤,不敢动弹。
“怎么不叫唤了?你不厉害着吗,不是要动刀杀人,不是要生食人肉吗!过来啊!来,我给你杀!”
“不敢了?什么恶妖还怕上人了!传出去不怕族人笑话?”
姚十三咬紧发颤牙关,硬拗出狷笑挺胸道:
“那倒要看你能让我惧至如何!”
“我冯汉广从未低蔑妖邪,向来一视同仁。益州之地本就妖怪众多,平和罢了,但若如你!”
冯汉广厉声叱道:“滥杀无辜、情形严重者,按国法当杀无赦!”
“你杀来试试!!!”
腰间盘着的马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乍地甩开,连反应都未给人留,直是全力一鞭挥了出去!
“啪————!”
一声响得满屋旷荡!
连站得几丈开外的齐铭都听得清楚,脚一软,差点没站得住。
一道足以皮开肉绽,雪青色素面袍子顿时洇出大片血迹,姚十三痛得紧闭眼不敢看,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怎奈冯汉广却是铁了心,哪怕疼在他身上,自己心头便也同样刀割了似的痛,仍是毫无怜悯地连续甩去。
马鞭密如雨点不留情地落在身上,火辣辣直钻心的疼,叫他像个落在旷野无伞又无蓑衣的可怜人,根本无处可藏,无处可躲。
只能在痛苦绝望中咬得嘴唇腥咸,蜷缩成团抱头强忍,胡乱无章的鞭声四处落下,再被一鞭豁开护着脑袋的虎口!
顿时是个鲜血横流,染得床榻一片通红!
“呃——”
“姚十三,你错是没错!”冯汉广大声道。
“我没……!你休想,休想就这么让我,服软!”
“好啊你,你厉害,你了不起!那就休怪我无情!”
冯汉广丢下打出毛刺的马鞭,欺身单膝跪在榻上扯过姚十三流血不止的纤细手腕将人强拽至面前,
“冯……汉广!我恨死你了!”
“恨啊!”
小将军回手捞起立在一边的长刀怒吼:“恨死我啊!妖又如何,我今日也要你老实驯服!”
“不……可能!”姚十三疯狂叫喊,却也忍不住疼得眼泪直流。
冯汉广不再发言,伸手扼死姚十三脖颈,缺氧的难受让他头脑发胀意识离失,
也在顽强却显无力的挣扎中,模糊间看冯汉广握住长刀刀柄!
干,干什么……
“你要做什么!!!”
“冯汉广,冯汉广!!!冯……唔啊!!!!”
足半掌粗棱形刀柄,为防脱手缠得是厚厚几层糙麻布带贴近伤口。
只要稍加摩擦血肉。
“啊哈,啊!!!冯,冯汉广,唔啊!!!疯……子,疯子!”
姚十三在惊悚与剧痛中将手下垫褥捏得发皱。
一头漂亮乌发此刻皆成绺黏在背上,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叫叫嚣着恐惧,是骇然无边,比溺死还要残忍万倍,被生生撕碎!
血顺着刀柄湿了冯汉广满手黏腥,再噙不住的惨叫声贯破长空,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逐渐停了下来——
姚十三本以为能得半分喘息,颤抖着睁眼含一汪春水,携破碎美貌望向身前恨恨紧盯着自己的人。
“疼?”他问。
姚十三强咬后槽牙,挤出声道:“疼……死了。”
“残害无辜人命,你错是没错!”
“我……没错!不就是些烂命,我倒是叫他们,有了用处!”
“好。”
冯汉广沉声道来,再握紧刀柄。
“啊——————!”
糙布刮下血肉,疼到浑身痉挛,手脚蜷缩。
姚十三心头忽生恐惧,是一股莫大的,无比熟悉却又绝不肯再去回想的恐惧感。
不可能,不可能……
黑色波涛盖住了眼,如坠入深渊般猛地一跌——
头脑“轰”地炸开,再赫然睁眼时,身前冷酷行刑的人忽然模糊了身形,再到嗡嗡不堪地头痛欲裂后,逐渐缓回另一个身影。
那影子手持长剑,玄袖长垂在个寒冷冰窟中,失血与极寒冻得他毫无反抗之力,瘫软无力甚至是动弹不得,只看一双金瞳迷离深邃,嘴角是个骇人狞笑!
“疼吗?”
“疼你就叫啊?”
“让你叫!”
姚十三惊悚向下看去,幻觉中一柄长剑反反复复割向双腿,钻心的疼快要把人吞没了,呆然看着双腿密密麻麻布满深浅不一的可怖血口。
好像他此刻只需移动一寸,两腿血肉便会尽数脱落,成骇然白骨!
“疼……疼,疼!求您,求……!”
姚十三突然厉声哭嚎。
冯汉广闻声手下一滞,惊愕抬头看姚十三木然失神,是个他从未见过的惊恐慌乱的表情。
他怎突然如此害怕,刚才还咬碎血腥往肚子里咽绝不服软?
姚十三恐惧成极致地眼瞳缩小,脸色苍白,嚎叫出声!
“我错,我错了!全是我的错,别弄了,求您!别……放了我吧,放了我啊!求求您了!放了我!!!”
姚十三哭喊得是个悲戚,一声声求饶惹得冯汉广再强装不能卸下一身假作硬心,痛心间停了手,
才想去伸手替他揩去满脸汗泪,怎看姚十三如见洪水猛兽般极其惊恐地尖叫出声,躲闪过伸至面前的手,疯狂抱起膝盖埋头团缩进榻角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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