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感觉精力恢复了许多……
我缓缓睁开眼,望着干净的天花板。忽然,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坐在我旁边的苏幸吓了一跳。
“你醒啦。”苏幸温柔地说。
“我睡了多久?”我问。
“嗯……我看看。”她打开了手机,“噢,十一个小时吧。”
“这么久……”我挠了挠头,“那你就一直坐在这?”
“啊,我看你伤得挺严重的,也不放心,就一直在这了。”她笑着说,“不过我困了以后也趴在这睡了会儿。”
我摸了摸她的头,看到我胳膊上绑了厚厚一层绷带。我又扭过头去,想看看后背的伤。
“别看啦,我给你上过药了。”苏幸说。
我望着她的笑脸,在卧室昏暗的灯光下,她显得特别的温柔。
“没想到你家还有这些东西。”我扒拉着绷带的结。
“没有,我去特意下楼去买的哦。”苏幸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医药箱。
我感动地撇撇嘴,又摸摸她的头:“真是麻烦你了。”
苏幸闭上眼,享受着我的爱抚。随后,她站起来说:“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饭。”
我点点头,看她出了卧室以后,又重新躺了下来。想起曾经和她的幸识,我感觉是那么幸运。苏幸是我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这有利有弊,而且现在看来,弊端更大。
我真的太舍不得她了,人在最低谷的时期,总会有一个人让他难忘吧。我现在就是一个罪恶多端的人,我扰乱秩序,我酿造车祸,我盗窃,我越狱,我杀人,我这样的人已经不可能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让我遇见了苏幸,如果真的到了离别的那一天,我该怎么放得下啊……
她既是我的盔甲,也是我的软肋。
“幸儿。”我呼喊道。
“怎么啦?”苏幸从厨房跑过来,她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你先把它放下。”我坐起来,看着她放下锅铲摘了围裙。我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示意苏幸也坐。
“如果,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该怎么办?”我问她,也像是问我自己。
苏幸思寻了很久,慢慢地吐出一句话:“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的话,那就偷偷放在心里想念吧。”
“我现在还是很想狼们,狼们不应该困在动物园里。”我低头说。
“你活得越来越像狼了。”苏幸笑着说,“那八个字是什么来着……噢,桀骜不驯,放荡不羁。”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心里早已清楚,只是我不知道那样做是否正确,我也害怕我没有勇气去做。”
“不管怎样,郎桐,我都无条件支持你。”苏幸说。
“幸儿!请你清醒一点,我现在是谁?我是一名越狱的犯人!我是一个杀人犯!全天下都在通缉我!”我用力摇晃着苏幸的肩膀,“你为什么还要支持我?”
“你知道无条件是什么意思吗?”苏幸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你与众不同,所以我不能用对待常人的眼光看待你。你所做的,我都能够理解。”
“幸儿……”我哽咽道,一把抱住了她,“你会舍不得我吗?”
“郎桐,你不该这么问。”苏幸也轻轻抱住我,“即使你不问,你也知道答案,对吧。”
“幸儿,很抱歉以这种身份认识你……”我心如刀绞,“在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见了最想照顾的你。”
“没关系,人各有志。”苏幸平静地说,“你需要去做你该做的事,毕竟你是一匹狼。”
我欣慰地笑了笑。
“狼是这个世界上最专情的动物,即使它的另一半不在了,它们也会守着另一半的灵魂,宁愿孤独一生。”苏幸说。
“你看过我的书了。”我猜测。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理解你了吧。”苏幸放开我,直视着我说,“我们这一生会错过无数个人,所以才会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我终于也露出了笑容。
“好了,别那么伤感,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定呢。”苏幸站起来,“汤快好了,一会儿再一起吃顿饭。”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苏幸为什么如此平静?她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是说,像她所说那样,以后怎么样,真的说不准。也许,事情会发生转变的吧。
我望向窗外,突然看到从小区大门进来了几个警察。他们直奔着物业冲了过去,相比一定是从监控里看到了拉我们的出租车,然后联系到了车主,顺路找了过来。
我刚平复下来的心忽然又吊到了嗓子眼,连忙穿上我的衣服。我发现我从军火库里拿出来的武器被放在了桌子上,那么苏幸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我一咬牙,把它们重新别在身上,出了卧室,急冲冲地向大门走去。
“你去哪?”苏幸从厨房跑了出来。
“警察们找过来了。”我慌张地从鞋架上拿下我的鞋。
“吃口饭吧,你身体还没恢复好。”苏幸担心地说。
“来不及了,虽然他们在物业那里调监控还要花上一段时间,可是等他们找上来就完蛋了。”我手忙脚乱地穿上鞋,正要推门出去,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苏幸说,“对了,如果警察找上门来,你就说从来没见过我,你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千万别说漏嘴了,我不想连累你。”
“我……”苏幸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我推开门。
“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我再三叮嘱,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在我要夺门而出的时候,一股力量拽住了我。我毫无防备地被拉了回去,转过身时一下子扑到了苏幸的怀里,顿时,苏幸搂住我的脖子,吻了上来。
我心慌了,脸发烫,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听使唤地杵在那里,静静地被苏幸吻着。许久,她放开了我,声音小到只有彼此能听清。
“郎桐,我爱你。”
我被电击了。我猛地一颤,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一把推开苏幸,头也没回地冲向电梯,一通狂按。我现在不能对她有留恋,不能对这个世界留恋,我必须放下。
巧的是,电梯就在这层。门开了以后,我转头望了苏幸一眼,她还是满脸笑意,在远处望着我。
我一头冲进了电梯。
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门外苏幸崩溃地号啕大哭。原来她不是不在意,也不是没意识到严重性,她什么都知道,她在我面前故作镇定,故作坚强。
我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把脸埋在了双臂里,撕心裂肺地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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