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一将功成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梦蝶

    第139章 梦蝶
    说完这句后，韩非又继续说道
    “君上，你相信梦中所遇到的那些事吗？”
    “梦？庄周梦蝶？”
    听到韩非忽然之间说出来的话语，虽然这不是信陵君想要的答案，但信陵君忽然便感兴趣了起来。
    因为庄周是道家的宗师级人物，就连他都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区别，更何况他人呢？
    正当信陵君回想起《庄子·齐物论》一书中，关于庄周梦蝶的典故时，韩非的声音便如一阵风一样，飘忽间轻轻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我曾经与我的老师荀子谈论过那一场梦，但当时却是忘记了梦中的内容，只是醒来后发现枕上泪痕犹然未干。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梦吧！”
    随着韩非举起酒壶，猛喝了一口，幽幽的声音似真似幻般又是漂到了信陵君的耳中
    “但随着我一步一步地走遍整个韩国，却是发现不论都到哪里，眼前的风景都感觉曾经出现过一样。唯一陌生的那一次，却是我一个人呆在一个小湖边，钓鱼时所发生的事。当时由于饮着酒水，恍惚间，隐藏在我脑海深处的记忆却是告诉我这一次绝对不会有鱼儿会上钩的，当时也就没有在意。但随着金乌西去，随手做出来的鱼竿竟然真的有鱼儿上钩！”
    “咕咚！咕咚！~”
    “哈！”
    说完这些，仿佛口渴了一样，韩非便举起手中的酒壶，畅饮了起来。
    随着酒水下肚，待韩非长吐了一口酒气后，那幽幽的声音很快便又传到了信陵君的耳中
    “离开桑海之城一路走来，眼前的一切都让我陷入了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一条鱼的出现却是打破了那股熟悉感，其带来了全新的陌生气息。带着激动的心情，我刚把鱼儿拉上来，但是那条鱼却是怎么抓也抓不到。就如那水中的月亮一样，让人可望而不可及。至于最后，我为了抓住那条鱼，自己更是不甚掉到了湖水之中，就连壶中的酒水都洒尽了。这也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咕咚！咕咚！~”
    “哈！”
    一回想起那次掉入湖水的经历，那股窒息感立刻便充满了韩非的脑海。
    也许是想要忘记那场不愉快的经历，或许是想要证明如今还活着，韩非又是大口喝起了酒水。
    很快，一壶信陵君珍藏了三十年的中山冬酿，就被韩非饮尽。
    而坐在对面的信陵君仿佛早有预料一样，略微向着韩非的桌案旁指了指。
    待韩非看到眼前之物时，双眼就像烟花一样，一瞬间便绽放出了靓丽的光彩。
    “哈哈哈！还是君上懂我！三十年的中山冬酿可遇而不可求，一壶又如何能尽兴呢？”
    话音刚落，韩非便迫不及待的抱起桌案旁边的酒坛，向着桌案上的酒壶中倒了起来。
    随着清冽的酒水慢慢滑入酒壶，一股浓烈的酒香四散开来，瞬间便铺满了整个大厅。
    待酒壶满后，韩非随意地晃来了下酒坛，发现坛中还有许多后，双眼便又是一亮。
    随着酒坛的落地，韩非立马便端起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
    “哈！~好酒！好酒！嗝！”
    “呵呵！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信陵君看着眼前已经打起酒嗝来的韩非，就仿佛看到了曾经年少时的自己。
    端起手中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哦？刚才说到哪里了？嗯......”
    “对了，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刚刚喝了几大口美酒的韩非，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话语也是逐渐地多了起来。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就要死了！而在水中，我终于也是记起来了那个梦境的一些片段！”
    “我看到了已经长大了的红莲，看到了面容沧桑的小良子，看到了面容冷冰冰的卫庄，更是看到了未来的那个世界！”
    随着韩非那若有若无的声音慢慢传来，看着韩非那醉眼朦胧的样子，信陵君的眼神逐渐地尖锐了起来。
    在听到韩非竟然看到过未来，信陵君立刻便激动了起来。
    此刻的信陵君，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胜券在握，一脸狰狞地看着韩非，急声问道
    “未来？你竟然能够看到未来？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魏国又如何了？”
    韩非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信陵君，缓缓说道
    “天下之事，终有定数！在命运的面前，个人的力量又能改变多少？只是会多一些无辜的死伤罢了。”
    “我不信命运！我一直坚信人定胜天！不然长平之战后，赵国早就灭了！正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能存活到现在！”
    听着韩非的话语，信陵君状若疯魔般，厉声喝到。
    韩非没有理会信陵君，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即使现在赵国还在，但经历了长平之败后，赵国的国力还能继续阻止秦国的东出吗？”
    “韩非，现在韩国的太子刚死，太子之位久久没有定下。只要你想当韩王，我无条件支持伱，并由你主导三晋合一！只要三晋合一，绝对能够阻挡秦国的东出的！”
    韩非看着神情激动的信陵君，微醺的酒意很快便苏醒了过来。
    当再一次从信陵君的口中知道了其的想法后，韩非却是微微摇晃了下头颅，轻声问道
    “君上了解我吗？”
    随着韩非的问话，信陵君的神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听到韩非的疑问，信陵君微微抿了一口酒水，沉思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不了解，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聪明人，并且都想要在这大争之世中壮大自己的母国！只是这些，就足够了！”
    “你只有当上了韩王，才能够真正地施展你那一身所学，强盛韩国。让韩国在这个大争之世中，继续地平稳走下去。”
    韩非看了信陵君一眼，喝了一口酒后，微微地摇了摇头
    “君上，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只可为臣，不可为王！因为我没有成为一个合格大王的心境！就如同君上一样，你手中有那么大的权力，威名更是响震七国。在大梁城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的耳目，而你也完全有能力成为魏王的！你，又为何不做呢？”
    听到韩非的话语，信陵君愣住了。
    虽然手中的酒杯还没有离开嘴唇，但信陵君此刻根本就没有了喝酒的兴致。
    信陵君只是发着呆，内心之中默默地思索着韩非刚才所说的话语、
    良久之后，信陵君如释重负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轻声说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曾经有机会的时候，我下不了那个手，但是当我想明白这是唯一能够救魏国的机会后，时间却是不多了！”
    “哎！”
    随着信陵君的叹气声，韩非忽然感觉面前的信陵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信陵君的声音又传入了韩非的耳中
    “你也知道，长平之战后，我为了救援赵国邯郸，不惜从王兄的手中窃取兵符，更是锤杀大将晋鄙。也因此，在邯郸城下大破秦军后，只能呆在赵国，不敢返回大梁城！其间，平原君为了三晋合一的计划，更是不止一次想要杀死王兄，让我成为魏王，从而三晋合一，以抗强秦。但我因为心中有愧，只得一次次的放弃。”
    说完这些，信陵君仿佛是要发泄心中的郁闷一样，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随着杯子被信陵君慢慢地放在桌案之上，信陵君又继续说道
    “但随着平原君的故去，当我挺身而出面对着秦国时，我才发现我错了！秦国实在是太强了，而其余几国更是在白起的屠刀之下，早已经国力大损，根本就没法再独自对抗秦国。”
    “当秦庄襄王即位后，不仅继续削弱三晋之地，更是直接灭亡了东周。我本以为秦国会再出一个明君呢，但他却短短几年便因疾病去世。随着他的去世，秦国继位的则是一个少年。而这几年，也是因为秦国朝堂之上的动乱，才使几国得到了喘息之机。”
    “这个时候，我才发觉平原君不愧是赵武灵王之后，眼光确实毒辣，那么多年前就劝我担任魏王。随着这几年的暗中谋划，当我已经下定决心想要成为魏王，实现三晋合一时，意外却还是发生了。”
    说完这些，信陵君不禁摇摇头，就像是感叹世事艰辛一样，自斟自饮了起来。
    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水后，信陵君迷离地说道
    “等到平原君故去后，我才发现想要三晋合一的阻力之大。不仅秦国不让，就连楚国和齐国亦是不希望三晋合一。随着时间，魏，赵，韩三国的大王，心思也是各异了起来。虽然现在我仍有能力独自完三晋合一的计划，但我却发现三晋之地除了我之外，就再也没有后续的人才能担当此任了！”
    “三晋合一虽然能够完成，但岁月不饶人，我的年纪却是慢慢地大了起来。三晋之地毕竟彼此争斗了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领头者，合一之后只会败亡的更快。我考察过三国所有的年轻人，直到你的出现，才让我看到了希望。”
    “咕咚！咕咚！~”
    韩非看着眼前双眼迷离的信陵君，喝了几口酒后，轻声说道
    “君上，如果你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那你注定要失望了！就如同当时的你一样，我亦是很爱我的父王和王兄！”
    再一次从韩非的口中听到拒绝的话后，信陵君虽然内心之中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大声笑了起来。
    边笑，泪水却是再也忍不住地滴落在衣袖之上。
    “哈哈哈！我们果然很像，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选！”
    看着大笑的信陵君，韩非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笑意，只是轻声说道
    “时间确实不多了！我见过秦王，虽然其还很年轻，但我相信他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
    “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韩非的话语，信陵君止住了笑声，好奇的问道。
    信陵君虽然知道嬴政去了韩国，但由于龙阳君和魏庸都在大梁城，再加上蒙骜率领的秦军一直在氏篸城，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年少的秦王。
    此刻听到韩非如此推崇嬴政，不由好奇了起来。
    韩非沉吟了片刻后，轻声说道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也许上天就是为了等他，才让赵国不至于那么快灭亡的！”
    听到韩非对于嬴政的评价这么高，信陵君不禁疑问道
    “他有这么特别吗？我当初在赵国的时候，远远的看过他几眼，自他的父亲逃出邯郸后，其便和生母赵姬相依为命。不仅吃不饱，穿不暖，平常更是受到了很多赵人的欺辱。性格更是比较柔弱，几乎看不到什么优点！不然，当初根本不会让他活着离开邯郸城的。”
    听到信陵君那仿佛不在意的话语，韩非喝了一口酒后，不禁苦笑道
    “君上，你也知道那时是在邯郸城中！如果他们不那样做，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到咸阳城的。但那只是曾经的嬴政，而不是现在的嬴政！”
    见韩非如此说，信陵君的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嗯？韬光养晦吗？莫非其和当初的鬼谷子弟，孙膑一样？”
    “如果真是那样，还真的是小看他了！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思却是不少！”
    韩非听到此言，反驳道
    “君上严重了！当时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加上当时其生母亦在他的身边，为了活命，那些可能是其生母教导的。但前不久我与他见过一面后，却是让我对其深深地忌惮来了起来！但同时，又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忌惮？如果没错的话，他还没有到亲政的年龄吧！”
    “是的！他这次前来新郑城，一方面是因为咸阳城中的局势，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答案？什么样的答案？”
    “天下！”
    “天下？”
    “不错，秦国的天下！”
    “那他找到答案了吗？”
    “也许吧！毕竟他的身份是秦国的大王！而秦国的国力，是七国之中最为雄厚的！”
    “秦国！秦国！~”
    随着信陵君的声音渐低，大厅内也是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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